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困城

　　即使时光再如何一刻千金，代表着高二结束的春假也降临了。又挥别了一年毕业生，再过两个星期他们就将成为下一个被挥别的对象。

　　游泳部的引退式，山崎也去参加了。但是这次被拉住聊天的却是未来，那位和善的学姐在毕业典礼后带着优雅的笑容向山崎借走了未来。

　　与上一届的前辈严肃不同，这学姐在接管游泳部资历最深的经理一职后，因着性格让游泳部的氛围变得温和，加上人也漂亮被部里的人称为女神。

　　她先是和未来随意地聊了一下，又八卦了一下未来和山崎现在如何，最后才说了重点，“花见对现在的游泳部，有什么想法？”见未来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又换了个切入点：“现在觉得吃力吗？”

　　“……”低首想了想，知学姐想说的是什么，问心那一句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所以她只是默默无声摇头。其实她也是知道的，高二这一年里她的状态是越来越差，学姐也是看出这一点多多少少把工作放给另外一个二年级，让她没那么费力。

　　但同时也表明了她想让另外一个二年级等她引退后接管自己，学姐虽然生性温柔但这不代表她优柔寡断，不然那位严格的前辈不会让她接班。而且她是听说了山崎准备转校，才不放心过来找未来的，一来担心未来的状态，二来也担心之后的游泳部。

　　“上石也和我说没关系，山崎那人啊就一冰山亏得花见受得了什么的。”学姐轻笑安抚未来，樱色的长发映着这漫天飞舞的花瓣让人心情没那么郁闷，而后她又调皮地眨眼，“大不了，下一年多招一个经理呗。”

　　“学姐……”未来被逗笑了，“我会加油的，抱歉让你担心了。”

　　见未来表情没那么僵硬，多了一分笑意后学姐也安心了，伸个懒腰说道：“那么我也可以安心地去大学里秀恩爱了。”

　　“诶？学姐有男朋友了？！”
　　“嗯，就上次那个你也见过的。”
　　“诶——！学姐你答应了？！”

　　没再说什么，学姐目光转到某处后神情有点意味深长，不远处的山崎一直在原地等着两人聊完，不时和路过认识的人说上两句，神态毫无不耐烦，偶尔望过来的视线也能准确地在人群中落到未来身上。

　　发现这一点的她，看着身旁笑意盈盈的未来，欣慰起来。

　　*

　　春假前已经和鲛柄学园沟通好，四月初山崎从鲸津高中转出，同时因两年一分班的制度，山泽和未来等人分开了。知道这点的山崎有点无奈，比起山泽他和向阪还有羽田都不大熟，不过也没办法只好和未来多联系点了。

　　只是到了后来，两方都因事而渐渐少了联络。高三这一年的到来，成了花见未来的噩梦，让她走进了死胡同回头无路，俨如自缚。

　　四月开学没多久，高三的学生就迎来了体检。验完血出来的未来脸色有点虚弱，整个流程走下来她回到课室就趴在桌上不想动了，直到向阪买来牛奶和面包给她吃完后才恢复了一些。

　　又因体质问题，抽完血后的针口位置起了一大块淤血，看上去让人有点心惊，倒是未来已经习惯了这点。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即这天只是因抽血而亏弱起，之后未来是直接晕倒了。

　　那时刚步入六月，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满是乌云，有时还出现闷雷，仿若下一秒便会倾盆大雨，冲洗一切。

　　未来醒来时是在医务室，看到斜上方的瓶子还有感到手背上传来的异样都显示着自己正打着点滴，老师见她醒来询问了一下她感觉如何后，又训了她一顿不爱惜身体，低血糖也不注意饮食。

　　这时她才忽然想起，自己早上好像没怎么吃东西，还空腹喝了牛奶。

　　最后老师也好好跟她说了注意事项，看着点滴快打完就帮她拔了针，让她再好好休息。没多久上午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起，向阪和羽田过来时老师刚好准备出去。

　　到现在向阪还是有点胆战心惊，当时在室内体育馆那打偏的排球，如果不是未来突然倒下，那球就直接飞她脑门上了，所以她也不知这突然而来的晕倒到底好不好。

　　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向阪对未来这一昏厥一点都不意外。学期伊始，她从体检时那一丝数据就能看出未来的身体状态不大好，一米六六的身高体重却严重不达标，而如今身形也较高二时消瘦。

