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困城

　　东京四月，未来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大学。山崎陪未来弄好资料拿完学生证后，就去外面找个地方坐下等着她开完新人指导会。

　　时间恍然间过去一年，一年前的他也是坐着她现在所坐的位置，成为大学新生。当时的自己在这个时候想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他意外地记不清了，他会来到东京就读大学不是为了争什么气，只是单纯的为了与旧友的约定而努力，还有的就是还她一个正常的高三。

　　当初双方家长时的谈话也历历在目，把两人的以后都安在这一决定上，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没什么好退缩的。

　　性格纵然也好，怎样也罢既然有了觉悟，山崎宗介绝不会让行动耽误行程。

　　捂着右肩拿捏，长时间地复健和治疗伤患处也有了明显的好转，而一直坚持的低强度基础训练让他保存着水感，虽不及全盛时期也不能回到以前那种拼命训练的日子，但能恢复到而今这种状态他也是满意的。

　　山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结束手头上的动作准备离开，刚转身便被人拦住了。

　　未来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山崎，刚刚开会时认识的两人在之前听她说找人后就走了，所以她现在只身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楼下四处张望着。

　　因为手里还揽着一堆新生资料，周围的前辈也会有好心地过来问她要不要帮忙，弄到最后她也不大好意思，问附近有没有能坐下休息的地方。

　　山崎给她的邮件也说他是在附近咖啡厅里，未来道过谢后连忙跑去，不想刚跑没几步刚转个弯，在路过的花坛对面见到了山崎，她正想过去可看着那情景就望而止步了。

　　告白什么的，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可那些都是他们交往之前的事情，她对两人有信心，但她就是抑制不住。到这时未来才发现，自己的占有欲在翻腾反动作祟着，也不得不去回顾一年下来她的所作所为。

　　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会不会太过粘人，会不会……让他厌烦？

　　*

　　山崎对于别人说话一向是尊重的，不会抢话不喜打断。对于告白他会听完然后拒绝，但凡事都有例外，以往里未来对他说的那一大串话后的喜欢都会被他灭掉尾巴，可也只有未来一人他才会这么对待。

　　不过这次，他却渐渐变得不耐烦。如果说以前的那些他是无心在意所以无所谓听完，但这次他在察觉对方因为羞涩所以还想说个不停后，直接找个合适的话尾打断对方的说话，“抱歉。”

　　“不不不没什么……那个你觉得唐突的话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的。”

　　这个过道离未来开会那边的教学楼不远，山崎也可以清晰看到路过的人多了起来，想来新人指导会已经完了。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了断拒绝后离开。

　　刚到门口他就看到未来坐在门旁的花坛围栏上，山崎走到她跟前后，见她咧着嘴角露齿对他笑着，但是十指却是不安地彼此纠缠，眼神不自觉瞄了下山崎身后不远处。

　　见此山崎眉头微蹙，盯着未来良久拉起她转身便走，和迎面而来的刚刚那几名女生擦身而过。

　　*

　　每一个学期的初始，社团宣传都异常热烈。未来站在走廊透过窗户往外看，仿佛到处都在进行着宣传，热闹非凡。

　　“未来，走了。”

　　因为未来下午还有班级的会要开，而山崎那时有课不能陪她，吃完中饭后想着先带她到课室。大学很大，但山崎好歹也来了一年多了，环境还是挺熟悉的，更何况两人同系，课室分配都差不多。

　　一路无话，他看完刚刚从老师处拿到的列表，然后瞄了一眼身旁的未来，“早上……”

　　“我没事的！”

　　话刚起头就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打断，和她相处已久的山崎一想便知道她的想法，有点无奈，“早上的资料都带了吗，等会要交。”

　　见她温顺地默默点头，他心情突然有点烦躁起来。

　　此时离开会的时间尚早课室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未来感觉到他一直忍着怒火所以不敢出声，只是刚进门停下时对方突然而来的紧握让她忍不住叫着：“宗介，痛。”

　　然而山崎却没有理会，反身一手按着她的把她逼在墙上，咬牙切齿低吼着质疑：“你到底在退却什么？”

　　未来被他的乍然发作吓到，脸色发白张口结舌：“不那个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太过了……我……应该独立点的。”

　　虽说她从不怕山崎发火，但是她却怕对方败兴落魄的样子，所以每次只要他是对她发火她都很慌害怕看到山崎眼中的失望，“我只想你不要厌烦我。”

　　其实山崎也是知道的，未来那份全心全意总有一天会让她成为依附，他也希望她能有自己的圈子而不是围着他转，但这种前进并不包括要伴着眼泪，因而看着她现在这幅要哭不哭的模样他才会这么窝火。

　　因她对自己的不信任，因他自己做得不够，也因双方过于小心翼翼。本来想着的一人一辈子就不会走得太过平缓，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未来能意识到这点也是好的，但他根本不需要她一下子彻底地改变，那样的话她跟高三时候的她有什么区别，还要他再一次尝试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吗？！

