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焦冥的自白

　　世间有奇异虫豸曰“焦冥”，生于海外，岁及万年，聚合时形似草木，人不可轻辨。若以特殊之法入药，豸身不毁，反能食人尸骨，再聚为形，感应人心。古有所谓异能之士，为攀附权贵，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称可逆天道，活死人。焦冥寿岁漫长，寻常水火不侵，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烧灭。

　　嗯，大家都是这么形容我们一族的。

　　显而易见，我是一只焦冥。

　　不同寻常的是，我是一只有思维的焦冥。

　　当我蚕食了这具身体从而诞生之后，我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我变异了。

　　意识到自己与别的焦冥是不同的之后我还是挺沾沾自喜的，毕竟有思维的焦冥这世上也就我这么一个。

　　让我诞生的人就是现在坐在我面前这个下棋的人，嗯……因为我还诞生没多久所以没什么文化，我只能形容他长得很好看，非常好看，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现在这个地方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叫寂桐的老仆，可我觉得她长得不好看，而且剩下的全都是我的同族，尽管大家蚕食了各自的身体有不同的容貌，但大家都是焦冥所以我眼里他们长得都没有差别，于是我还是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这种时候我非常感谢自己感应人心的能力，让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欧阳少恭。

　　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也想有个好听的名字，于是我再次开始思考，最后我觉得因地取材，就叫阿冥好了。

　　嗯……虽然感觉不够好听，但暂时也想不到别的了，至少我有名字啦。

　　我很想分享给他我的新名字，可是我虽然是这世上独独一个会思考的焦冥，但可惜的是……我，不会说话QAQ

　　不过其实我也太不敢让他知道我会思考，我能感应到少恭不仅是个大夫，还是个很喜欢做实验的大夫，被他知道我同别的焦冥不一样我肯定会被他拿去做实验的。

　　有的时候，少恭会对着我说话，不过准确地说，是对这具身体说话，这具身体叫做方如沁，是他一个曾经很重要的家人。

　　对，是曾经，因为她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让少恭感觉到被人背叛了，少恭很讨厌别人的背叛，所以才有了我的诞生。

　　当少恭又落下一子时，忽地抬眼看我，突然勾起唇角，眉眼温和："如沁现如今这般模样虽是失了鲜活，却也比那日口口声声说要我将原来的少恭归还，甚至痛下杀手的样子美妙得多~"

　　不管怎样我还是挺高兴的，哪怕少恭喊的不是我的名字，可现在听到少恭说话的是我而不是方如沁，我也能偶尔在他问了什么问题之后点点头，就好像是我们之间真的像人间好友般在聊天一样，而且少恭的声音好温柔~

　　所幸我天生不懂得怎么做表情，不然我可能早就被少恭察觉出不对劲然后被他拿去做实验了。

　　少恭在等人来，所以他在等他们的过程中每天都只能一个人对着我下棋，偶尔还会抚琴，感觉少恭真是什么都会~下棋下得好，抚琴也抚得好，有的时候他写字我也会假装无意地在四处游荡，悄悄路过他身边，他的字也很漂亮。

　　嗯……我应该是喜欢他的，不过这完全不奇怪，从我诞生起我每天见到的就是少恭，他长得也好看，会的东西又多，所以会喜欢上他我一点也不意外。

　　偶尔少恭不在的时候我会想，我到底算是男的，还是女的，于是我就问自己：阿冥，你喜欢男的吗？

　　当然不，我喜欢的只是少恭才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男子都可以。

　　我又问自己：阿冥，你喜欢女的吗？

　　这更不可能，琴川这个地方的女子只有寂桐一人，而且她已经是老人了我才不喜欢她。

　　所以我初步得出结论：我应该是传说中的人妖。

　　不过看在这具身体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女子，勉强就算我是个女的吧。

　　虽然从出生起就能一直一直陪着少恭我很开心，但是不得不说有一点是我非常讨厌的。

　　那就是所有焦冥的特征，白天会追随阳光，在阳光下散成无数微砂，夜晚才能重聚。

　　我要和少恭在一起啦！！！我才不要到处乱飘！！！每次我都不想往阳光下走可是身体完全敌不过天性！！！白天里就算身体散成无数片我也想尽力往方家飘，可是偏偏每次都起风！！！要么把我刮过了方家要么往反方向刮！！！我最讨厌阳光了！！！下次一定要待在房间里绝对不出来！！！

