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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麻烦,总是在你所熟悉甚至有些厌烦的“平常”中偷偷到来,而当你意识到它的时候,早就身陷其中了。
“哎,别忘了去接阿超啊!”在我即将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妈妈喊住了我。
“怎么会忘啊,你昨天对我唠叨了有20遍。”
“是吗,我看你昨天整天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剧很担心啊,总之不要忘了。”
“噢噢噢噢,我知道啦!”
关上大门,虽然嘴上是这么说,顶着昨晚因熬夜看电视剧过度而产生的黑眼圈昏昏沉沉地走出公寓时,我不禁想到:果然老妈是最了解我的人啊。
当走到十字路口时,我和往常不一样地向左拐,朝我表弟家的方向走去。比我小两岁的表弟现在在上初一,叔叔和阿姨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出差在外,小时候他经常寄住在我家,所以我和他感情非常好。现在他长大了,父母走了也是一个人住,但叔叔阿姨不放心他的学业于是叫我每天和他一起去学校。
其实,如果希望我表弟好好学习的话安分守己的话,每天一起上学完全没有用的啊,那小子昨晚肯定为了庆祝爸妈离开而通宵打游戏了吧,这么一想每天光是叫他起床就是一个大工程啊。
我站在表弟家门前,开始按了按门铃,但很快便转而用拳敲门了,“喂,超弟,是我啊,快醒来!”
这样持续了大概3分钟之后,对面的门“咔嚓”一声开了,我转过头,看到一位身披睡袍的壮男人,他和我一样顶着熊猫眼,眼神看上去很迷离,右手拿着一柄铁锤。
我闭上嘴,然后以力所能及最轻柔的步伐走下楼。
下到楼底之后,我掏出手机开始给表弟打电话,但是电话那端始终没有人接听。我开始有些焦急,离早自修开始只有10分钟了啊,表弟你快点醒来啊,又是5分钟过去了,难不成他真的睡得如死猪般,还是……我有些担心起来。
又过了5分钟,我总算听到了接听音,表弟在电话那端说:“老姐……你先进来吧。”
是电话的原因吗,表弟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的不太一样。
我走上楼,发现表弟家门已经是半掩着,我走进客厅,窗帘拉着,屋里显得很昏暗。
“超弟?”屋里安静地有些不自然,我的目光扫过各式家具,很快便在表弟家原来电视机的前方找到了一个非常不合常理的庞然大物。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个生物浑身都长满暗色的鳞片,从下往上仰视,还能隐约看到大概从它头部闪过瞳孔的荧光——
我张开嘴,思考着该不该尖叫,但大脑始终无法运作起来,于是我只能怔怔地盯着那个生物。
鳞片的起伏变得明显,庞然大物缓缓低下头,我的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它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闪出的每一丝光。
一个好像从某奇幻小说里走出来的魔龙正把它的头对着我。
它微微张开嘴,我的眼睛清楚地瞄到浑浊的口水从它的牙齿边缘淌下,它咂了咂嘴,几颗火星擦过我的一角,我把眼睛睁得不能再大。
“老姐……”闷雷样的声音震得我上下颚不断打颤。
“老姐是我……”咦!虽然声音完全不一样,但那个语调,的的确确是我熟悉的。
“……超……超弟……”
“恩,是我。”
“咦咦咦咦咦!”我的大脑现在唯一能够想清楚的事情就是我早自修必定迟到无疑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一激动就提高嗓门的我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一条明亮的线曲曲折折地映照在家居和地面的轮廓上。
表弟变成的龙,是西方神话里那种总是去和勇者或骑士作对的魔龙,比小说游戏里描写的要小许多,毕竟能够塞在客厅里啊。
“我也不清楚……”看起来变成龙以后发音会很困难,表弟有些艰难地说着话,“昨天晚上我在玩游戏……然后睡着了……等我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完全没有头绪啊……我盯着眼前的“表弟”,眼前现实的发展令我头昏,只能去思考一些极其简单的问题,我想了想对于一个人变成龙我能做的事,但是想不出来,我看了看表,离正式上课只有5分钟了,自己和表弟都得找一个像样点的迟到理由呢。
“原来是你表弟生病了吗,班长你还真是家庭学业两不误的人啊。”
什么叫做“家庭学业两不误”啊,注意一下你的用词啊!——平时的我一定会这样反驳我那油嘴滑舌的同桌,但是今天状态不佳。
语文课,翻着课本看到了卡夫卡的《变形记》,一个人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甲虫,在小说里已经够离奇的了,日常生活里竟然真的会有这种神展开,一想到这里,我不禁脊背发凉,如果表弟一直持续这个姿态下去的话……
“喂,”我对同桌说,声音显得很突兀。
“怎么了,班长?”同桌盯着手上的东西心不在焉地回答我。
“你说,如果现实里有像卡夫卡《变形记》里的格里高里一样的人会怎么样?”
