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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
皇帝听了这事的处理,借机敲打了一下进展太过顺利而有些松懈的授业局众人,想得不够个小姑娘周密也就算了,毕竟授业局整体的概念都是由陆岑川提出,反应竟也不及个小姑娘稳妥,大人家那么多岁数难道都白长了?
私下里又嘱咐霍怀丞与霍怀廷,从前就叫他俩平日里多照顾陆岑川,但遇上公事也太公事公办了。这回浮动起来的小心思他们肯定发觉得最早,却因为不在自己的管辖之内,就直接扔给需要负责的人去处理。
真当陆岑川是他们沉浮官场的同僚不成?
特别是霍怀廷,陆岑川跟阿宣多要好,他是不知道吗?整天天的冷着张脸袖手旁观,能招弟弟待见才怪!
不想跟这种连弟弟都忽悠不住的人多说,皇帝想了想,指了几处温泉庄子,
“选一个给她带着阿越去玩儿吧。”
瑞王当然不会把给陆岑川的好处拒之门外,点头应下,准备去给陆岑川选个好的。
他也知道没入学的伤兵们心思浮动,但他更明白,对于陆岑川来说,这些不痛不痒的抱怨,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毛毛雨,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而且霍怀丞虽然没直接出手,却传递消息透出了立场,加上皇帝的回护,这一点小事倒换了个大好处,就叫瑞王觉得挺满意的。
这个温泉庄子瑞王收起来一点儿也不手软,霍怀廷还是一贯的那副冷脸,既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提往后会不会改进,倒是霍怀丞笑吟吟的凑上前去,给瑞王出谋划策。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手中的产业无数,但赏哪个是很有讲究的,特别是陆岑川这样不想在明面儿上彰显的,就更须得挑个各方面都不出错的。只看了一会儿,霍怀丞就手指虚点对瑞王到,
“这一处吧。”
瑞王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霍怀丞所选是一处带山林的庄子,离京城不近不远,面积不大不小,景色不好不坏,很是中庸安全。不过就算不能出错,也不用低调到这个地步,瑞王望了一眼霍怀丞,等着他说出理由。
霍怀丞温和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座山,那座山在京中很有些名气,因为峰顶有盛名的佛寺,香火繁盛,瑞王的侍卫还曾经向陆岑川推荐过。
“父王如今在兰若寺避暑,夏姑娘若是住在附近,也许有缘相见呢?”然后也不等瑞王疑惑,就主动解答到,
“宋老三番两次在信中夸奖夏姑娘,叫父王羡慕极了,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一番。”
“不过父王性子你也知道的,为了不给夏姑娘添麻烦,”霍怀丞眨了眨眼睛,
“还是请佛祖赐缘吧。”
陆岑川进京以来虽然有瑞王保驾护航,顶着个硕大的名头,却一直深居简出,就算为陛下筹划授业局,也没表现得要跟什么人来往或是有什么意图,他们齐王府与陆岑川并无渊源,贸然请人过府实在有些唐突。
如今父王在兰若寺小住,若有皇帝赐下的庄园恰好落在周遭,陆岑川总要去上一趟,届时便以缘分之说推诿一二,再等一段时间父王失了兴趣,这事就能过去了。
瑞王想了想齐王的脾气,也觉得这样随缘是最好的办法,只是,
“王叔怎么会去兰若寺避暑?”佛门清净地,住得下酒肉穿肠的混世老王爷吗?