　　虽然每次都这么说但每次太阳一出来我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门外走……

　　为了努力克服这一点我开始偷偷翻少恭的药匣，想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克制这个焦冥的通病，可是我……着实不认得几个字QAQ虽然能感应到少恭的内心但我委实不是什么学习的好材料，能迅速掌握认字书写这一技能……这就是为什么我只能说少恭的字很好看但我完全说不出来为什么好看……

　　那天，少恭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中之一，我知道少恭很厉害，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但我看见了那个叫寂桐的人溜进了少恭的药房，我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所以就悄悄跟在了她的后面。

　　但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是去把少恭所有的药都扔进了火堆里！！那是少恭花了好大心思炼的药她居然就这么给烧了！！奇怪的是她只是把药丸扔进火里而药粉是连瓶子扔，我感受到她是担心粉会把火盖灭，可她难道没有想过瓷瓶是烧不坏的么……不管怎样我想找个什么办法阻止她，忽地又感应到了她每丢下一份药物就默念了它们的名字。

　　"清骨丹。"
　　"光绝散。"
　　"蚀魂丸。"
　　"断凝粉。"
　　"雪颜丹……雪颜丹？少恭竟有此等奇药？"

　　等一下，光绝散？我完全没有在意寂桐为什么那么惊讶于雪颜丹的存在，但是麻烦住手啊！！！光绝散是少恭研制的能让焦冥在日光下行走的药物而且现在就这么一份还没有开始量产啊喂！！！

　　寂桐好像非常在意那个叫雪颜丹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就把它拿走了，而在这之后就偷偷溜走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她着实不是一个坚持不懈的人。

　　但是谁管她那么多啊啊啊啊啊少恭的光绝散！！！

　　我急忙冲了过去不顾烫地捡起所有的瓶子，所幸这只是普通的火焰，对我来说还造不成什么伤害，虽然疼一点但好歹是把光绝散和其他少恭研制的药粉拯救下来了，所以我表现这么好就算有一天被发现我把光绝散吃了少恭也一定不会怪我的。

　　不过如果真有被发现的那一天也有可能我会直接被拿去做实验……

　　我心满意足地保持着天生的面瘫表情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翌日

　　天朗气清。

　　我非常满意自己用的这个成语，看来经过少恭这段时间的熏陶我已经开始有了点文化。要不是我不会发声我真的很想试着仰天大笑。

　　我不怕阳光啦！！！白天还能随意在分散和重聚中转换！！！我就知道少恭最厉害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吓我的赶紧缩回了亭子里坐着不敢动弹。

　　说起来挺奇怪的，少恭昨晚突然把我扶着坐到了这个亭子里，要不是他还给我下了禁锢术我还挺担心是不是我会思考顺带还偷吃了光绝散的事情被他发现了要拿我去做实验……

　　不过被少恭扶着的感觉好幸福~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少恭的手好温暖啊~

　　于是我就坐在亭子回味了整整一个晚上。

　　然后完全忘了去感应一下少恭想做什么……不过管他呢，啊啊啊啊啊感觉这一生都可以靠着这个度过了~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少恭的禁锢术对我没什么用处，一个时辰我就能动了，不过这完全不妨碍我继续回味~少恭想要我在这坐着那我就坐着吧~

　　伴着急促的脚步前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我偷偷地打量了一下，嗯……都没有少恭好看。