“啊?”
“就是某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只虫,一条蛇,或者说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神话生物……比如说一条龙,的话会怎么样?”
“啊?”
“……班长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会去想这种事,最近看的电视剧很不对头啊。”
是啊,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去想这种事的吧……我正这么想着——
“你刚才说的能再说一遍吗?”
“!”
诧异地转过头,找到声音的来源,那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他,这是个平时对所有事都不太感兴趣的人。
“等等,叶文安!”
听到这个声音,我条件反射地加快了脚步,“都跟你说了什么事也没有啊,别跟着我了,都放学了啊!”
“等等,我知道的,虽然你现在不愿意说,但是肯定……”
催促学生回家的音乐回荡在校园里,我跑了起来。
“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吧,比如说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怪事,请你务必告诉……等等,叶文安你跑得太快了!”
这个人相当有问题啊,还有你作为一个男生真是太虚弱了啊。
我向着表弟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呼,”我气喘吁吁地进到表弟家,表弟依旧是躲在阴影里。
我看着表弟的身影,心中抱有的最后一丝期待也破灭了。
没有,变回来啊。
“老姐……”表弟含糊地吐字到,“你说,要不要告诉我爸妈呢……”
“……”我沉默着,面对这种事态,连最简单的安慰也难以说出口,深感自己的无力,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唔……”表弟挪动了一下身子,看来是想换个姿势躺一下,我闪到一边,表弟把它的头靠到茶几上。
暗红色的鳞片紧密地附着在皮肤上,从窗外悄悄溜进的一线夕阳勾勒出表弟从鼻孔到脑门的轮廓线,折射出玫瑰色的光辉,琥珀色的眼睛中映出一线乌黑的瞳仁。
“超弟……”
“嗯?”表弟眼里的黑色一线倏地一下转向我。
“……我能摸你一下吗?”
“我摸啦——咦超弟你的鳞片粘嗒嗒的好恶心!”
“……还不是你自己要摸的……喂,老姐。”
“什么,超弟?”
“我饿了。”
“超弟你该不会是看到我然后才引起的食欲吧?”
“……”
确认了表弟并没有彻底地变成一只残暴的食肉生物后,我便放心地出门打算去超市买点吃的去了,我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班级学生委员非常做作的笑脸——
“你好啊,叶文安。”
我猛地一推门,但是学习委员的脚已经插进了门缝,“听我说啊,叶文安,或许你会觉得很扯,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存在的,当这些事情发生了以后,是一定要去寻求帮助的,不过寻求帮助的话就一定要找对人,我看你今天迟到的样子很不对劲……”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啊……啊,你该不会……变态啊你是!”
我奋力地试图合上门,但学习委员用两只手扒住了门框内侧,两个人僵持不下。
“老姐,怎么了?”表弟沉闷的声音在一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学习委员趁机侧身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我想要阻止但是已经太迟了。
“天哪……”学习委员目不转睛地盯着靠头于茶几的表弟,“虽然有一些预感,但没想到会这么夸张……
听了这话,我暂时停止了思考是把他打晕再拖出去还是告诉他这是个高精度全息影像等等不靠谱的解决方法。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早就料到了?”
