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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求助(二)
…………
六一刚过,商场里还留有节日欢庆的气氛,随处可见有很多商品在折价促销。
哦!都过了六一节了,近来发生太多事,我怎么都把儿子的节日给忘记了,我转到儿童专柜,专柜里陈放着很多品牌的儿童服饰和儿童玩具。
想着给儿子挑件礼物,我开始专心地挑挑拣拣,有一套米老鼠图案的运动套装很吸引我,我翻看着里面的标签想知道这套装是多大号的。
热情的售货员走过来问我,“孩子有多大了,大概有多高?我可以给您一些建议。”
“孩子有多大了,大概有多高?”是啊,儿子有多高了。儿子在老家留守,一天天的长大,我总是不能及时知道他现在又长高了多少,是穿L号了还是M号。
我总是不能知道这会儿他是喜欢米老鼠了还是又喜欢上别的什么卡通图案了。
每次逛街看到漂亮的儿童服饰。我真的好想牵着他的小手,让他告诉我,“妈妈我喜欢这件米老鼠的或是妈妈我不喜欢米老鼠,我喜欢这件喜羊羊的……”
我真的好想,“来,儿子,我们来试试这件衣服看合不合身……”可是这些我都没有。
眼泪兀自在眼眶里打转,漂亮的售货员不知道我发生什么事了,只好善意地冲我笑着。
我朝她点点头,“孩子五周多了,这个L号应该可以穿吧。”
她忙点点头,“够了够了,我们家衣服质量特别好,明年也可以穿呢。”然后她仔细地帮我包装好。
挑好衣服后我又选了一个云霄飞车太空轨道儿童玩具,我知道五岁的儿子现在就喜欢这些拼拼装装的东西。
我拎着衣服和玩具随着扶梯下得二楼,二楼楼梯拐角处围有好多人。很多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那里组织募捐,像是捐助哪里山区因洪水冲跨了的路桥。
我路过那里看着那些宣传图片,我突然不敢看那些望着深蓝天空有着深邃眼神的大山里孩子的眼睛。
商场外如火的烈日还在炙烤着大地,仿佛要冒出烟来了。
我寻着商场一处僻静的座椅上坐下来,希望这个下午能快点过去,也不知道那个学员考试要考到什么时候。
好不容易挨到夕阳西沉,暑气开始散去。我从商场出来从来时的路折回支队。西沉的阳光拖长了我的影子,每进一步的更替显得那样急促和迫不及待。
等走到门岗,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我要找谁,值班的哨兵打了内线电话。不一刻从前面的办公大楼下来一位身着军装的年轻军官,肩章上是一杠两星,他示意哨兵打开电动门,来到我身边,“主任让你先去四楼会议室。”
我随在年轻的军官身后很快来到会议室,会议室陈列依旧,一张漆黑的会议桌,四周整齐地排满椅子。两边的墙上挂有锦旗,正中的墙上面是几个赫然赤字标语:“忠于人民,忠于党”。我抬头譬见在墙壁的右上角有一台隐形摄像头,处处彰显那种军事化的井然有序。
窗外的夕阳这时已经彻底沉落下去,晕染了西边一片火红的天空,也晕染了这窗玻璃。寂静的房间内空调呼呼的风扇声清晰可闻,一如我此刻噗通噗通激动的心跳声。
我静静地坐在会议室里,主任终于来了,穿着军装,是那种迷彩服。看上去显得疲惫,想着肯定是工作压力大吧。
等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他了,眼泪不自主地就在眼眶里打转。是因为能到见他,想见他,也是因为这些天的这么多委屈,像是见到了亲人,我强忍着没哭。
刚才那个接我进来的年轻军官随在他身后,手里拿着记事本和笔。我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李主任!”。
他“嗯!”了一声在会议桌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年轻的干事隔了一段距离也在我的旁边坐了下来,本和笔放在桌上,脸上没有表情。
李俊勇朝他示意,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他回避一下。可此刻我包里还躺着一个信封,信封里装有一千块钱。我譬了一眼那墙上的摄像头,如果此刻这个年轻干事离开的话,待会儿我给他这个钱会说不清楚。现在反腐这么严重,本来很正当的事我怕会引来误会。
所以我立马示意年轻的干事不要离开,过后我为这个我擅自主张后悔不已。
可能介于有个外人在场吧,好多事我也不好问,想跟他好好哭哭,说说自己的委屈,想说说自己心里的话也就说不出口。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公事公办起来,我把那个信封拿出来放在面前的会议桌上。
想着是他保的,这个钱我定是要还他的,钱装在信封里。
