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

作者:很饿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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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报



      鉴于陆岑川说话偶尔都有些古怪,瑞王就没多想,只是她语气里太多怂恿,全是想看自己好戏的雀跃期待,还可劲儿撺掇,
      “他人堵在外面,咱们也不好走,难道要他再哀怨的跟回京里吗?”那画面可好看极了。
      “不如你现在去跟他说清楚。”又兴致勃勃到,
      “我给你坐镇啊!”
      瑞王简直想不顾形象的翻两个白眼儿,好不容易忍住了,
      “你只是想看戏吧?”
      “哎呀~”
      陆岑川的八卦之心被瑞王一语道破,就不再继续。她嘴上煽动得厉害,好像很热心的模样,但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闹着玩儿的时候当然是怎样调侃都行,实际上要怎么处理,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无论是身边的瑞王还是外面的美人儿,那都是只属于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一顿新鲜美味的野菜全餐,完全符合陆岑川的预想和瑞王的期待,吃了饭又说了八卦,时间略长,就不做什么午休,直接上车回京去。
      行了没一会儿,陆岑川便问起了自家的新居的状况。似是知道她会问起,瑞王还特意带了张平面图来,把其中修整之处一一指给陆岑川看,房子怎么改了花园儿怎么改了,仿照夏家院中的秋千滑梯,后院儿平整出来的小校场,不大也够她们折腾了。
      其中方方面面都很合陆岑川心意,听得她连连点头,心想瑞王办事果然让人放心,晚上说不定都不用再回客栈,能够直接住进新家去了。

      他们一路轻松惬意,而之前等在外面的美人儿果然如同陆岑川所说,哀怨的跟在了后面,直到进了京城也没离去。瑞王一副尽在掌握的淡定模样,反倒是陆岑川偶尔会关注一下,过城门的时候还撑在车窗上向后张望,
      “他不是准备跟到我家去吧?”又不是我的知交故旧,长得再好看也并不想带他去啊!
      瑞王瞥过一眼,语气中颇有无奈,
      “你今天也搬不过去啊。”这家伙之前搬家摆桌暖房不是亲自操持的么?敢情那么多规矩礼数,办过一回就全忘光了?
      闻言陆岑川拖长音调诶了一声,跟瑞王商量,
      “在村里那是被一堆人看着不得已,京城又没有认识的人,那么麻烦能不能不办啦。”就算办都能请谁呢?满打满算坐不满一桌人好么!
      瑞王又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言下之意不用多讲。陆岑川啧了一声直翻白眼儿,请他还需要特意用暖房做借口吗?平时怎么不是请,怎么不是一起吃啊?不跟这进了京就一直不太对劲,如今竟然还跟她讲究起风俗忌讳的家伙多说,只想假装自己是一条咸鱼。

      搬家还得要先定日子暖房,今天只能继续住客栈了。
      进了城已经时候不早,陆岑川就问瑞王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瑞王表示中午吃的几道野菜极鲜嫩,想要带走一些给家人尝尝,今天晚上就不一起了。陆岑川本要爽快点头,早上他们摘得野菜极多,根本没有吃完,就全带回来了,大家分一分也是极好的。
      但想了想还是先问到,
      “……太……”她找了半天形容词,
      “跟你家太不搭调了吧?”给谁吃怎么吃到都不是问题,就算不是个人爱好,也能当做换换口味,但皇宫那种地方,带两篮子野菜进去,合适吗?
      她说的时候还挤眉弄眼的,叫瑞王手痒得不行,以指虚点了她两下,到,
      “我在家里想吃什么,还得叫个房子做主?”
      “也是。”
      正主都不在意,陆岑川当然更不在意,把野菜分了瑞王大半,还豪爽的说把瑞王特别中意的两道凉拌菜的做法,写了菜谱给他一并带走,不然做得不如中午好吃,那他这份心意不也白费了吗。

      因为是要写给别人看,字不说需得多好,但至少得工整吧?陆岑川就嫌麻烦不肯下笔,指挥瑞王听她口述,自个儿誊写一下。他俩平日就是这么相处的,言行随心,笑闹无忌,别说是陆岑川叫瑞王搭把手代写个菜谱了,当年还叫瑞王下地摘过菜呢。不止他们自己很是习惯,连王明和那些总在不远处护卫瑞王的侍卫们,都很习以为常。
      但有人不习惯啊。
      不但不习惯,整个人都被这样的场面惊呆了。
      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城也没离开的美人儿,看着堂中随意与人说笑,被一个小丫头指使也没有丝毫恼怒,甚至露出堪称温和柔软表情的青年,心中震荡,几乎失去了言语。他跟了一路,明明只需多稍等片刻,瑞王出了客栈,就能逮到机会再次上前试着攀谈,却在此时转头,悄无声息的走了。
      瑞王跟陆岑川就在客栈一楼的大堂坐着,他一群人哗啦啦走了,动静那么大哪能瞧不见,陆岑川眨了眨眼看向瑞王,见他无甚反应,就不多说。待瑞王把菜谱写好晾干收了起来,才听他到,
      “新屋你去看一看,有什么需要的或是不合意的,记下来与我说,只是住还要等一等,我寻人算了日子再定。”
      “我这边还得忙一阵,你若是无事,可往敛星斋去,想干什么跟白管事说就是。”
      “知道啦~”

