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与邻

　　壹
　　晕黄的路灯，切割着温柔的夏夜。风扶起绿枝，亲吻。星星顽皮地奔跑，打翻了蜜罐。月躲进云里，玩捉迷藏。
　　“猜猜，我是谁？”男孩从后面用凉爽的双手蒙住女孩的眼睛。眼角的失落滑过脸庞，打在他脚边奋力绽放的红花上，生疼生疼。
　　“禹零，多大了你还玩这个！我五岁就不玩儿了。”女孩儿好笑地拍掉他的手。女孩永远不会记得，男孩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玩这个儿时的游戏。“你多大了？嗯？说啊，哈哈——”女孩抱着肚子笑，笑着笑着就蹲下来，把头埋在双膝上，双肩轻微地颤抖。
　　“我可以把肩膀借给你一下。”禹零轻轻地拍着女孩的背，心疼的星光揉碎在他的眸里，意外的伤感。
　　“禹零，借给我一个拥抱吧。” “嗯，记得还。”
　　“禹零，陪我去吃甜品吧。” “好，你请客。”他掏出手机，按下删除键。
　　风携着夏天的余热与他们擦肩，带走了那句“禹零，我失恋了。“男孩的嘴角，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偷吃了星星打翻的蜜，扬起的弧度，格外好看。

　　贰
　　玉兔偷吃白糖，被嫦娥发现，弄撒了白糖。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冻瘦了山川。
　　“猜猜，我是谁？”禹零温暖的双手遮住女孩冷得睁不开的双眼。女孩停下正在滚的雪球，把冻僵的手覆在禹零的手上。他微眯着眼，雪花融化在他的眼里，变成一汪碧池。
　　“嘻嘻，禹零，冷不？”女孩美丽的酒窝盛满阳光，照亮禹零的整个世界。
　　“猜对才有生日礼物哟。”
　　“不要啦！禹零、禹零，难道不是你噢！还玩不腻，不许耍赖。”女孩气鼓鼓地用冰冷的双手搓他的脸，眼睛瞟到了放在地上的礼物袋。很冷，但禹零只是挑了一下眉。“怕冷还总是不记得保暖，你能不能带点脑子啊。”边数落她，边把自己的围巾给女孩围上。眉眼清浅，笑容明亮。
　　“你才没有带脑子，你全家都没带脑子！”女孩神色飞扬，鼻子却冻得通红，像个小丑。“呀！这是什么呀？《红楼梦全集》，珍藏版！围巾——”女孩跳起来，扑到禹零的怀里，双眸像新月。禹零觉得太阳掉进了女孩的眼睛里，世界才这么冷，她的眼才那么明亮明亮的，似乎要融化一切。
　　“禹零，谢谢你，第十一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我都快要爱上你了。哈哈”
　　“那就爱上我呗，我不介意多一个爱慕者。”如果你真的爱上我，那该多好，多好。
　　“少臭美了，我才不会，鼻涕虫。”笑声充满整个冬天。
　　“小气鬼。”
　　“鼻涕虫，鼻涕虫，鼻涕虫。”
　　“小气鬼。”禹零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恰好路过的冷风听见。你就是小气鬼，只是你从来不知道。

　　叁
　　小小的城，小小的车站，小小的离愁。斜下的雨，斜吹的风，斜斜的挂念。
　　“猜猜，我是谁？”一双手吃力地想遮住禹零的眼。淋湿的桂花香，带着一天地的雨水，从背后冲刷着禹零的心。
　　你啊，你是我想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可是这句话，禹零也许永远不会说出口。”你也太慢了，我就要上车了。
　　“嗯，大学，也要照顾好自己。”女孩抱住禹零的腰，把眼泪偷偷地抹在他衣服上。用愉快的生音调侃他“不要太想我，如果实在想呢，就给我打电话。如果的确实在很是想我了呢，只能坐火车来看我，钱要留下来给我买好吃的。如果要谈恋爱了，一定记得把女孩的照片发给我审核。还有啊——”女孩一伤心的时候，就特别爱说话，禹零从来都知道的。
　　“时雨”禹零只能打断她。“嗯？”女孩期待地看着他。“我走了，时间到了。”“嗯”
　　“我走了，一想到以后没有一只猪一天到晚地吃吃吃，整个人都很好了。”禹零向她挥挥手，转身离开。不舍碎了一地，本还开心的眼角，转身后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再不舍，该离开的，还是要走。再见。只是害怕，再见之时，我们都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时雨不会知道，她名字的后面那句话是“我会想你。”她走着走着，手机响了一下，来短信了。她的脸随即明媚起来。
　　禹零吧脸挤在车窗上，变形。时雨，才离开一小时，思念就像疯长的野草，铺天盖地而来。

　　肆
　　天很阴，云一层压着一层，似乎要挤进地里。暗沉的路灯吧影子拉得好长好长，被寒风吹得，明明灭灭。
　　“禹零学长，我喜欢你。”禹零对面的女生脸红彤彤的，不知是冻得还是害羞的脸红。女生双手相互揉搓着“可以，可以——” ”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时雨，生日快乐！做我女朋友吧！”时雨盯着那束火红的玫瑰，好久好久。“能借手机用一下吗？” “呃？好。”
　　“嘟——嘟——嘟——”
　　不同的时空，他们的对面都站着一个人，做着同一件事。
　　禹零抱歉地望女孩一眼，眼里掩藏着些尴尬。陌生号码，接起电话。
　　“喂，你好。”
　　“猜猜，我是谁？猜对有奖。”
　　“时雨？时雨！出什么事了？！你手机呢”
　　“是，是我。是出事了，可能关乎我的一生呢。”
　　“你别着急，慢慢说，我在呢，不怕，我在。”
　　“禹零，我想，我爱上你了。”
　　电话这头沉默了很久，没有一丝声响。
　　禹零捂住电话，对他对面的女孩说“对不起，我终于等到我的爱人了，真的很抱歉。”
　　就在时雨想挂掉电话的时候，终于有了声音。
　　“时雨。” “嗯，听着呢。”双手紧紧攥着电话。
　　“我爱你。”手缓缓松开，嘴角上勾，眼里洒满了欢愉的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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