　　果然我的眼光是最好的~一眼就瞧上这世间最好看的人~

　　"二姐！！"一个穿着蓝衣服的青年带着他的惊呼上来就扒掉帘子以后就扯住我的袖子，"二姐！！你怎么了？？！！你说话呀！！"

　　……要不是还记着少恭是将我禁锢在这里我真的很想推开他！！你以为我不想说话吗！！而且我才出生不到一个月按人间的说法我只是一个婴儿！！居然抓我这么用力！！而且居然还握到了昨天少恭扶我的地方！！走开啦你！！

　　对了，帘子被扯掉了，我可以在阳光底下装作散开就不会被他继续扯袖子啦~我最近果真是越发聪明了许多~

　　一道清越的嗓音温柔唤道："小兰。"

　　一下我就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本来找不到少恭打算在琴川飘着玩儿的我立刻就飘到一旁以一个最佳的视角看着他。

　　那个蓝衣服的人上前就是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二姐。"

　　"你过来，我慢慢地说与你听。"少恭唇边笑意温和，被这样恶劣的质问也丝毫不发脾气，少恭果然最温柔了~

　　"兰生，别过去。"另一个黑衣青年拦住了他打算上前的脚步。

　　少恭只得无奈摇头，叹道："说来也亦非大事，不过是琴川突发瘟疫，因此，我才特地为他们配了良方。"

　　"你闭嘴！我二姐成了这样是因为你给她下了药，根本不是因为她生病！！"

　　少恭眉峰微蹙，疑惑道："小兰怎么不明白呢？如今这般，他们就再也不必为病痛所苦，更可形貌永驻、容颜不灭，这岂非天底下最快也最好的治病之法？"

　　方兰生不敢置信："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瞧着方兰生痛苦的面容，少恭只是语气淡淡，似是无意地在诉说："小兰尽可放心，如沁过世之时十分安详，并没有什么苦痛，她还在替你缝一件吉服，是大婚时穿的红袍子，当真是爱弟心切~"

　　"你不是少恭，你根本不是少恭，你一定是其他人变的，对不对？"方兰生似乎已经是声嘶力竭。

　　"兰生，不是少恭变了，而是他一开始就在欺骗我们。"

　　"屠苏，我何曾欺骗于你？"少恭的样子很是不解。

　　"你给我娘吃的药，就是焦冥，对不对？"

　　"屠苏想从我这儿寻求起死回生的药物，少恭给予你的，不就是活死人，药白骨的仙药？凡人生老病死、转瞬即逝，活着时已经经历太多苦难，种种追寻，不过是渴鹿逐焰、人心迷妄，皆是镜中花、水中月。倒不如服下这漱溟丹，形体长存，岂不更加完满？"

　　"少恭，你实在是太残忍了！"他们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子出来控诉道。

　　少恭偏头看她："哦？晴雪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残忍？我来告诉你~那是不由分说、不容辩解，只凭“天命”二字，就令人永世不得翻身！ "他眼角上挑，将衣袖一拂,"我这样，不过物尽其用，又算得了什么？"

　　"少恭，枉我这么相信你。"百里屠苏眼眶微微泛红。

　　"屠苏，你的母亲已然活了过来，不过其实，她也算我的一位故人了，当初阻我一桩大事，如今这样，仅是回报一二。当真可惜，没能看到你察觉真相时那种痛苦绝望，虽然~很想亲眼见一见，但许多东西如同酿酒，过上一段时日，或许变得更加美味也说不定~如何？经过这些日子伤心抑郁，今日再见到如此多的人，与你母亲作伴，是不是~非常有趣呢？还是说…… "见屠苏似是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少恭直接挑了明白，"你至今还未曾想起？韩云溪。"

　　那个叫百里屠苏的看起来陷入了无限的震惊与愤怒："当年乌蒙灵谷的事，也是……因你而起？！"

　　少恭语调中微含惊喜："怎么？猜到了？"

　　"你杀了屠苏的全族，现在又杀了我二姐，我不会放过你的！！"

　　正当我还想看看事态接下去会如何发展，却突然感应到："趁此机会！！"