“老姐,这是谁啊?”
这个最广大的宇宙无边无际,而其中存在着无数个世界,每一个世界就行星一样有着自己的运行轨迹,然而,总会发生一些特殊情况使得两个世界产生这般那般的联系,因此,每个世界总会有一些特定的人来掌管这些联系,维系世界的正常运行。
就像某个新世界的产生引起了大爆炸,巨大的能量使得某些世界的运行轨迹被改变,就像小行星碰撞一样,几个世界同时撞在了一起,发生了异变。
“就是在昨天,我通过星象感应到了异变,在碰撞的交汇点,有一个原本属于我们世界的人和另一个世界的住民对调了,正巧在今天早上听到了你的那番话,就觉得肯定是和你有关的人,接下来我就一直跟着你到了这里,”学习委员说着缓了一口气,“总之,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和你表弟对换身体的人,啊不,龙,它现在应该就是你表弟的样子吧,”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不过这个身形实在是太显眼了……啊,对了,叶文安的表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表弟在听学习委员讲话的时候,已经再一次坐了起来,巨大的肚皮向外翻着,脖子向前弯曲使得头部微微下垂,巨大的眼睛像倒吊的铜铃闪着不解的黄光——一只懵了的魔龙应该就是这副样子了吧。
“啊,我叫……”
“他叫什么没有必要给你知道了,”我拽住学习委员的肩膀把他向外拖,“这里已经够麻烦了,没有必要弄得更麻烦。”
“咦,叶文安你不相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们必须趁着世界的轨迹没有分开多久赶紧通过‘虫洞’进入到别的世界然后把他们交换回来,这不光是你们的事,也是我作为‘世界门守护者’的责任啊……”
“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就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不要啊,等等……”
“老姐……”
“怎么了超弟”我不耐烦地转过头。
“我……”表弟的龙头上下瓮动着,眼睛也是扑朔着一眨一眨,“……鼻子好痒啊……啊……啊……阿嚏!”
随着一声闷响,一束火焰从表弟的鼻孔中喷发而出,迎面向我冲来。
“当心!”学习委员把我扑倒在地,我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没有铺着地毯的地砖上,一瞬间我觉得群星乱窜。
一声轰响之后,我一手扶着额头撑起身子,在我原来站着的地方的正后方,雪白的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焦乌的黑洞。
月亮悄悄地爬上夜空的一角,出乎我意料的是,制作传说中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虫洞需要的只是一本书和一只粉笔。
学习委员将一本厚厚的书翻到某一页,然后按着书上的图案在客厅的地板上描起来。
“这样真的可以吗,老姐?”就连平时相当不靠谱的表弟此时也和我想法一致了。
“……”我看着学习委员画到一半时站起来推了推眼镜,审视着自己描的书上图案是否一致。看上去就和他平时做数学题做到一半时的样子一模一样。说实话,本班学习委员看上去是那种被应试教育摧残了的可怜花朵,身材瘦弱,双目近视,好像除了学习没有任何特长和爱好,别人无论在谈论什么话题只要没有必要都不会参与进来,这样的人……
“画好了!”学习委员长吁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昨天晚上一共有3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交错在了一起,我计算不出是哪个世界的住民和叶文超进行了交换,总之我们一个一个去确认吧。来吧,三个人一起站到这个图阵上。”然后他闭上眼睛开始了深呼吸,我走到他身边,看到他的侧脸上有汗珠淌下。
“……你在流汗哎。”
“……没办法啊,谁叫我还是第一次呢。”
“咦!”
“虽然我们家族世代守卫与异世界的联系,但我也还是第一次遇到真的需要画虫洞,也是第一次需要穿越到异界啊,从我往上算起其实至少有4代都没有碰上过这种情况了呢。”
“唔!”