      有了瑞王的叮嘱,陆岑川就没急着往新家去,免得看着高兴又住不了,岂不是被白白眼馋。但她也没去敛星斋,打从开张,敛星斋的生意就好得不像个书店,她去看过一回,硬生生被人潮吓退,还是叫莫小阁把她从后门领进去的。
      所以她就带着阿越跟木梧桐在京城城内玩儿了好几天,整天的内容就是吃吃喝喝和闲逛。瑞王的两个侍卫还是跟着她们,虽然陆岑川得知瑞王身份之后,觉得用这样岗位上的人来跟着自己太过大材小用,但瑞王态度坚决,到底也没能拒绝了。
      直到瑞王说找她有事儿,在敛星斋谈起来方便,才为了避开消费者,挑了个刚开门的时段,一大早过去。
      清早果然没什么人,瑞王约的是下了早朝再去衙门点卯,然后才来,陆岑川就一边儿在店里随便翻看一边儿等人,结果没等到瑞王,把美人儿等来了。

      美人儿这回身后跟着的就是一般的仆从,还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华服公子相陪左右,看起来像是结伴出行的友人。
      因人不多,店里布置的又宽敞,陆岑川发现美人儿之后没多久,美人儿也看到了陆岑川。他愣怔了一下,神色间明显有些挣扎,最后还是跟身边人低声说了两句,独自上前招呼到,
      “夏姑娘,又见面了。”
      陆岑川眨眨眼,看着这个虽然主动前来搭话,却完全没有那日殷切态度的美人儿。
      他脸上和煦笑意不再,仅留着基本礼貌的温文,在陆岑川微微颔首当做致意之后,就没了下文,可见本身根本不是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善于聊天、并且乐于交游的性子。
      两人沉默对立了一会儿,美人儿大约是无话可说,陆岑川则是满肚子的话没法儿对他说。眼下这人虽然换了两个跟班儿,但又是在自己跟瑞王约好的时间地点出现,美人儿这是一次不行再来一次?也太没创新精神了吧。
      套路虽然不怕老,那也得有用才行啊,这一次两次的,不但不会奏效,说不定还会激起反效果,完全是得不偿失嘛。

      一边儿在心里这么吐槽,陆岑川一边谨慎的打量面前的美人儿,想从这人言行之中看出一二端倪。她眼神还算隐蔽,但美人儿自小混的是什么环境,接触的是什么人呢?手腕也许还生涩,但见识段数摆在那里,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她的想法,微微苦笑到,
      “这次……”真的是偶遇。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就被从后面出来的白管事打断了,
      “姑娘,主子已经到了,正在后面等您呢。”白管事先是向陆岑川说明来意,之后才向美人儿行礼到,
      “世子爷来啦?小人为您介绍两套新书可好?”
      他面上笑容未变,甚至更加殷勤了两分,却明明白白的一张“客人您好,客人您消费吗”的奸商嘴脸,跟刚刚招呼陆岑川的亲近,完全不同。

      作为跟瑞王一起长大的发小,美人儿当然是认识一些瑞王身边常能露脸的管事的,特别是……白管事。他面上露出一丝难辨的苦涩,问到,
      “这是……你家主子的新产业?”然后不待白管事回答,又到,
      “我听说这敛星斋是有两位老板的。”说着,就紧紧的看住了陆岑川。
      “另一人是你吗?”他问到。

      这叫陆岑川怎么回答。
      敛星斋是不是自己跟瑞王合作,与他何干?且又与他不熟,凭什么回答这种问题啊。可是他跟瑞王好像挺熟的,而且瑞王虽然现在对他冷淡,但从态度上来看,并不是从心里想要疏远他,那这一时半刻的敷衍,有没有必要呢?
      于是陆岑川继续沉默的眨眼。
      而这种沉默,在美人儿看来就代表了一种默认。他看向陆岑川的目光愈发复杂,好半天才感叹到,
      “他与你,是真的要好。”
      透着一股子求而不得的羡慕味道。

