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念续之缱绻红尘

作者: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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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一夜无梦,坐起身时,仍有一瞬间的恍惚。
      眼睛看向窗外大亮的天光,我挫败的垮下肩膀,敲敲脑袋,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就睡过去了,现在,二哥应该已经在去西戎的道路上了吧。
      若要再见上一面,恐怕要两三年后了。
      叹口气坐在床边,用不着我出声相唤,随侍一旁的内侍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具,我伸着手臂任他们摆弄,琢磨着昨天父皇雷霆震怒的原因。
      记得他刚跟我进去毓庆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对二哥的态度也只是一般的冷淡,怎么会忽然发那么大火?
      静下心来回忆昨天的点点滴滴,父皇像是在点香的时候忽然看见什么,之后才发的火。
      可是,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啊,香炉很普通,插在上面的三束线香也很普通,父皇,到底是看见什么反应这么……
      等等,三束线香?!
      我霍地站起身来。
      有什么东西“哗啦”一声在耳边作响,我也来不及管,一门心思在刚刚那灵光一闪中。
      当时父皇那束香还握在手中,二哥那束加上我的那束,香炉中应该是只有两束香,那么,多出来的那束,又是谁插上去的?
      自母妃仙逝后,父皇便将毓庆宫列为禁宫,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内,加之母妃当年深居宫中时惯于独来独往,根本就没什么朋友,所以,二哥不在的这些年,只有父皇和我会在母妃忌日的时候过去。
      可是,照昨天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有别的人进了毓庆宫。
      而以父皇的反应推断,那人,八成是父皇认识的人。
      记得父皇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针对二哥,再加上之后那番话,处处隐射二哥跟那人相识,那么照这么说,父皇和二哥之间那种对立的态度,也跟那人有关?
      会给母妃上香,跟二哥有关,又是父皇相熟的人,这人会是什么身份?
      蓦地联想到当日翔龙殿,父皇一提起二哥时不耐烦的态度,会不会,也跟这人有关?
      可是我在这宫里好歹也住了六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什么头绪。
      我有些泄气,也罢,找个机会,看能不能从父皇那儿问出来些什么!
      伸伸懒腰,迟了一些才反应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跪着好几个内侍,其中一个正一边叩头一边说着殿下饶命一类的话。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感觉身上一阵子的凉意,我方才低下头,诧异地发现衣襟湿了一大片,此刻正噼里啪啦往下滴水,模模糊糊记得刚才好像有好大一声金属坠地的声响,目光移到地上,一大片水渍正在慢慢扩散开,桌角处歪歪斜斜倒扣着一个铜盆。
      看情形,是刚刚那一下我站得猛了,碰倒了内侍捧着的铜盆,水倾出来的结果。
      身前的内侍还在一个劲儿叩头,砸的地板咚咚作响,也听得我心惊。
      我连忙伸手扶起他,“没事儿,是本宫刚刚不小心,去拿件干衣,帮我换上就成。”
      那人抬起头,我看得清楚,眉眼灵活,正是几日前被母后从东暖阁拨到承文轩伺候的常和。
      说起常和这人,是宫里头出了名的包打听,口风紧,为人圆滑,又善于经营人情世故,算起来,几乎各个宫里都有跟他有交情的内侍宫女。
      他也算是母后的半个心腹,明里暗里帮了母后不少忙。
      不过,显然他的野心并不使他仅仅满足于此。
      这些年来,这宫里不少小道消息都是经了他的口传给我,拜他所赐,这里里外外的黑幕内情,我是了解的透透的。
      人脉广,消息自然灵通,消息得的快,心思也活络的多。
      刚才听他大力叩首,现在看他额上连个红印子都没有,就知道这人有多精。
      我猜,这调到我身边,怕只是他的第一步。
      早年父皇有过很长一阵子的戎马生涯,身上旧伤内患不少,有很多当时来不及医治,留下不少后遗症,这些年来又被西戎的战事所累,伤神伤身,身子坏得很厉害,宫里的太医虽然时常用药物调理,但一直也没什么起色。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不过这精神头,明显没有我刚出生那阵儿好了。
      父皇在众皇子中一向最为偏宠我,无论是当初力排众议,乾纲独断定了我的储君地位,还是这些年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都预示着大兴未来的国君非我不可,加之我身后还撑着个内阁首辅姚钧,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父皇某天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第二天,我就会被推上清平宫的金銮宝座。
      像常和这么精明的人,当然会想得到这一层。
      一个不怎么得宠的皇后的心腹,和一个未来君王的近臣,自然是后者更具诱惑力、
      早些年,因为母后还用着着他,所以他只是呆在东暖阁听侯,就算想过来,也是有心无力。
      而这段日子,母后断了争强斗狠的心,一门心思开始专研佛经,他自然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
      不过,他这条路要想走得稳,还要问问我是不是愿意顺着他的心意做。
      这样的人,有能力,但是缺乏最起码的忠心,私心太重,永远会为了更好的前途而毫不犹豫抛弃之前的主子,说的直白点,就是无情无义,这种人留在身边,实在是太危险。
      不过,我摸着下巴,看着站起身的他,我想我已经找到更适合他的地方了。

      穿戴好了出门,一当头就碰到岫云急匆匆往进跑,我连忙微一侧身,总算是避免了被撞飞的命运。
      “一大清早的,岫云姐姐这么急做什么?”
      岫云没理我,一转身进了东暖阁,挑帘子出来舒了好长一口气,指着手里的佛珠,“吓死奴婢了,这珠子可是让觉远大师开过光的,千金难求,皇后娘娘以为丢了,急得要命,得会是找到了,不然奴婢罪过可大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子,岫云像是想到什么住了口,斜我一眼,抬手指向外头天色,“小祖宗,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清早,就算不想念书,也不至于装睡来逃避吧,皇后娘娘一早看出来了,你还在我这儿现。好了,不跟你贫嘴了,娘娘还等着去伽蓝寺呢。奴婢先告退了。”
      时辰?