表弟拖着庞大的身躯缓缓踏步到图阵中,期间他的尾巴撞倒了两把椅子。
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环抱双臂低头看着脚下的“虫洞传送阵”,在我眼里,这是一个由许多外星人,UFO,和很多很诡异的符号和公式拼在一起构成的。
“OK”说着学习委员弯下腰,在图画上添了几笔,接着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视野所及之物全部都在白光中扭曲了。
“唔……”我晕乎乎地睁开眼,黑色的土地,出奇高大的树密密麻麻地扎在土地上,除了身处一个奇怪的森林之外得不出任何其他的结论。
表弟也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树木,尾巴有节奏地一起一落。
“难以判断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呢”学习委员向四周张望了一下,“但是有土地和植物,也就是说自然法则应该和我们的世界差不多。”
“我们要不要走走呢”说着我向前走了几步,“啊!”
一个比我矮一截,全身都像黑炭以致看不清长相的东西站在我面前,他身上包着一圈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一只手拿着一根长矛,棕色的嘴巴从脸的一侧一直延伸到另一侧,眼睛很圆,正以和我一样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们三个。
“你……你好啊……”
黑皮肤的原始人(暂且这么叫吧),将视线从我的表弟移到我身上,“哇呜呜呜噜噜噜……”
“用这个,”学习委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着奇怪图案的纸递给我,“把它放在身上就可以转换语言了。”
“哦,还有这种东西。”我把纸放到耳朵上。
“哇呜噜噜噜噜!”原始人非常激动地甩起了手臂。
“……这不是完全没有用吗?!”
“咦,难道这个世界的语言编码没有存到里面吗?”
“喂喂,这很不靠谱啊!”
“老姐,你看!”
眼前原始人的惊呼声似乎引起了他同伴的注意,只见一个个黑色的头颅从同样黑色的树干间探出来。
“哇呜呜呜噜噜噜!”
“哇哇呜噜噜噜噜噜!”
“哇呜呜呜呜呜噜噜!!”
原始人们挥舞着手中的长矛不断向我们逼近,同时还发出各种意义不明但是充满不祥预感的声音,越聚越多,越聚越多……然后向我们冲了过来。
“啊啊,怎么办啊!”
“啊……这种情况,我们先逃啦!”
追随着专业人士的建议我们撒开腿向森林深处跑去,但是没过几秒我就回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老姐,救我!”
回头便看见我巨龙形态的表弟被原始人们团团围住 ,艰难地想要挪动步伐但不成的样子。
完全不需要思考,我一咬牙便转头飞奔向表弟,抓住他的大腿(我大概比他的大腿高一点),向着包围过来的原始人们发出威胁的喊叫。
学习委员也跑了回来,挥动着手臂想要拽开几个人,但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和一条龙的命运可想而知,闹哄哄的原始人们像潮水一样瞬间涌了上来。
我闭上眼睛,但是混乱的声潮和热气仍源源不断地灌进我的耳朵和鼻孔,学习委员不知道喊了些什么,表弟扭动起了身子并且发出了类似咆哮的声音。而后我感到空气被撕开,全身一悚,哔剥的轰鸣痛彻耳根。
“啊——”
“叶文安,把眼睛睁开,别叫了。”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攀在表弟背上,学习委员紧紧抓着我,另外我的表弟展开了两只奇大无比的翅膀卷起翅膀盘旋而上。
“哇!”刚想表扬一下表弟的时候,他的翅膀撞到了一棵树,身体倏地一晃,差点把背上的我们两给甩下去。
总算是摇摇晃晃地飞出了树林,视野一下变得开阔,但表弟仍然是晃晃悠悠地飞着,弄得我心惊胆战,学习委员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他指了指前方不远的一棵“鹤立鸡群”的大树,这棵树上有一个巨大的平台,“我们在那里先降落吧。”
表弟晃晃地降落到平台上,平台也非常顽强的承受住了他的体重。我走到平台的边缘,发现“原始人们”已经围在下面了。
“天哪,这跑得是有多快啊,你说是不是……咦你怎么了!”
