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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眠跟着邢夫人坐上一辆翠幄清车出了西角门,往东过了荣国府正门,入了一黑油漆大门,等到了一个仪门前,她们方才下车来。
邢夫人亲亲密密的拉着林风眠的手,进了正室,早已有许多丽服盛妆的丫鬟迎过来,林风眠至早起就不曾正经的吃过饭,而又痛哭了好几场,如今又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早已经气喘吁吁,身子骨一沾到椅子,便不想站起来了,邢夫人一边请林风眠坐下,一边命人去请贾赦,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回话,林风眠身子骨酸软得不行,可还是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因为她知道,此刻这位回话的人代表的是贾赦,于情于理,她都必须站起来回话。
而她也知道,贾赦八成如原著那般,是不会见她的,毕竟她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外甥女,十年后一副嫁妆便出了门,有什么可见的。
即便如此,还是略微心寒,毕竟此刻林如海还在世呢,要是林如海一旦过世,情况还不知道怎么一个糟糕法呢。
林风眠想着,怎么着也要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在现代的时候,家里没有男儿,且难免要受些欺负,更何况在这古代,没有一个男丁,纵然自己不在意,可是行事难免会受到钳制。
林风眠又勉强坐了一刻,便和邢夫人辞行,而邢夫人则是再三的留饭,林风眠只得凭着印象,用原著中黛玉的话语的回复邢夫人,“舅母留饭,黛玉本不该推辞,只是等下还得去拜见二舅舅,若是吃了饭再去,怕是不大好,不如黛玉先去拜见二舅舅,改天再来于舅母吃饭可好。”
邢夫人微微一笑,也不再挽留,与众人送了林风眠出来,又派几位老嬷嬷用刚才的车子送了林风眠出去。
林风眠坐在马车里头回头望去,只见邢夫人是等到了马车走远才回屋去,不禁心里一疼,邢夫人当年,也是单纯善良过啊,只是这份善良,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头,渐渐的就被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尖酸刻薄的妇人。
曹公后言说,邢夫人是一人不靠,一言不听,对于银钱,那是克扣异常,及其贪婪。
林风眠想着,在这个深宅大院里头没有来自丈夫的爱也就算了,可是连丈夫的尊重都没有,下人们都是看菜下碟的,又能对她如何尊重,而邢夫人又没有自己的子女,若是有,好歹能有一个盼头,没有了丈夫,她还有子女,可是她连子女都没有,而前夫人所生的孩子已经长大记事了,她养也养不熟,所以,她所能够抓紧的除了银钱还有什么呢。无怪乎她会那么看重银钱。
车子吱吱呀呀的走着,一时之间已到了荣府,拐了好几个弯,方才进入堂屋,还未等坐下,又有老嬷嬷引着林风眠进了东房门,老嬷嬷让林风眠往炕上坐,林风眠也无暇她想,便坐了上去,一时间丫鬟捧上茶来,林风眠忙接了过来,浅浅的饮了一口,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虚汗,贴身的里衣已经完全湿透了,林风眠心道不好,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古代,要是得了风寒,没有阿司匹林也没有布洛芬的年代,生病全靠自己的免疫系统给不给力了。
如此想着,心底越发的心烦意乱,只觉得肚腹里头翻江倒海,不禁“哇”的一声,把肚腹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吐了出来,方才好了些。
只见旁边丫鬟瞬时忙乱了起来,一个丫鬟忙上来搀住林风眠,余者则忙不迭的去喊太太。
林风眠一番大吐特吐之后,定住心想了一想,干脆两眼一闭,假装昏了过去。
虽说是假装,可林风眠这一天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事情,早已经不堪重负,说是假装,可是眼睛一闭,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抱着自己大呼心肝肉儿,林风眠心知,她初来贾府,能为她如此痛哭的,唯有贾母,不做他人之想。
林风眠费力的睁开双目,看是不等她看清,双眼又无力般的合上,林风眠无奈,只得放弃,陷入沉睡之中。
这一觉睡得很沉,林风眠睁眼的时候,四周已经暗了下来,她勉力强坐了起身,本想张口喊雪雁,谁知自己的喉咙肿痛难忍,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嗬嗬”的急喘几声。