      错开岫云匆忙出门的背影,我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空,回身问向秦牧,“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介巳时。”
      天,我摸摸鼻子,这一觉睡得还真有蛮久,随口问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秦牧顿了一下,方答,“二皇子把殿下交给属下时,殿下已经睡着了。”
      唔,还真是言简意赅。
      正准备照原定计划出门,茗蕊忽然从门外走进来,微微施礼,“殿下,司礼监掌印胡闽求见皇后娘娘,奴婢告诉他,皇后娘娘刚刚去了伽蓝寺,他转口求见殿下,现下正在门外候着。”
      我微微一笑,扬手道,“让他进来。”
      母后不过是刚出门,以胡闽的神通会不知晓?
      多半是故意挑准了这个时机过来,探探我的口风。
      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整理了一下衣装,我保持正襟危坐的姿态,看向门外。
      缓步进来的人,四十开外的年纪,着一身小蟒朝天的极品补服,慈眉善目,此刻脸上正挂着满满的笑,颇有几分弥勒佛的味道。
      见着我,那人忙跪地施礼,“奴才胡闽参见太子殿下。”
      我站起身,伸手虚扶,“胡公公请起,说起来这天地君亲师,师排第五,倒是应该本宫先拜您才是。”
      胡闽站起身,神色有些惶恐,“殿下说这话可是折杀奴才了,奴才何德何能配做人师。”
      我微笑,“公公学识渊博,恭谦勉良。这些年来,内廷也多亏了公公,各监局才能清明自守。前阵子父皇还跟本宫提起公公,说公公掌握有度,仅去年用纸用瓷一项,公公就替大兴王朝剩下来一万八千多两银子,奉俭去移,拨乱反正,公公功不可没,父皇还说内廷有你,朝纲有姚钧,他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子衿对公公心神向往已久,如今能得公公教诲,当是子衿有幸。”
      胡闽似乎有些失神,“圣上真这么说?”
      我大力点头,“是啊。”
      胡闽忽然往地上一跪,抱拳虚向清平宫方向,“圣意眷宠,奴才愧煞啊。”
      不过一转眼,这人眼眶中已蓄积不少泪水。
      我不由得暗暗咂舌,早听说这胡闽演技是一级棒,如今看来,说是捧个小金人也毫不夸张。
      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我伸手把他扶起来,“公公是真心实意为大兴,为父皇做事的人,父皇怎么会看不出,不过有件事,父皇很是困扰。”
      胡闽精神一提,“什么事?”
      我叹一口气,“昨天本宫去找父皇的时候,父皇正在看折子,脸色不大好,本宫就问了几句,父皇叹息,说公公一心为国,怎么手底下出了这样的败类?”
      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胡闽明显有些发急,看我一眼,又强忍着没有问出口。
      我暗暗一笑,悠悠开口,“父皇说,公公身为司礼监掌印,不忘勤俭之风,可一个小小的内官监监丞,不过是从六品的小官,吃穿用度上却比之皇室还要奢侈许多,不仅在昱京城内置办了好几座别院,就是办一场寿宴所花费的,也是数以万计,这样的国之蛀虫,留他作甚!”
      胡闽脸一白,“圣上是说内官监监丞徐慧?”
      我做惊讶状,“公公不知道吗?那就是说那徐慧是故意欺瞒公公了。本宫就说嘛,公公这样的人,怎会和他们沆瀣一气,父皇也是相信公公定是被那人蒙蔽.”
      胡闽含泪道,“谢谢圣上一片体恤之心,奴才,奴才查明实况,定然严惩不怠。”
      我颔首,“公公果然深明大义。不过这内官监监丞一旦撤出,恐会影响内观监平日的运作,这接任的人选,公公也要一早订好才是。”
      胡闽点点头,“那是自然,”顿了顿,他小心看向我,“圣上有什么示下吗?”
      我眯起眼睛,“也不是什么示下,不过,是本宫的一点意见。”
      胡闽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动作仍是小心翼翼,“那殿下,有什么意见?”
      我随口道,“这紫澜宫的常和就不错啊,正好他当年也是由内官监调过来的,父皇早先见过他,父皇说……”眼见胡闽支起耳朵,我反而住了口,清了清喉咙,“这只是本宫的意见,那个,胡公公你要是一早有了主意,就不必介意本宫的说法了。”
      胡闽眯起眼睛笑了下,“殿下的意思,奴才懂,奴才定然照办。”
      我抬眼看向门外,“这时辰不早了,公公……”
      胡闽连忙作揖,“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我微笑,“公公好走。”
      看着胡闽转身时脸上笑开的菊花,我的笑容慢慢收起。
      胡闽,徐慧的事情虽确有其事,但是接任的人选本宫已经说了是自己的意见,是你自作聪明理解成父皇的意思,可怪不得我。
      至于常和,当初一名小小的内官监火者,一个转身便晋升为六品监丞,距离掌印不过一步之遥,本宫也算待你不薄,内官监可是司礼监下第一油水衙门,接下来的路,就看你要怎么走了。
      不过说起油水,我摸摸咕咕叫的肚子,不吃早餐果然是撑不住啊。
      下了传膳的命令,模模糊糊记得似乎刚刚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一晃神就给忘了,再想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鼻端嗅到饭菜的香味,我欢呼一声,坐在桌前,什么事情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吃饭皇帝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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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磨,继续磨,估计下章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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