学习委员站在我身旁,呼吸平缓,表情空虚,太阳穴旁有冷汗滑落。
“虽然第一次到异世界来紧张的要死,但其实一点进来了以后一点也不难嘛,每一个选择都没做错,就好像第一次全市统考一样啊……呵呵……”
“你就只是个被应试教育荼毒的青少年而已吧!”
“咳咳,”学习委员清了清喉咙,“既然是这种情况,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就和考试时间掐得一样准,在第一个原始人冲上来之前学习委员画完了传送阵。
“这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吗!”
“哎呀,我没有预料到那个世界的预言编码竟然没有被收录进翻译符啊,一般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什么叫一般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你不也是从来都没有进过别的世界啊,要是三个世界全都是这样该怎么办啊,对不对,超弟!”
表弟正陶醉于伸展自己的翅膀。
“……”
“好了好了我们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去第二个世界吧。”
抱着怀疑的心态我第二次登上了奇怪的图案,白光一闪,这次我稍微适应了一点。
睁开眼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头,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全都是很有典型性的景观呢。”我说到。
“传送地点是正好与我们的世界发生交错的地方,也就是说应该正好是事发地点。”
“等等啊,既然每个世界都有那个什么‘世界门守护者’那为什么是我们去找他们而不是他们来找我们呢?”
“的确每个世界都会有拥有这样能力的人,但是我想和事发地住地那么近能够在第二天就立刻发起调查的恐怕只有我一个,既然我们是最快的,那就应该积极主动一点。”
“啊,这样么。”
我们朝着山头的方向行走,越走越热,当靠近了以后我们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座火焰山,熔岩冒着火花从山坡流下,我和学习委员光是看着就大汗淋漓,表弟倒是很自在,暗色的鳞片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异亮的光泽。
说不定这次找对地方了呢,我不禁想到。
学习委员再次递给我翻译符,指了指山下的一件小屋,于是我们让表弟现在一旁观望,两个人走到木屋前敲了敲门。
一个裹着灰色袍子的干瘪老人出来应门。
翻译符看来总算是有用,耳畔传来陌生的语言,但大脑的确是理解了它的意思,而且我们说的话对方也能够听懂。
“龙,你们说龙吗,没错,这里有龙。”
“真的吗!”
“没有错,说到龙,那是远古时期的统治者,但是在大约三千四百年前,龙族和巨人的战争中,由于白龙伊利斯的背叛导致整个龙族都覆灭了,现在仍然活着的龙不超过十条,而住在这座赤焰山里的火龙,就是被称为火之魔王的伊尔,它与尸骨之王尼尔特,恐惧公主安达利亚还有白银蛇将亚李拉斯一起被并称为统治整个北方土地的已故巨人王格拉奥尔麾下的‘四天王’,当格拉奥尔死后灵魂被黑暗统治者侵染,以死灵的形态重现于世之后他们也……”
天哪,这种某大型魔幻游戏般的设定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所看到这片土地,全都因为火之魔王的原因而化为沙漠毫无生机,这里的居民每天看到伊尔巨大的红色身影在山头盘旋都会在心里暗中祈祷着某位英雄能够前来来拯救他们,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看到伊尔了,他一定是受伤了,这个时候要是有英雄来就好了,可是英雄却是可遇不可求,你们就别想着去找龙了,这座赤炎山非常人可攀,岩浆与火焰会把你们烧得精光,我这一辈子只在六十年前见过一个来自西塞尔的年轻人……”
“哦吼吼,你会飞真是太棒了啊超弟!”我抓着表弟脖子上的鳞片,让迎面而来的风吹却脸上的灼热感。伴着表弟翅膀的伸展,我们轻松地飞到了火山口的正上方,火山口的中央是个黑咕隆咚的洞,而岩浆只是从四壁上向上淌,显得十分不科学。
表弟扇着翅膀像直升机一样缓缓落到洞里,炽热的气体涌上来使我头昏脑涨,说不定表弟也是一样,因为他的翅膀猛地撞进了岩壁,然后一块着火的岩石砸中了这片翅膀,于是我们陷入了紧急模式急速下坠。
“早知道就应该多练练”着陆之后表弟怜惜地扇了几下翅膀,我看了看,他的翅膀毫发无损。
“你们是什么人……”低沉的轰鸣声回荡在整个火山穴之中,同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已经热的不能再热了),两个比我人还大的古铜色双眼就这么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终于发觉,在岩浆的正中漂浮着一座岛,岛上蛰伏着一只巨兽,体积是表弟的4,5倍,身形和表弟很相似,鳞片是艳丽的火红色,几乎与岩浆成一体,巨龙缓缓地抬头。
三个人都因恐惧而沉默着,最后学习委员终于开了口,他指了指我表弟,说道:“请问,你认识他吗?”