      陆岑川……陆岑川这回连眼睛也不眨了,保持着营业用微笑,略作颔首礼貌退走。
      合作个生意罢了,就算交情一般,利益一致也能搭伙儿吧?美人儿这话说的好生奇怪。不过能拉着瑞王做生意的人大概不多,这么一想,美人儿的逻辑又有几分道理。
      还没等她细品,就已经看到在后院儿等着的王明,见她过来,便把她往瑞王在的屋子里引。陆岑川进门时,瑞王正端坐悠哉泡茶,遂开口到,
      “美人儿又来啦。”二话不说,先给他通报一下这个惊喜。
      话音未落瑞王眉头就皱了起来,于是陆岑川又补充到,
      “不过今天应该是意外。”说着走到瑞王对面,施施然坐了下来,
      “他看起来完全没准备好要跟我说话。”如果第一回见面美人儿就是这个水平,自己也不会觉得他临场反应有问题,更不会偷偷嫌弃他关键时刻没眼色。明明是前面为了能顺利留下见到瑞王,已经超常发挥,真的很努力了,简直心疼。
      瑞王:“……”

      俩人都无意在此事上多聊,陆岑川带了这个消息,就跳转了话题。
      瑞王这回跟她约在敛星斋,是为了邸报的事。
      当时说好的,就是拿活字刻印的方法跟皇帝换邸报的刊印权,如今前置准备都做好,瑞王也带来了好消息:皇帝大手一挥,不但准他们独家印,还准他们往外卖。陆岑川眼神一亮,
      “全国吗?”然后又接着问,
      “用官方的驿站运输吗?”
      瑞王:“……”至少先表现得欢欣雀跃,再来计较别的好处吧?
      不过这点小事瑞王就能做主,
      “可以。”
      至于其他,什么“版式”、“字体”、“成本”这些陆岑川特别注重的小细节,就是约在敛星斋的原因了。于是又叫了刻印的匠人们跟账房,本来还该叫上总领刻印诸事的白管事,但从陆岑川口里知道白管事招待美人儿去了,瑞王就没喊他。

      结果他们商量到一半,白管事自个儿来了。
      “主子。”不知道瑞王向陆岑川坦白身份的事跟手下人说了没有,总之大家当着陆岑川,还是主子主子的喊着。
      “世子爷在外面等着,说若您有空,想求见一面。”
      在刚刚极有可能被误会的偶遇之后,美人儿意想不到的,打出了一记直球。
      然后,瑞王应了。

      敛星斋虽然开在京中繁华的街市上,但铺面本身绝不算小,连刻印的匠人们都在后院儿开工,自然也不缺几个房间供人议事休息等等。瑞王跟陆岑川商量时用了一间,要见美人儿,就把人引到了另一间。
      与瑞王突如其来的淡定应允不同,王明跟白管事听他应了,简直抓耳挠腮。
      陆岑川跟工匠们把后续都商量完,出门就看见他俩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没个消停,若不是摄于瑞王威仪,大约都要趴到门缝儿上去偷看了。陆岑川嘴角抽了一抽,知道的是里面人只是小有心结,不知道的还以为会上演什么烂俗八点档呢,而且俩人也不是毛头小子了,又都不是火爆性子,总该有些分寸才是。
      “……打不起来的,放心吧。”就算打起来了,瑞王本身功夫底子据说不错,这两年又勤于锻炼,美人儿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高手,哪怕不能一击制敌,也能僵持住,那他们外面这些人难道还能干看着?
      说着扫了美人儿的两个跟班儿一眼,不用王明,陆岑川一个就可以轻松摆平他们俩。
      就是这么偏心眼儿。
      她眼神太直白了,哪怕没说出口,也叫在场的几人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抽着嘴角的立刻变成了王明,美人儿的两个跟班儿更是缩着肩膀向后退了一步。白管事倒是很赞同陆岑川的说法,只是神色也稍显古怪,话到嘴边,最终只到,
      “主子把人都屏退了,咱们这不是担心里面没人伺候么。”

