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蓝颜1

作者:忍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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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敲门】


      那天打后,宇成哥基本上恢复了原状,正如妈妈所说的,那道弯转过去,便一如往常了。他抽烟的量少了,不再酗酒,告别了低靡,虽算不上精神抖擞,却是正常,对我不再躲避,这就足够了。至于一些残留的男女感情,逗留在他心里一道隐形的情感创口,有待时间去消磨去愈合。

      未做好丑媳妇见婆媳的准备,闲得无聊之际,打电话跟苏亚妹聊天,欣喜地告诉她,我宇成哥明确地声明,他绝不可能是世俗与偏见的奴隶,更不会是第二个安琪·克莱尔。

      “放胆子下手吧,我的好姐妹。”我说。

      苏亚妹一段时间保持沉默,我在电话一端喂了半天,她若再不说话,我可不会为了等她而让时间白白流逝,花去没有意义的话费。

      “亲爱的,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真的非常高兴,我喜极而泣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哽咽过去,考虑到我现在的状况,我实在没法将我的兴奋表现出来,愤怒的激动把我整个人都覆盖住了,你不打电话来,我也会打电话去,我需要与其说倾诉,毋宁说抱怨,抱怨这令人沮丧的工作。”

      我回D市之前,已经知道苏亚妹有去打暑假工的打算,我当初建议她去我宇成哥的厂里工作,一方面可以联络她和我哥的感情,一方面我有个消遣无聊的伴儿。苏亚妹当时也十分乐意,可是,建议提出之后,电话咨询宇成哥,却得知他所在工厂今年不招暑假工,我俩深受打击。

      苏亚妹不得已找上了劳务派遣公司,纳了介绍费,劳务派遣公司为她在E市市郊一家食品公司找了一份工作,原本说好是坐办公室的,职位是文员,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去,谁知,去到公司才知道,不是坐办公室,充其量是寄生于办公室,职位不是文员,而是一个打杂的,专门为在办公室里工作的人员跑腿,斟茶递水,冲咖啡,打印文件,整理文件,配送文件,包揽所有杂活。

      “并不比清扫厕所的阿姨好很多,在这里,我发现了我的另外一个天赋,跑得快,赶得及,耐得劳。以后失业,说不定能找个送快递的差事顶替顶替。”苏亚妹自嘲。

      事实上,苏亚妹生气的真正原因不在于工作的辛苦与乏味,再辛苦再乏味,对于她——这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农村姑娘来说,远远不比在烈日下、风雨中,干农活来得劳苦来得艰辛,不在于劳资待遇,因为那家公司所给的待遇还过得去。促使她生气并怒不可遏的真正原因,当属那家收人钱财说大话的劳务派遣公司,没有什么比欺骗来得更教人痛心疾首的。

      “事实已经形成,不可改写,当是花钱买个教训,吃一点长一智,以后多加注意便好。所谓,吃亏吃得早,以后路好走。”我安慰她,压抑住被她激起来的同仇敌忾的私人感情。

      电话粥不能经常煲,不然,话费一天之中完全可能透支。

      无聊之际,没有电话的解闷,无处消遣,邂逅了一回离开了一年多的母校,虽然家距K中学不远,偶尔也会回家一趟——回家的次数最多的,当属刚刚结束的第二学期——没有一次想到过要重游母校,寻找当年那个为高考而努力拼搏斗、志昂然的自己,寻觅那些业已成为回忆的学生年代。

      我趁周末,学校对外开放的时段溜了进去,游览了熟悉的图书馆以及曾经上过课的教室,徘徊在亭台楼阁之间,漫步于湖畔,唯一的感慨便是时间的飞逝,景依旧是原来的景,人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人了。此情此景,添加了时间的效用,不免叫人伤感。

      我以为我可以像现代浪漫诗人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中写的那样: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其实不然,当我准备要离开的时候,在林荫道口碰见任了我高中三年班主任的高老师,他刚从外头办事回来,一眼便认出了我。

      他盛情邀请我去家里做客,我不好推脱,去了。

      高老师头发花白,热情却不减当年,如今担任高一某班的班主任。高老师的妻子到女儿那住去了,家里只他一个人。他如以往一样健谈,侃侃谈起了当年带我们时的那些个快乐中苦涩并存的教书日子,谈到了成绩超群的韦卓越,谈到了调皮捣蛋的欧阳乐天,谈到了花季早逝的林美英,这时,高老师的热情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悲伤与不胜惋惜,我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重遇之际,留给双方的理应是喜而不该有悲,高老师很快跳了过去,然后又一一谈到了班上别的同学,最后谈到了我。因为我就在面前,所以谈话并不着急涉及到我。