巨龙深邃的目光从一开始就集中在表弟身上:“似曾相识,但是我没有见过,你究竟是谁?”
“我来解释……”学习委员开始解释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一番解释之后,巨龙古铜色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们所说的事情非常不可思议,”半晌,巨龙悠悠的开口,它鼻孔上的胡须随着语调缓缓起伏,“但这也正好解释了你们的怪异打扮和行为,还有,我的确知道有不同世界的存在,也听说过能够穿梭于不同世界的人。‘时空跳跃者’,我们是这样称呼他们的,虽然你们很辛苦,但是很可惜,如果正是此地和你们的世界交错了的话,那么和你交换身体的人并不在这个世界里,因为这整个世界只有不到十条龙,而这个国家只有两条龙,我全都认得。”
“咦……可是……”表弟看上去难以置信。
“对啊,你们长得那么像……还有,前面我们遇到一个人说什么火龙伊尔已经半个月没有踪迹了,我还以为它一定是和超弟交换了才……”
“呵呵,你说这个啊,我就是火龙伊尔啊,至于我之所以会半个月不出来是因为这个。”
火龙伊尔张开翅膀,用与硕大的身躯极不相符的优雅姿势扇动空气。随着火龙身体的上浮我们看到了原本在它肚子下面的东西——四个蛋。
“难……难不成……您是……母的……”
“呵呵,人类对于我们的事总是会产生许多误解呢。”
“啊啊,整个国家只有两条龙,那么孩子的爸爸应该就是……”
“够了,不要关注这种细节!”
总算是从第二个世界回来了,但我们仍旧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连那个世界也不是,明明那个世界观里刚好有西方神话的那种龙的。”
“恩,不过这样一来答案就确定了呢,一定就是剩下来的那个世界啦,我们速战速决吧。”
我抱着这回一定要成功的心态等待着,白光一闪,我已经相当习惯了,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身处一个房屋内。我环视四周,发出了一声惊叫。
“怎么了?”学习委员不解地看向我,很快就发现不仅是我,我表弟也是一脸诧异。
这熟悉的饭桌,地砖,还有挂毯,所有的一切,这不就是我家吗?
“咦……”
“你确定我们是在另一个世界吗,可是这里……”
学习委员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叶文安你和我先出去看一下吧。”
走出房子,看到的依旧是熟悉的街景,要说唯一的不同,那就是这个世界貌似是在夏季,空气很闷热,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穿的也都是夏装。
“这,这算什么啊,完完全全就是我们的城市啊!”
“啊,这里果然是‘平行世界’啊。”
“平行世界?”
“没错,”学习委员解释道:“所谓平行世界,就是从同一个本初的世界所分支出来的世界,世界观完全一样,人物也基本相同,但是仍旧是不一样的世界。”
“什么意思啊?”