　　想到这，她不禁气恼地骂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见未来手背那隐隐可见的暗红，又过去帮她按住针口，“未来，他不是你的全部！再说你想见他的话，暑假不就快到了吗？而且平时也可以打电话过去啊！”

　　良久未来才侧头看着怒容满面的向阪，平静道：“我怎么能去妨碍他。”说罢扯开毛毯坐起，带着歉意对她，“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昨天没睡好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又看了看一旁站着无声的羽田，笑笑。

　　“真是的。”尽管未来这么说，向阪还是紧皱眉头不满，又说已经给她向班主任请了假，下午就回宿舍好好休息，之后去给她买粥让羽田送她回去就先离开了。

　　医务室里只剩下未来和羽田，穿好鞋后未来坐在床边望向倚在窗边的羽田，示意可以走了。可对方却毫无要动的意图，那暗金双眸似乎闪着幽光般直直盯着她，压迫力惊人。

　　这样的羽田让未来忘了动作不敢随意移动，良久他才幽幽开口：“花见桑，真是个自私的人呢。明明只要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还被弄得那么狼狈。”看着闻言后为之一振俯首愣愣看着脚尖的未来，他走过去蹲下用手撑着下颌，“你这个样子，有考虑过阳音和我的感受吗？”

　　“对，对不起。”她诺诺地开口，还有点结舌。至此羽田还是没有收口，凉飕飕地讲着：“最开始对他说‘不要走’、‘不准你走’什么的不就好了吗，明明心里都被这些话塞满。还是说……你自卑的程度已经到极致了？”

　　看着全身绷紧的未来，羽田语气恶劣地刺激她：“花见桑，你是把自己当做是他的女友，还是仆役？”

　　“不是的！我只是……”指甲相触的掌心泛白，她却丝毫感不到疼痛，只是激动地辩驳羽田的话：“只是在想，当初没有自恃身份说那些话，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他那么顽强的一个人，如果一开始没在一起的话，我的这份软弱是不是就不会影响到他，他……”

　　“他还是会放弃游泳，会转校离开你。”对方直白的话让她的话显得苍白，而面上更是难看，而羽田也是只平述事实而已，“这和有没有在一起根本毫无关系。”你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无论在戏里戏外都不会是关键。

　　她双手用力捂着脸，眼睛干涩得发疼，整个人都在颤抖。贝齿紧咬着的下唇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被咬破露出腥红。

　　到这里羽田才觉得自己因为生气而过分扭曲了，轻啧一声后道歉，“抱歉，刚才的话你当我没说吧。”而后又忍不住问她：“你就不能放弃吗？！”这话就像击中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她反应更激烈地摇头。

　　懊恼地抓着额间一缕头发，羽田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而后他缓和了语气，“总之，你就算是不开心也给我笑出来！现在和裕二不同班还好，但你这幅样子让他见了他绝对会和那人说的，到时你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说完良久，见未来满眼通红地看他，似乎接受了自己这理由，拉扯着嘴角露出个让他极其想摔杯的笑容，“好丑。”之后未来还在试着各种笑容，猛然间羽田才回过神来疏忽站起大叫：“话说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话题啊啊啊啊啊啊，山崎什么的西奈吧。”

　　这一惊一乍让未来反应不过来呆呆望他，羽田没好气地瞪她：“我和他好歹也算个情敌！”未来有点意外，这神情刺动了他的神经，羽田睁眼恐怖瞪着她“你这是在怀疑我的感情吗？”

　　那疑似出现背后灵的模样，让未来迅速摇头，尽管如此羽田还是觉得有口气哽在心头，直身瞥她一眼嚷嚷：“走啦走啦，等会阳音大小姐见你还没回去我一定会成为第一个边果奔边吃蛋糕游街的男人。”

　　似乎想起以往羽田那些花式挨揍的画面，未来笑声一时止不住蹦了出来，挂着泪珠的脸蛋有了丝许红润，见羽田木着脸盯她，她绷着脸忍笑走出门口。

　　关好门，羽田注视着前方在等他的未来，脑中闪过高一那个橙光沾满整个教室的傍晚眼前这人所说的那句话，觉得超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自此他虽无奈也真切知道，花见未来对于山崎宗介这个非他不可的固执，到而今俨然已经变成了病态的偏执。

　　——但是，不是他的话……我，大概会疯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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