      高老师询问我大学的生活,询问我的学习,我一一简明扼要地说了。

      当他得知我退学时,震惊之程度莫输于任何一个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无缘无故退学的老师的震惊。

      我没有说出我退学的理由,以不想读为借口搪塞过去了。

      其实,连我自己也说不个所以然,我感觉我去教务处办理退学手续时,头脑兀自糊里糊涂的,整个人处于一种虚空的状态,是因为舍不得,还是因为我这么做并不见得是对的,不得而知。

      高老师扼手叹惋,垂首顿足,大为悲伤,不厌其烦地做我的思想工作,他可不想他学生的大好前途在意气用事中大毁,不想以后为自己得知学生自毁前程而不加以劝阻遗憾终身。

      “心青,不要那么死脑筋,”最后,他无奈地说,神情沮丧,为自己没能让学生回心转意深受挫败,“是不是因为经济问题,如果是,你大可不必担心,高老师我虽不富有,资助我的学生上大学还是没问题的。”

      我怎么能接受,感动之余,深深地体味到高老师身为一名人民教师的良苦用心及伟大。

      他曾经也是昊宸尧的班主任,他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地履行着自己肩负的职责,栽培了一届又一届学生,学生们到最后离开学校,各奔东西,只有他依然坚守在那一米宽的讲台上将知识的种子拨给下一届的学生。

      似乎扯远了。

      我跟高老师说,不是经济上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心态变了,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高老师只能唉声叹气,必是被我伤透了心,这不是我所希望的。

      对于结婚一事,我闭口不谈,觉得没那个必要,假如我谈了,高老师绝对肯定这会是我退学的唯一理由,而且是极其荒谬、愚蠢、欠缺思考的理由。

      有时候,我在想,倘若他知道我要结婚的对象就是八年前他教过的且记忆尤深的——高老师对每一届的优秀生无不记忆深刻——高材生昊宸尧,他会是什么反应呢?一乍一惊,像初听我跟他说退学一事的反应一样?喜悦并祝福?责备或窥劝?想也徒劳,因为他是不会知道的。

      谈到用餐时间,高老师欲留我吃晚饭,我婉言回拒了,因为我也要回家升起炊烟。

      临走之时,高老师不忘语重心长的问上一句:“心青,你真真想清楚了?”带着希冀,希冀我回心转意。

      我轻轻点了点头,掺和着不确定的肯定,心里不是滋味。

      我悄悄地来,却无法悄悄的走,高老师的一席话,伴随着话语表现出来的神态举动,惊扰了我,久久盘旋于脑海,挥之不去,我搞不清楚方向了。

      一连几天,妈妈追问昊宸尧的情况,询问男方那头持什么态度,她亟不可待地盼望我们俩赶紧结婚,诚如她所说的:“越快越好,尘埃落定方可无患。”。

      她忧心忡忡地问我,我和昊宸尧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回来这么久,其实不过一个星期,怎不见我们两个通过电话,“吵架了?闹别扭了?不会是分手了?!”,她杞人忧天罢了。

      她一个劲儿催促我给昊宸尧打电话,吵架也好,闹别扭也好,分手也好,打电话过去,真诚道歉,主动要求复合。

      “不然,我可不会轻易原谅你。”她说,为了一个昊宸尧,给她闺女放狠话来。

      “妈,不过是你的浑猜罢了,我们俩好着哩。”我无奈解释。

      应是我害怕接到昊宸尧打来的电话,妈妈却催我主动打电话给他,我还没准备好。对于还没准备好的我来说,妈妈的催促无不是将我往火堆里推。

      我和昊宸尧说好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也显得太仓促,我需要时间调理,需要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以保证万无一失,他答应我绝不叨扰我,等我觉得自己准备好了便给他打电话,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

      我与妈说了,妈开心得几乎手舞足蹈。

      “这叫丑媳妇儿见公婆,心里没底,七上八下,常有的事,常有的事,是该好好准备准备。”妈妈兴奋地说。

      听了妈的话,一旁的宇成哥不高兴了,他道:“如果他们嫌青儿丑,让他们找别个去!”

      我和妈妈均蹙起了眉头,那不过是一句惯常用语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见过比你妹妹更漂亮的姑娘?你将来娶的媳妇儿也要自愧弗如。”妈妈得意地说。

      “妈,你说什么呢。”我涨红了脸,瞥一眼宇成哥,宇成哥同样涨红了脸。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我和昊宸尧去民政领了结婚证,当看到结婚证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总感觉什么东西有了着落,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束缚了,还搀和着一种对未来的后怕。

      幸福来得太快,不是意味着失去得也快?我想,也许,我的忧患意识过于浓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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