　　“我从来不管其他无关的人……依赖我啊，说你需要我啊！！”
　　“诶……”

　　见她那讶然的表情，想象着她高三时所经历的困境，山崎就觉得自己有多无用，连一直陪在身边的人心里所想的都看不破，如果当时对方放弃了的话……他是不是就要把她弄丢了？

　　“对于你来说，我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随着未来精神不支地倒下狼狈地坐在地板上，山崎牢牢地紧抱住她，耳边回响的是他一点都不想听的啜泣声，紧咬着的下唇发疼近乎麻痹，一如他疼痛抽搐的心脏。

　　双唇攫住她的颤抖，交缠掩住她的哭音，瞳眸凝视她的眼底，手臂托起她的重量，急促的心跳低诉着欲望，凌乱的气息吞噬着冷静，现在他除了与她耳鬓厮磨找不到可以忘记难过的法子。

　　理智什么的见鬼去吧，我只要你好好的。

　　*

　　大学的日子比起高中的确轻松很多，但是随着一切进入正轨后，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忙活的。

　　开学之初的那次不大算是吵架的争吵，也让她了悟，加入新的社团，认识新的朋友。尽管那人对她这一举动无动于衷，会支持但也允许她退缩，但她知道自己是时候迈步了。

　　再有一点值得说的，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的模式，所以认识他俩的都知道他们的关系。认识未来的还好，那些认识山崎的每每知道这事都会吃惊，难免让她感叹一番。

　　现在的山崎即使因养伤没有败露他是游泳脑残粉，单他那冷淡而又严谨的对事态度也让人觉得是个对恋爱没兴趣的人。

　　虽然在某些方面还是个潜力股，但能吃他那性格的人不多啊。对着除了自家女朋友外的女生都是不假辞色，从不带有色眼镜去看待，这样的男生真的让人又爱又恨：爱他的专一，也恨自己不是他喜欢的人。

　　撞破冰山乍看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也会偶尔跳出一些各种意义上和未来相似的女生出来去追求他，可全都败在了时间和他自己的觉悟上。

　　哦，你问啥时间和觉悟？

　　除了能用和未来相识的时间，还有他从没想过找第二人的觉悟这两点外，没什么理由可以用来解释的吧？

　　“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今天有班级篮球对抗赛，山崎也参加，所以未来一下课就赶过去了。她自己的班早就落败，所以现在比赛都是一路通关过来的，球场旁也挺热闹的。

　　未来去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到第四节接近尾声，没五分钟就结束了，她瞄了下比分，小胜。现场欢呼的，失落的闹腾了许久渐渐散去。

　　她走到矮凳后面，戳着那个一直坐着的人，“赢了呢，但是你好像完全没高兴的感觉。”

　　山崎抓住她耍坏的指头握在手里，“本来就是被硬拉来凑数的，这很正常。”

　　“山崎同学真没班级荣誉感！”见他瞥了自己一眼懒得搭话，未来笑着扑过去趴在他宽厚的背上。

　　玩闹了一会，未来想起之后的行程，正想跟他商量的时候，场上结束比赛的人回到了他们的阵地，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搂在一起的他们。

　　最后还是边上过来凑热闹的秋野打破僵局，一球砸过那五个大眼瞪小眼的人：“还去不去庆功会啦？”然后跟那对现充说着：“还有你，快去问你家花见来不来。”

　　山崎也Get到重点然后利落地把目光转向身旁的人用眼神询问她，反而是未来犹豫了起来，“之后我和阳音约好了去她那边，她学校那边举办文化祭。”

　　虽然他们只是意思意思着一起吃个午饭当庆祝，但是那么一群人也肯定会折腾着闹起来，她突然间要走也不好，而且她本意是和山崎一起去的。

　　见两人这样，其他人也懂得未来话中话，本来山崎就是被硬逼着拉来当替补的，技术不是说很高超，但胜在有底子和身高，也贡献了挺多分，连带着他们和未来在一来一往间熟悉起来，这庆功会当做朋友间吃饭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庆祝吧。”众人听她这一说，反而是转头去看山崎，她是表明不去了，但他这个现充还没有表示啊。

　　被近十双眼睛盯着，山崎依旧坐得安然自若，他看着未来良久最后还是说了句小心点让她好好玩，表明他不跟去。

　　未来愣了一下，而后笑得灿烂应声。

　　山崎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直至不见，才停下沉思……之前的那场怒发晃眼即过，但之后他也觉得自己过了，该放手的时候还是要放手，他无法完全阻止或者任意放任未来前行，所以只能选择督促让她以适当的步速走着。

　　又或者……现在是他自己不习惯离开她吧，所以到了散会后他就毫不犹豫地打车前往向阪的学校。以前是她看着他的一言一行，现在反而成了双箭头。

　　这种有了牵挂又不是累赘的感觉，意外的让他觉得舒心。和拼命追求梦想的充实感不同，那是一种另类的归属感。

　　其中彷如包含着他全部的感性，爱情……甚至还可能会有以后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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