　　这嗓音不属于在场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莫非还有人想对少恭不利？！

　　一柄宽大的兵刃，刃上还泛着凛凛寒意，带着势如破竹之意穿花飞叶而来，直对少恭面门，却被少恭腰身一弯避过，反将他击倒在地，少恭仅被他挑去一片布料，露出肩后背的一块皮肤，而那块皮肤上却有一道伤痕，形迹可怖，隐隐透出黑气。

　　见到这道伤痕，百里屠苏像是被触到了禁忌："这……是你？是你杀了肇临？！"

　　"屠苏可千万莫要气急，你这般大喜大悲总是不好，那人曾谩骂于你，难道还不该杀？我的半身……怎可如此无用？明明焚寂在侧，何须忍气吞声？"少恭面上只是一派温和沉静，"只是确实劳你多费心了，毕竟你们一同抄写典籍时发生此事，想必屠苏亦是有口难辩~"

　　"我杀了你！！"百里屠苏似是怒急，取下背上焚寂挥去。

　　少恭只是轻松躲闪："屠苏可要想清楚~是能够先杀死我，还是因为催动煞气先变为疯狂。焚寂之力……哼，本来便是属于我的东西！"看着百里屠苏的模样，少恭唇角微掀，"不过，尚未解封，到底成不了大气……这赤红眼瞳、腾腾黑煞，倒如想象中一般美妙~诸位不用焦急，也不必气恼。很快~你们也会变为焦冥、获得永生，随我去蓬莱建立一个永恒之国。琴川是我回忆之地，这里的人我自然也要带上，不然这场疫病岂不白费？"

　　少恭隐去身形，空中只留下他的话语："屠苏不是想着取我性命？自可前去蓬莱，诸位若是去到蓬莱，我亦有所安排……令你们玩得尽兴，绝不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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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莱

　　我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渴望阳光。

　　不过现在就算有了阳光也掩不住已经发生的现实。

　　所以才有美色误国这一说。

　　所以一切都要怪少恭执笔的样子太好看。

　　……好像用错了成语。

　　"像如沁这般的焦冥，我却是第一次见。"少恭唇边泛着我常见的温和笑意，"莫不是还保留了以往的意识？却也奇怪，怎得往日听我奏琴，今时却看我执笔？"

　　我依旧保持着面瘫的表情不动企图装傻。

　　"想来确是有意识的，不然怎晓得将我炼制的光绝散服下？现如今看如沁这模样，想必定是成功了的。"少恭微笑着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

　　……连偷吃光绝散的事都被知道了，所以那天的禁锢术也是少恭试探我的？都怪那时候太兴奋没有去感知一下……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求饶了……

　　我勇敢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袖，隔着衣服在他的手腕上写道：阿冥。

　　"阿冥？"少恭愣怔了一瞬，即刻会悟，旋即低头笑开来，"当真有趣，虫豸'焦冥'蚕食凡人身体之后竟有了自己的思维？实在，难得一见~"

　　我紧忙慢赶地又急急写下一句话。

　　"不要，送去，做实验？"少恭将我写的话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垂眸似是在细细思考我话中的意思，墨如鸦羽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层扇弧的阴影，我还是头一次离他这么近诶~

　　"呵，这点阿冥尽可放心，既然阿冥无意中算是替少恭做了一次药人，也算是于我有恩，更何况……你可是要陪着少恭生生世世的焦冥呢~"

　　虽然少恭这么说让我感到很高兴，可是从好久以前我就想告诉他了……其实少恭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因为我都在关注你所以基本每一次你说话我都能提前从你心底感知到，所以相当于我每一句话都要听你说两遍……

　　但是少恭现在心情似乎很好，这句话我还是不写给他看了，毕竟好多字我也写不来……

　　不过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看少恭写字了~白天也可以待在他身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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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少恭很忙，忙到我再没见过他抚琴下棋，我知道他不愿我去打扰，所以我闲的一整天只好把自己分散成无数微砂在整个蓬莱四处飘荡，偶尔能看到少恭在立碑，而那么庞大的碑林中其中独独有一个是放了两束花的。