这疑问一出,就见霍怀丞又是一笑,大约是他刚刚提起寺庙缘分,这笑里竟隐约透出两分佛光普照的意思,迤迤然到,
“上个月先是醉酒涂了大哥最喜欢的一副墨宝,又用母妃屋中的花瓶投壶,前几日竟跟康儿抢一只糖葫芦,还放出新训的咬鸡说要教康儿斗鸡。”康儿是霍怀丞大哥的长子,也就是齐王的嫡长孙。这个小家伙儿作为齐王府现今唯一的孙辈,那是王妃娘娘的掌中宝心头肉,今年才将将三岁,不比那个咬鸡高多少,又养得娇贵,一翅膀就给扑地上去了。
“母妃虚火上头受不得打扰,只好指望佛门清净,能让父王受些熏陶。”
齐王办事从来随心所欲,自从有了想见见陆岑川的念头,霍怀丞就很担心自家父王做出什么不着调的事情,他们从前尽管跟瑞王往来平常,可从来没有开罪对方的意思。谁知还未等他想出两全的办法,父王就惹得母妃发火躲到山上去了,倒是给他省事儿了。
瑞王:“……”真是辛苦菩萨了。
他们俩人达成共识,就想以些缥缈虚无的理由挡住齐王与陆岑川会面的意图,瑞王甚至想了几个阻止陆岑川一时兴起想去兰若寺游玩的借口,不过他们的苦心注定都没有用武之地。
麦收之后的夏播本就时间紧凑,陆岑川忙着教授套种之法,还要指挥一个班的伤兵们或重新捡起或从头学习各项农事,哪有那个闲情出去玩耍。别说往兰若寺游玩偶遇齐王了,连那庄子赐下,陆岑川也就是听瑞王说了一嘴,根本没空去看。
陆岑川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套种播种完成,旁听的候补老师们也渐渐摸到授课的门道,才得以缓解。详尽的教案跟亲自体验过的课堂讲解给往后的教学划出了条框,也给候补的老师们树立了一个标准,接下来的课程无论由谁执教,教授什么,慢慢摸索寻求进步就可以了。
在这期间,杨大哥一家顺利抵达京城,虽然杨路为兄长安排了住处,杨梁自己也有些打算,却不及陆岑川软磨硬泡,各种理由或是在情或是在理,叫杨梁毫无招架之力,最终孤身赴任,先到授业局入职,然后直接去给何云远打下手,留下妻子儿女,落脚在了陆岑川家里。
杨梁一家进京没多久,于师傅也来了。
接受陆岑川的邀请对于师傅来说,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
他醉心厨艺,本就不太在意外物,只要能有片瓦栖身,叫他能够全新磨练手艺,潜心钻研即可。谁料于家大爷觉得弟弟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之后,先是明升暗降调走了许管事,再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塞进县城裕丰楼掌管各处,之后又卖力的在于老爷子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小话。
这一套套的下来,于师傅就算窝在安平镇也落不着个清净,三番两次的打压叫他又是恼火又是憋屈,兄长的步步紧逼,父亲的视若无睹,终是让这个根本无意争夺家产,十数年专注后厨的于家二爷渐渐感觉到了心寒。
而正是在他伤感彷徨,不知未来该向何处的时候,收到了陆岑川邀他进京,传道受业,精进钻研的邀请。
于师傅称病不出,关门想了三天,同意了。
主意定下,他亲自往府城见过自家老爹,言及自身厨艺触到瓶颈,要如同年少之时,再次踏上四方游历,自我锻炼磨砺厨艺的路。并坦言到,县里的裕丰楼是他十来年埋头经营的心血,如今要走了,也不忍心留给别人糟践,不如卖了换做盘缠,如此一来,家里也不用再惦念与他。
就差明说裕丰楼那点儿东西他不稀罕了。
于大爷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留给别人糟践?是说他儿子不学无术,守不住手里的产业吗?登时就怒火冲头,几欲发作。好在余光瞟见于老爷子暗沉的脸色,在心里宽慰自己老二这是争不过他要退了,以后这些家业都是他跟儿子的,哪还用在乎一个县里的小店面,就当多年兄弟情分宽慰老爹了,这才勉强忍住,将将把情绪平复下来。
于老爷子神色晦暗不明的拿眼扫着不争不抢,只知道避让的小儿子,又看了看喜形于色,几乎掩饰不住自己心思的大儿子,沉默良久,才开口到,
“既然如此,趁我还没老到不能动,替你兄弟二人把家分了吧。”
县里的裕丰楼虽然由于师傅经营,却也是祖上留下的产业,变卖出清是不可能的。如今分家,祖产裕丰楼自然是要归于大爷,于二爷要离家游历,便折些现钱,再加上分家所得,他是次子,自然没有长子丰厚,却也不算亏待了他。