“主任,保证书上写有保证金一千元,但没写保证人是谁,我不知道是谁保的,不管是谁这个钱我肯定是要还的,你帮我还上吧。”我把信封向他那边推了推。
主任看了一眼那信封然后又转向我,一副欲言又止。我看见他把目光从我眼前闪开看了一眼旁边的干事,然后又盯回到我脸上,就那样看着,我看不出任何表情。
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说:“不是我保的,是谁保的我也不知道。”
我盯着他看,不是他保的。那一刻我也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的假的,还是介于这个干事坐在这里,他不好多说什么,心里有一丝失望。
可是就这样能够待在他跟前让我觉得就像待在我爸妈跟前一样,让我觉得安心、踏实。如果可以我真的就想他不去上班了,就这样一直陪着我,跟我说话,说什么都可以,可是我知道这不可以,他们太忙了。
谈话总是被时刻打断,不停地有人进来向他请示、汇报工作。他在各项事务上下指示,在各种信函和文件上签字。他蹙着眉头签字时,我的心有一些疼,或许我不应该来给他添麻烦。
我犹豫着,想着胡警官就要出差了,我还是问出了口,“主任!我见到胡警官了,他同意帮我把案底撤了,但是他要求我写个悔过书,悔过书的内容只能写认识到的错误,不可以有客观原因,这……”
我略顿了几秒接着又问道:“你说我能相信他吗?”
我用眼神告诉他,这白纸黑字的可不敢轻易写,最主要的是,他们一般还会要我签个名按个手印什么的。派出所不都这样吗,公安局也不会例外吧,警察最喜欢讲抓住证据了。
刚开始时他神色还算温雅,可是一听到我说到胡警官,他明显脸色沉了下来,淡淡地问道:“你问我啊?”。
“嗯,我现在就相信你了。”我眼睛看着他,是的,我现在就相信你了。我想起那晚在派出所直至深夜他还在的背影,那早他急急要进来寻我的样子。
我看见他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很快消失,还是淡淡的语气,“可以相信。”
“可是胡警官说他要出差一个星期,一星期太长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啊?”一个星期时间不是很长,可是对于此刻坐如针毡的我来说形同度日如年,我担心地问道。
见他不说话,我接又说道:“你不是认识胡警官吗,你帮我跟他说说,在他出差前把这事办结束了算了。”
“我帮不了,你不是找了胡警官了吗。”他眼睛盯着我,像是要从里面找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胡警官已经同意帮我把案底撤了,只不过……”我强调这个重点,其实我心里委屈的是,举手之劳的事,干嘛要这样哼啊哈的。
“我们不是一个领域,你以为我们什么事都能办啊?”说这话时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里有一丝的落幕和痛楚。我知道那天晚上还有第二天一天他都没能把我从派出所里救出来,他肯定很沮丧。
他看着我,像是要捕捉什么像是要看进我骨子里,我知道那是一个男人的自尊,一个男人想要在一个女人面前维护的自尊。
可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其实他去了就已很好,这对于我来说就已足够,我看着他声如蚊蝇,“其实,胡警官……”
“胡警官是谁啊,你说的胡警官我不认识。”他断然喝住我的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声音变得这么高,像是很厌烦,是厌烦我吗,是厌烦我需要他帮助吗。
这些天的委屈,好不容易见到他,以为见到他就会,见了又怎样,一副事不关已,“你逗我玩呢,你不认识他,你让我相信他。”
这些天的事压得我就像快要绷断的弦,我也提高了声音直直地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寻到以前每次见他时那种自然流露的关心和呵护。
他的眼睛里有一丝隐忍,在扫了一眼年轻干事后,这一丝隐忍最终还是消失了,“你质问我呢。”他也同样直直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就那样看着。
年轻的干事笔直着身体,两手平放在膝盖上,眼睛落在面前那本自始至终都未曾打开的笔记本上,面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挨训的是他。
会议室里有一丝沉闷,空调的风扇声再一次地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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