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戏

　　暖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
　　丝滑如水的长裙，白色的裙摆拖在地上。
　　芙蓉面，杨柳眉，珠玉唇，柔水肤。
　　旋转、跳跃，恍眼望去翩翩起舞，仿佛蝴蝶。
　　细看，精致的脸却呆滞着，动作僵硬。
　　怪异的，可笑的。
　　她开始不断旋转。
　　倒下，天鹅之死般的。
　　时间没有暂停，她已兀然停下。
　　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60秒）
　　.
　　背后两米处打起了灯光。
　　暖黄的，温暖的。
　　这里有个人，
　　双手缠满丝线的男孩。
　　丝线的另一端是跳舞的女孩。
　　手指轻轻动了动，
　　女孩起身，曼舞。
　　原来轻盈柔美是这样的规规矩矩。
　　那双手缠满丝线的男孩从始至终未对此有丝毫惊奇、赞叹，
　　脸上空无一物的，
　　连无聊都没有。
　　比女孩还像偶。
　　（30秒）

　　又一道灯光亮起，
　　头戴毡帽、满脸皱纹的男人的军绿色大衣上有一个个藏蓝色的补丁。
　　他却有白皙灵活的手。
　　手上没有丝线。
　　但他的手每一次变化都会使男孩微微移动。
　　一点点靠近自己。
　　每一次靠近男人都会向左侧转头露出难看的微笑。
　　左侧是与男人同时出现在灯光下的三个坐在靠椅上的贵妇。
　　分别穿着金色、红色、紫色的洛可可的长裙，腰肢纤细，轻摇罗扇。
　　矜持又雍容的笑。
　　偶尔小扇掩嘴，与女伴密语几句。
　　白裙女孩的舞蹈跳得更加飘飘欲仙。
　　（30秒）

　　“啪啪。”
　　掌声响起。
　　仿佛来自世界之外。
　　一个女人，
　　志得意满。
　　没有人向她看去。
　　她从黑暗中走出来。
　　先走到贵妇身边。
　　伸手，
　　她的手从贵妇光滑的额头开始，顺着柔软的面颊，一直抚摸到贵妇的脖颈。
　　贵妇眨了眨眼，突然笑起来，对身边的女伴轻言几句。
　　她的友人听见后也忍不住笑了。
　　对女人抚摸她的事毫不知情。
　　女人满意又轻蔑地笑着。
　　拍拍她的脸。
　　转身。
　　女人又到男人的身侧，
　　拿起男人的手仔细端详。
　　男孩突然停止了动作。
　　女孩依旧在舞蹈。
　　贵妇们盯着女孩看。
　　女人无趣的放下那双手。
　　于是男孩又开始动作，
　　贵妇把视线从女孩身上收回，又看向男人。
　　女人走到男孩身前，
　　抚摸着那些纤细的丝线。
　　女孩的动作变得僵硬。
　　这让女人皱起眉头。
　　女人离开男孩，
　　女孩的动作又恢复了轻盈，
　　她走到女孩身前。
　　（30秒）

　　白裙的女孩似乎因之前丝线急速波动导致跳得太快没有站稳，忍不住向前扑倒。
　　于是她抱住了女人。
　　女人第一次露出诧异。
　　女孩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锋利的尖刃。
　　尖刃从女人光滑的后背没入，
　　女孩娇软的背后出现一个小小的凸起。
　　鲜红的血液流下，
　　纯洁的白色被玷污。
　　女人的表情被定格在此时。
　　男孩、男人、贵妇，
　　都停止了动作，
　　僵硬地，倒下。
　　女孩漠然的脸上嫣红的嘴角初次翘起。
　　（1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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