裕丰楼于家两子家业之争,至此盖棺定论,落下了帷幕。
陆岑川是在码头接到于师傅一家人的,于师傅拖家带口,包袱款款,但要较真起来,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累赘之物,除了随身的一些衣裳细软,能没带的都没带,比陆岑川还像个说走就走的现代人。
而且还有个意想不到的人与他结伴而行。
许管事也来了。
陆岑川一见这位老熟人心里就乐了,暗搓搓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邀一赠一,这封信写的好。
于师傅见到特意来等的陆岑川,心下的彷徨忐忑也消散了一些。虽说他在离家之时就已经给自己谋定了未来,但决裂似的分家还是让于师傅心里难过,进京的一路上精神都很萎靡,好在有相互扶持多年的老兄弟倾力相陪,才显得不那么凄凉。
此时见了推动他做出选择的人站在前方,笑眯眯的小姑娘仿佛还是从前为了几块豆腐就斤斤计较的模样,连身量也没长高多少,却看了就叫人安心。
长叹口气放下过往,于师傅对陆岑川到,
“从今往后,劳姑娘照拂了。”
陆岑川赶忙拱手回礼,
“还要请于师傅多提点我才是。”
两厢客套话说完,家眷略一安置,陆岑川就当先领着他们往授业局,为他们介绍下目前大体的情况。这番行动无疑是给刚刚靠岸的于、许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不但于师傅对未来增添了信心,连许管事也对这次选择多了几分期待。
“不瞒您说,”许管事看着授业局井然有序的建设感慨连连,
“这一路上,心里是真没底。”
陆岑川跟许管事是老相识了,知道这人行事向来稳妥没有差错,肯走这一步陪着于师傅脱离裕丰楼,决心肯定是有的,但要说完全不担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您怎么还来了呀~?”
“嗨!”
许管事又看看已经忙着查看灶台案板,一心厨艺的自家厨子,洒然一笑,
“十几年的老伙计了,不向着他向着谁呀!”难道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还能当做不知道,留在裕丰楼里伺候那些没良心的么?
他这话没有说完,陆岑川也能领会其中的深意,相视一笑,往事无需多提。
等于师傅看过了未来的职场,陆岑川又主动跟他说起家人如何安置的问题。于师傅还是对厨艺之外的事情不太上心,不过经了教训,到底多了些谋算,知道万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有他带着许管事一同上京,觉得就应该负担人家一家人的生计,便跟陆岑川商量,
“我那两个儿子自小跟着我学厨,如今手艺还成,只是没顶过事,我想着叫老许带着他们盘个小铺子试试手。”
“正好手头也有些积蓄,就请你给参谋参谋。”
说着就把身上的银票都掏了出来,许管事阻止不及,看着于师傅利索的行动直闭眼。陆岑川要笑死了,扒开几张摞着的银票看了看上面的数目,说是小有积蓄未尝不可,但作为安平镇最大酒楼的掌勺大师傅,跟裕丰楼东家的小儿子,实在也算不上是多。
陆岑川想了想在码头见过的几个人,来去匆忙,她隐约记得两家子辈之中,最大的那个是许管事的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小不点儿还在怀抱。而于师傅家里的两个孩子,
“他们才十来岁吧?”半大小子的一对双胞胎,匆匆一瞥也足够显眼。
说起自家孩子,于师傅叹了口气。
他年少远行游历四方,磨砺了许多年才自觉学成,归家已经二十五六了,媳妇儿就娶得晚了些。之后又独立经营县里的裕丰楼,媳妇跟着受累操劳,愣是到了三十好几才尝到当爹的滋味儿。
不过儿子不来则已,一来就是个双棒儿,还都聪明听话,在厨艺上也很有天赋,一个能抵他大哥家俩,于师傅就也满足了。
“本来是想着再操练他们两年,就放出去多见见市面的。”如今却不得不改变下计划,一则进入授业局就只有旬休才能回家,就没有从前那么多精力教导他们;二则,家逢突变,他们也该明白明白人心叵测,免得将来再吃了跟他们老子一样的亏。
趁着年少之时出门涨涨见识,陆岑川觉得很好,但匆促之下结束学习生涯,猛然开始操劳生计,这倒是不必了。他们明明可以走一条更加平顺的路,根本没到那个份儿上,何苦自主增加游戏难度呢?