林风眠摸摸自己的胸口,她心知,她八成是扁桃体发炎了,顺手又摸摸自己的里衣,洁净干爽,估计是被人换过了,要是她穿着前头那件被汗湿的里衣入睡,估计现在她的情况得更糟糕。
林风眠干咳了几声,只觉得痰堵住了心窍,勉强喘匀了气,喊道:“雪雁,给我倒杯水。”
可是并不见雪雁,只见一位穿着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忙过来给他倒水,林风眠如今情景也无暇问及雪雁,只得先就着丫鬟的手,先喝了一口,然而这却不是水,而是浓茶,林风眠皱了皱眉,说道:“不要这个,给我倒杯水来。”
丫鬟无法,只得再重倒了一杯清水来,林风眠此刻才有心思打量这个丫鬟,只见他削肩纤腰,容长脸面,头发乌鸦鸦的一片,却不知是红楼梦中哪位丫鬟。
等丫鬟又重新端了杯水过来,林风眠就着她手一气喝了半杯,这才顺了顺心口的气,觉得身子骨好了些。
还没等林风眠开口问话,她眼角余光一扫,只见贾母已经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进了这房里来,想必她一醒就有人去通知老太太了吧,只不知她现在在何处,末不是还是书中所说的碧纱橱吧,可是又不像,她目及四周,皆有墙壁,并不是碧纱橱那种用门板子简单隔出来的。
还未思索完全,只见贾母已经来到跟前,心肝肉儿的大呼起来,只见贾母垂泪道:“好孩子,,可有想吃点什么。”
许是病了了,林风眠的脑子转的极慢,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起身,俯身跪在贾母身前,含泪道:“孙儿不孝,让外祖母如此之担忧操心,这皆是孙儿的过错。”
还未等一个头磕下去,贾母就忙弃了拐杖,把林风眠搂了个满怀,“好孩子,快起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跟上来的丫鬟也忙七手八脚的把林风眠搀扶了起来,林风眠本想抗拒一二,可是病了许久,手脚酸软无力,只得让人硬生生的搀到了床上。
只见众人中间越出一人,林风眠定睛一看,不是凤姐又是谁,只见她解劝林风眠道:“妹妹只管坐着吧,老太太心疼妹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妹妹呢,太医刚才来过了,说妹妹此病皆因思虑过重而致,按我说,妹妹来了这儿,只管吃只管玩,万事有老太太呢。妹妹如今可想吃些什么,吃了饮食,方好吃药呢。”
凤姐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大通,可是现在林风眠正病歪歪着呢,她不仅胸闷气短,还头痛欲裂,凤姐所说的一大通的话,她唯有最后一句话听进了脑子里头。就是问她要吃些什么。
林风眠定住心想了一想,她以往生病发烧的时候,她妈妈总是喂她两勺自制的枇杷膏,可是如今在这里,恐怕是没有吧。
她又想了想,说道:“到也不想吃啥,就想吃点汤圆些糖。”
凤姐一听,笑道:“口味不算高贵,只是太过磨牙。”贾母听此,一叠声的让人做去。凤姐儿笑道:“老祖宗别急,我这就吩咐下去。”
说罢唤来平儿,如此这般吩咐下去。
汤圆很快的就端了上来,林风眠机械的拿起勺子搅了搅汤圆,只见汤圆上面还撒这许些渍桂花,衬得汤圆越发的浑圆可爱了,林风眠舀起一颗汤圆,浅浅的咬了一小口,放发现,这汤圆是无馅的,且因为生病,更加的食之无味,无奈贾母就在旁边殷殷切切的看着,只得勉强自己吃下。
及至吃完一碗汤圆,丫鬟又端来一碗中药,色泽醇厚,一看就知道熬了很久,这碗药林风眠倒是咽得很痛快,毕竟她现在味觉失灵,且药是液体,又用不着吞咽,仰脖喝下便好。
想是这药有安眠作用吧,林风眠喝完药,跟贾母没唠嗑几句话,困意便上来了,贾母见此,便也离开了。走前还留下了两个丫鬟给她。想必是看出来雪雁跟王嬷嬷并不中用了。
那两个丫鬟一个是琥珀,另一个就是莺哥了,也就是后来的紫鹃。
先前给她倒水的那个丫鬟便是琥珀了,她还记得这琥珀,便是贾母身边的一等丫鬟了,记得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时候,,偏要逞能在有苍苔的小路上面走,众人都在那里笑着,唯有琥珀上去拉了一把,劝刘姥姥上大路来走,免得滑倒了,想必,这琥珀,心眼算是极好的。也是贾母身边最得力的丫鬟了。
贾母把她给了自己,想必是因为自己这一病,怕自己身边没人伺候吧。这老太太,对林黛玉这个外孙女儿,是极好的。
且现在自己住在贾母的套间暖阁里头,而贾宝玉倒是且住在了碧纱橱里头,也不知贾母是何用意,但是比之红楼原著的情景,却是好了不少。
林风眠想了一瞬,脑袋有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不得不放弃思考,换下衣服,爬上床去,沉沉的睡过去了。
但愿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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