　　那是少恭的妻子巽芳的墓碑，我在少恭的记忆中见过她，从前少恭同她在一起抚琴时，她的舞姿真是极美的，翩若惊鸿？是这么说吗？而且绣艺也比寻常人好上许多，少恭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的衣袍都是她亲手缝制，即使单单仅看容貌也不得不叹一句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我这么夸赞我的情敌是不是不太好？

　　不，这应该算是侧面夸赞了少恭的品味。

　　过了这么久少恭还惦记着她说明少恭着实是一个长情之人，侧面衬托了我的眼光也是极好的~

　　当然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少恭最好看~

　　话说回来巽芳既然死了这么多年，所以少恭算是……鳏夫么∑( ° △°|||)︴

　　听起来感觉老上了几十岁……

　　虽然少恭每天都很忙，至少我还是陪在少恭身边~情敌什么的完全没有实感~虽然没什么机会再听少恭抚琴，但之前少恭弹过那么多次，我总是可以好好回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昨天不小心绊到桌子然后摔倒了，还是少恭扶我起来的~刚好也是在琴川那次他扶我去亭子的地方~简直可以抱着这感觉过两辈子了~

　　不过少恭最近越来越奇怪，几乎都不怎么穿平日里常穿那套杏黄色道袍或者那套幽蓝色银纹衣衫，而是换了一身明红色长衫，我其实非常想告诉他虽然他穿起来也很好看但这一身真的非常像嫁衣……

　　而且少恭是有很多套吗？为什么都没见他换过？

　　当然少恭要是愿意穿着它嫁给我这一点点小细节我都可以忽略。

　　这么说没错吧？毕竟我什么聘礼都没有而少恭有整整一个蓬莱做嫁妆，要是以后有了什么家庭矛盾少恭还能随时跑回娘家来。

　　也不对，我和少恭都住在蓬莱，所以蓬莱应该是夫家才对。

　　其实只要少恭愿意或嫁或娶我都不在意啦。

　　好了以上全是我的想象。

　　我知道少恭在等着那天琴川的几个人来，他懒得再伪装自己，于是换了一身平日绝不曾穿的颜色上身。

　　但我个人觉得这身装扮着实不怎么成功，但架不住穿这身衣衫的人气质与相貌皆是出众，所以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看~

　　又继续看了一会儿少恭之后，我突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心声，或许是注意力不够集中，又或许是风太大把我吹得太散，我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等一下整个蓬莱不是只有少恭一个活人吗这谁啊？！

　　由于年纪才刚满一个月，我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害死猫，于是我就抱着对世间未知的探索前去察看。

　　然后我发现果然是我涉世未深，我就应该好好在那看着少恭的背影不应该到处乱跑，我刚聚成人形就被定住了，想继续化成碎片飘的能力都没有。

　　"如沁？现在尚是日头，焦冥怎能重聚人形？"

　　……巽巽巽巽巽芳？？？不是应该在早就长埋黄土之下？又来个了假的？

　　不对……她是真的……我能感应到她的过去，确是有与少恭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和我在少恭记忆中看到的并无差别，她真的是少恭的妻子。

　　…… 一下子就来了实感，可以申请倒带一下吗QAQ我真的还没想好用什么姿势见情敌啊QAQ

　　等等等等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巽芳是寂桐？她服下了雪颜丹才恢复了年轻的模样？

　　"是少恭又制了什么新的药物？他……已经执着到了这个地步？"巽芳对我的存在很是惊讶，不由得低头喃喃道，"算了，不论如何，制着你总归没什么好处，也免得一会儿再生什么枝节。"