      白管事这么一说陆岑川也发觉了异样,王明竟然在外面。打从她跟瑞王相识,王明就如同影子一样跟着瑞王不离左右,此时竟然也被屏退,倒是稀奇的很。正想说些什么表达一下对眼下这状况的惊讶,紧闭的房门便被人打开,瑞王当先从里面出来。
      见了门口这一群人,瑞王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王明跟白管事企图窥伺被抓个现行,自然是立即垂头做鹌鹑状。陆岑川到没觉得什么被抓包的尴尬,她可没想要偷听,问心无愧,还迎着瑞王扫过来的目光,嘻嘻笑着朝对方摆了摆手。
      这时美人儿也从屋里出来,比起瑞王的淡定平常,他神色颇有些灰败,不知跟瑞王是怎么谈的,总之不像得了想要的结果。他落后瑞王几步,正迎面看见陆岑川这笑,目中哀色更浓,闭了闭眼睛,到,
      “也是,自从你连□□居也能兑出去的时候,我便该知晓,你不愿与我再有哪怕是半分牵扯了。”他音量不大,几近自言自语,念完这句也不待回音,踉跄着就走了。
      留下听个清楚的陆岑川,跟神色骤变的瑞王,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居,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

      瑞王一向的从容几乎裂开,也不在意失魂落魄离去的美人儿,只紧紧地看住了陆岑川。他容色复杂,眼神低沉,迎着陆岑川回望的目光一瞬不瞬,短暂的失措之后,各种情绪仅在刹那便被尽数压制,到,
      “□□居所属何人,与你我之间,有妨碍吗?”
      陆岑川也有点儿懵,她连戏都没有看,却被无辜牵连,毫无预料的被这样一个惊天的消息砸中,还特么很可能是件举足轻重的大事。而且瑞王的反应简直是欲盖弥彰,加上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几乎就是明说他知道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事儿了。
      强压心中倏然沸腾的种种猜测,陆岑川皱眉盯着瑞王,斟酌答到,
      “……可以有。”

      回答她的,是长长,长长,长长的沉默。

      这无声的应答,坐实了陆岑川心中惊疑不定的猜想。
      不仅知道,而且有关,甚至,就是幕后那个人。

      美人儿的跟班儿早就跟着美人儿离开了,见势不对,王明跟白管事也即刻退了出去,还拖上了不肯挪开的木梧桐,此时院中除了瑞王跟带着阿越的陆岑川,再无他人。陆岑川跟瑞王无言相峙,阿越便不会随意开口,自然也就无人可以化解这份冷凝的沉寂。
      在这令人压抑的沉默之中,陆岑川脑子转得飞快。

      魏衍之事,其实已经快被她扔在脑后了。
      当年老爷子给出的结果是查不到主家,来到京城以后,陆岑川也没有特意去打听□□居的消息,在没见到或听过类似店铺的情况下,就只继续暗自留意,完全没有再次提上日程的意思。因为整体来说,魏衍跟他家主子的所作所为,并没对她跟阿越造成什么破坏性的后果,除了是人渣的好友之外,不但怀有善意,还多少顺道帮了些小忙。
      当然,这是一种结果论。
      因为结果是好的,所以对造成这结果的原因,就没有那么大的抵触。

      如今牵扯到瑞王,两年相识相交,这人如何,对自己跟阿越有没有恶意,陆岑川自认不瞎。也许瑞王最初的目的并不单纯,但哪件事是没有因就有果的呢?更别提谁从高粱繁华的京城,跑到一个荒郊野地的小山村里,会是单纯。
      陆岑川没有那么多天真烂漫的细胞,人与人之间的来往,或许有缘分也有巧合,但她向来更看重彼此的性情相投与真心经营,更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也是她对瑞王宣王身份毫不所动的根本原因。

      可又是好巧不巧,在得知了瑞王真正身份的现在,结合他所历过往,陆岑川的脑洞阴谋论又轰然崛起,简直立即就要重出江湖。若这人就是魏衍的“主子”,那关于阿越,关于夏家,关于……席三。
      心下沉了沉,陆岑川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青年,换了个方向问到,
      “你跟席三什么关系?”再说同袍可是要笑死人了。
      这一问瑞王答得极快,几乎是立刻就到,
      “毫无瓜葛!”
      斩钉截铁的利落。

      陆岑川微微眯起双眼,这答案虽然不似作假,但却更奇怪了。与席三毫无瓜葛,那当初究竟为何派来魏衍,为什么要带走阿越?
      现在想来,当年魏衍与他主家通信,起先耗时冗长,后来却干脆利落的就与自己达成共识,用当时的理由或可说得过去,换成面前这人,就又难说明白了。
      他俩打从相识,因为无数理由对望过无数次,有过嬉笑有过心虚,有过不怀好意的试探跟毫无顾忌的调侃,却从未有谁临场退却,这次,却是瑞王在陆岑川不散的探究之中,避开了眼神。
      他垂下眼睑遮住眸光,良久才到,
      “……我不想说。”
      不是不知,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可以。”
      陆岑川点点头,抱起阿越,转身出去叫上木梧桐,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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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不是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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