“就是我们平时经常说的,这一秒的你和下一秒的你并不是同一个人的意思,有时候因为现在的一个决定的不同,会导致产生好几个不同的未来,而因为过去的一个决定的不同,会有好几个不同的现在,总之就是一点,在平行世界里可能会看到很多与我们的世界相似的东西,但他们其实完全不是一回事。”
“啊,这种设定我好想在某些漫画里看到过啊。”
几个与我们擦肩而过的人注意到了我们不和时节的着装,学习委员加快了脚步,“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让叶文超一个人待着也不好。”
在回“我家”的路上,我不禁想到,既然这个世界观和我的世界是一样的话,那表弟又怎么可能和这里的龙调换呢,这下不是进入死胡同了么。
因为是“我的家”,所以我理所当然地用了自己的钥匙,门很顺利地开了,然后一块黑布蒙在了我脸上。
“唔……”我拼命挣扎着,抓住了那个人的胳膊,那个人的手臂很柔软,似乎也不比我有力多少,而且他的胳膊是裸露着的,我的指甲很快就嵌进了他的胳膊肉里。
“呀呀,好了好了,总之你先冷静,看到我了不要尖叫啊。”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接着我头上的黑布被扯下——
“啊——”我刚刚叫出声,便被眼前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捂住了嘴。
“所以说叫你不要尖叫啊。”女孩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叹了口气,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啊,”我顿时醒悟了,“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我’吧!”
“哦,秒懂了真是棒啊,”另一个“我”放开了我,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因为担心你会大喊大叫,所以特地用一块布来过度一下。”我打量着这个世界的“我”,看上去和现在的我没什么区别,但是头发比我长,而且身上的红色背带裤也是我没有的衣服。
长得比我要好看点,但是很秀逗的样子,毕竟平行世界的“我”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嘛。
我看到表弟还是坐在客厅的中央,他旁边有另一个表弟和另一个学习委员。
我身边的学习委员说:“看来这里的时间线相对于我们应该是未来吧。”
我瞅了瞅另一个学习委员,他看起来比我身边的学习委员高了许多,虽然还是一副瘦弱的样子,正半蹲着用粉笔在地上画着奇怪的图案,但是另一个表弟,却是没有任何改变。
学习委员走到另一个自己旁边,看着脚下的图案,惊奇地说道:“这个是,交换的图阵吗?!”另一个学习委员抬起头说道:“你们来得非常迅速呢,这样我们就不用到你们的世界去了。”
“咦,这话是……”
“就是说,我昨天正好因为异世界的交错而被交换了呢。”另一个表弟这样说道。
我看向我自己的表弟,他正不解地甩着尾巴。
“事情是这样的啦”另一个我甩了甩头发指向变成魔龙的表弟,“总之你就是和另一个世界自己交换了啦。”
“可是和我交换的应该是龙啊!”
“我就是龙啦,”另一个表弟笑着说道:“听我爸妈说,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逃到这里来的,好像是在那个世界的好几千年前的种族大战里因为某些族人的叛变导致整个龙族都要灭绝了,我们的祖先为了逃离,就借助‘时空跳跃者’(表弟瞥向另一个学习委员)的力量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伪装成人类一直生活下去。”
另一个我接着说下去,“我们身上同时留着人类和魔龙的血啦,但是最近这一代的返祖现象很严重的样子,我也是一直以为自己是人类,但是慢慢地就发现自己的异常了。”
……怎么想都会觉得很扯淡吧,而且这个设定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哎。
“好了好了,时间不多,我们赶紧交换吧。”另一个学习委员催促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交换回来一切都会搞清楚的。”
两个表弟都站到图案上,白光一闪,图案上站着两个表弟,一个就是我原来的表弟,另一个表弟穿着短袖,比我的表弟要高一点。
“哇!”表弟难以置信地举起自己的双手,再看看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表弟笑了笑,“我们会一种方法来伪装成人类的姿态的。”
几天后的星期天,我被派去监督表弟的学习情况,也就是到他家去和他一起做作业。表弟似乎还挺怀念是龙的那段时间,经常盯着作业本若有所思地发呆,我也暂时停下自己的作业,盯向表弟的侧脸。
完全想象不到竟然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呢……不过话说回来,这整一段经历都像白光一闪一样没有任何实感呢。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我的作业本刷刷翻动,一股气流在我鼻尖鼓动。
“啊……阿嚏!”
我面前的作业本烧了起来。
所谓的麻烦,总是在你所熟悉甚至有些厌烦的“平常”中偷偷到来,当你意识到它的时候,早就身陷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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