“烹饪课除了教授厨艺,还有许多杂事,许管事这是来得正好,您二位老搭档了,他帮您处理那些琐事,我这里也放心些。”技术示范配讲解,一点儿毛病也没有,加上这讲解还能当助教,真是特别的划算了。
以许管事能力,统筹一两个烹饪班,陆岑川觉得轻轻松松。
“开课之前您还得先跟我一起把教案教材都编好了,我看就把两个小子也叫上,当做巩固基础了。”至于今后如何,就趁着这一段时间安顿一下家事,熟悉一下京城,衡量一下在京城开店的各种利弊,再做决定不迟。
“我常在坊也在京中开了个小店,您二位可以去看一看。”方便他们对比一下京城跟县城的差异,陆岑川真诚建议到,
“总之这事儿也不急,烹饪班还得筹备一阵,您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她话说得实在,方方面面也都考虑到了,二人不是刚愎自用的傻子,听得出里面的好意,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陆岑川说不用急,烹饪班还得筹备,这可不是为了宽慰于师傅胡乱说的。
跟说开就开的农学班不同,烹饪班的开设问题麻烦得多,要准备的东西也繁杂的很,光是实操课刀工跟火工练习的特定场地、工具与材料,就足够叫人头疼一阵了。关键问题还是所需花用不能太高,且用掉的材料之类也不能浪费,这不仅是烹饪一科,而是所有需要不停耗费练习的科目共同的难题。
并且像烹饪、纺织这样需要人手一套工具的,问题就特别突出。
好在陆岑川点子多,甚至提出借鉴修真宗门那一套,弄一个官方的交易兑换平台,不过因为太过麻烦不好管理,被多票否决了。
最后众人把几个想法杂糅改进,到底定出了一个还算可行的法子。授业局是全住宿制,教导的科目也包含了基本所有的民生行业,所以平日里吃饭穿衣等等都由对应的部门专门负责,有需求也有消耗,以工以力兑换材料还是挺方便的。
任何一样东西都是自己辛苦换来的,说不定还能大大提高练习的质量。
解决的方法定下,陆岑川转了转眼睛,问,
“所以食堂是归我们烹饪班了么?”
瑞王笑觑着她并不回答,只问她要食堂做什么。陆岑川也不扭捏遮掩,直言到,
“创收啊。”只有退伍伤兵跟慈幼局的孤幼们当然是免费供应饭菜,但以后收了更多的学生,食堂还能不开门营业了?
只要能开门营业,赚钱只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大约给瑞王描述了一下学校食堂怎么对内对外挣钱,陆岑川又到,
“农学班为什么学费那么便宜?因为产出都归了授业局本身啊。”授业局内各科的产出自然都要好好利用,烹饪班怎么能例外。还有,
“陛下既然同意了要开设军备相关的课程,不会只要学业完结的学生,不要学习过程中产出的作品吧?”那多浪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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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两百章了我滴龟龟!【躺平
作者有话说
第201章 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