　　她把手一扬，那瞬间我就重获了自由，我连忙重新散成了碎片前去通知少恭，结果刚要进入大门少恭就一扬衣袖把门关上硬生生把我拍在了门外……

　　少恭你的动作我好像刚刚在哪儿见过……

　　我感应到了宫殿内除了少恭还有另一个女子，听心声大概是那天琴川那个叫风晴雪的。

　　其实刚听到这个名字我还挺好奇她还有没有姐妹叫霜雨露来着。

　　少恭和她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反正巽芳人在蓬莱，少恭总会知道的吧？

　　于是我在蓬莱继续四处飘着。

　　等一下，为什么……突然……好困……

　　作为焦冥我本该没有困的意识，是少恭刚刚……？

　　困意席卷而来，我浸入了黑暗，直接失去了意识。

　　我后来是被突如其来的"轰"的一声吓醒的，回过神来后急忙赶往打斗激烈之处。

　　怎么回事？少恭不是很强吗？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感受到地底似有什么东西在崩坏，我才番然醒悟。

　　少恭本就只凭着一己之力支撑着整个蓬莱使之浮在海面上不至倾覆，而在这期间却还要分心去对付那天在琴川的几个人，力量自是不能同往日而语。

　　……你们一个个太过分了！！以多对一这么无耻的事情也做得出来！！亏你们还自诩什么正道之士！！就算少恭很厉害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

　　……巽芳来做什么？

　　"我至今都记得当日的誓言，只要我还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会陪伴在少恭左右，绝不分离。"

　　"绝不……分离……"少恭受了重伤，连一句话也说不连贯。

　　"这么多年，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我没想到你至今也走不出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寂桐之名的意思吗？"

　　"寂桐，你是寂桐？"少恭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与震惊。

　　"寂静无声之桐，是我取这个名字的意思。"巽芳眼眶红透，泪眼朦胧。

　　"巽芳，对不起，我……到最后，我还是……不能重建蓬莱……令你……过得开心幸福…… "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无所谓。"巽芳轻轻道。

　　" ……这样……也……不错…… "

　　巽芳抱着少恭，两人被一圈火焰包围，整个蓬莱都在坍塌。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再听不见任何声音，蓬莱的倾塌，琴川那五人的呼喊，灼焰燃烧发出的'嘶嘶'声，耳边似乎是同往日在琴川一般的幽静，眼里只剩下那个前一秒我还点评着他的衣裳的人。

　　可怎么会突然这样呢？

　　昨天还说今日若是一切顺利，就教我习字。

　　说了会想办法让我发声，能同常人一般拥有喜怒哀乐的表情。

　　我都相信少恭，因为我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少恭更厉害的人。

　　但其实我都不在乎这些，能和少恭在一起比什么都好，只是看着少恭我都能高兴上一整天。

　　可是为什么要令我昏睡呢？如果怕我添麻烦，少恭只要说一声，不，哪怕只想一想就好，我是少恭赋予存在的焦冥，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

　　这种无力感真讨厌，比之前的阳光更惹人嫌。

　　我一步一步走向少恭，身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锥痛。

　　一开始就提过，焦冥寿岁漫长，寻常水火不侵，唯蕴含灵力之火方可烧灭。

　　是少恭最后的执念化为的魂炎，将他所剩余的二魂三魄燃烧殆尽，他不愿在最后的最后只能在轮回之井徘徊而无法进入，就此消散，他宁愿将一切都烧个干净，让巽芳也同他一起。

　　巽芳也就此默认。

　　可你说过，让我陪着你生生世世。

　　少恭的脸颊已然染上了烟熏的颜色，可那又怎么样，在我眼里，他永远是那个如山间清风般的公子，是欧阳少恭，是我最喜欢的人。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所以我一直很听话，少恭不希望我做的事，我就不做。

　　所以我仅这一次不遂他的愿，他定是不会怪我，若是怪我，希望少恭一定一定要找我报复回来，拿我去做实验也好。

　　我把少恭从巽芳那儿抢了过来，靠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眼前满是明红色。

　　这样，算是我嫁给少恭了吧？

　　真好，少恭是我的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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