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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十六章
亦兴和亦焕的最大不同就在于,亦焕始终是大人是哥哥,而亦兴则时而稳重时而顽皮,令人捉摸不定又时常惊喜。
孟亦兴见甄翔有所动摇,赶紧加劲卖萌。他将沙发靠垫抱进怀里,下巴搁在靠垫上,眼巴巴地望着甄翔。
“好吧,你要去就去吧。真拿你没办法,多大人了还这样。“ 甄翔到底拗不过孟亦兴,轻叹一声,算是缴械投降。
“噢耶!我去洗澡,今天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早些出发去享受海鲜大餐!”孟亦兴从沙发上跳起来,几大步冲进了浴室。
甄翔站在客厅扶额暗笑,光一顿海鲜就能高兴成这样,真的是很容易满足。
深夜,甄翔沉睡在床上。
他看见久违的孟亦焕穿着一身白衣在前面走,他喊大哥,孟亦焕不理他,他追大哥,可总是迈不开步子。
他拼命地喊:“大哥,我想吃小笼包里的肉丸。”
孟亦焕没有回头,还在继续走……
他使劲跑,可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迈得那么小,他低头看自己,发现自己的胳膊变细了,腿变短了,他手里举着的不是小笼包,是一块窝窝头。
他呼喊:“大哥,你吃,你吃啊……”
可孟亦焕还是听不见。
他想叫人帮忙,可人呢?
没有看到爷爷和爸爸,鲍慧正在很远的地方帮刚学会走路的小辉穿衣服,高临渊陪着高慕青指着一堆花花草草在低声耳语,马景阳正伏在冯静的尸体上哭泣……
他们全都听不见他求助的声音……
对了,有个人能听见,
孟亦兴,孟亦兴在哪儿?二哥一定能帮他拦住大哥。
他转头找二哥,发现孟亦兴斜靠着一棵白杨树双臂交叉在胸前正冲着他微笑……
第十六章
清晨,甄翔感到一缕亮光直射到自己眼皮上。说不上温暖,可挺明亮,透过眼皮貌似还能隐约感觉到一片橙黄。
他模模糊糊觉得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可是具体梦见了什么,他记不起来了……
甄翔睁开眼睛,被晃得直接半眯缝上。从眼缝里看着窗帘大敞着的窗户,想也知道是谁把窗帘给拉开的。只是,还真不清楚那家伙什么时候溜进来过。
甄翔特意没选用主卧里的洗浴间,他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就看见孟亦兴已经换上长袖T恤和牛仔裤坐在客厅里抱着笔记本,沙发上还搭着一件夹克。一副等他很久了的样子。
甄翔倚着盥洗室门框观察起不远处这个十二年未曾谋面的二哥: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背脊上,将他整个正面笼罩在稍显灰暗的阴影里。这反倒令他减弱了平日里的凌厉增添了难得的柔和。
尽管孟亦兴有着一米八五的大个,其实仔细看他还是个很秀气的人。可能长相偏象郑广兰,孟亦兴的脸部轮廓线条远没有亦焕那么硬朗,鼻子虽然比亦焕更加英挺,但是鼻梁和鼻尖上的皮肤却比亦焕来得细腻,这也就减弱了他那高鼻梁通常带给旁人骄傲和孤高的印象。尤其象现在这样垂目的时候,整个面孔更加偏柔趋缓,让人感觉很有亲和力。不过,不能让孟亦兴抬眼看人,他那双单眼皮下犀利的目光,立刻就能给人施加一种男性威压和锋芒。而与之矛盾的是这人说话的语调又常常充满温柔与平和,不知道对待他人是否也如此这般。
看来孟亦兴的确适合研究犯罪心理,可以想象当他以那种目光注视心理诊所病人的时候该会令他们多么无措。
分别时,这人还是青涩未退的青葱少年,归来后,却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与风采。
忽然,甄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一声,将自己从迷失中唤回。
“你这也太早了吧,跟八百年没吃过海鲜似的。”甄翔边揉眼睛边走进洗手间,关上房门。
他听见门外孟亦兴高声说:“这不是在催你,这是表明我的态度。求人没个低姿态怎么行。”
甄翔坐在坐便器上,嘴角越来越上勾… …
等甄翔一切收拾停当,出了房门,孟亦兴站到甄翔面前笑了:“怎么打扮得跟福尔摩斯似的。”
架着黑框无镜片的镜架,带着黑色棒球帽的甄翔白了孟亦兴一眼:“上次出门就被人认出来了,超级尴尬。今天要去那地方不装扮一下怎么行!还是说你想被人拍照登报?”
孟亦兴耸了耸肩:“随便,我又没违法犯罪。”
“那别去了。”甄翔假装转身回屋,被孟亦兴一把拉住。“开个玩笑嘛,我知道你是公众人物。”
甄翔没说话,低着头跟着孟亦兴来到电梯口。
“车我来开吧,你如果实在困,就在车上补个眠。”
“那肯定啊,我不可能既当陪客又当司机。“说着,甄翔将手中的车钥匙抛向孟亦兴。
没等钥匙到达抛物线顶点,孟亦兴一个跳跃,长臂一伸把钥匙抓进手中,顺便点开了楼层电梯按键,另一只手就势抓住甄翔手腕:“走喽。”
甄翔连忙看向左右:“你小声点,楼里不少老人孩子,你再吓到人家。”
孟亦兴抬起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拽着甄翔进了电梯。
两人一车,用了一个多小时就驶离了渭水市区,开上了渭永高速。这是一条省级高速路,联通渭水与临江省第二大城市永吉。
甄翔很久没有离开过市区了,现在看着高速路两边无尽的田野,闻着从半开车窗外吹进的带有泥土特有腥香的空气,整个人的精神都格外清爽起来。
孟亦兴专注地盯视着前方道路,他没有发觉甄翔已经将望向田野的目光收回,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孟亦兴才觉察到甄翔的凝视,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目光连接处没有悸动没有暧昧,就那么静静地互望一眼,两人淡然一笑,一个转头继续开车,一个扭脸接着观景。
孟亦兴心里有些酸甜,酸在昔日恋人就在身旁,可连看一眼都要格外谨慎;甜是觉得事态终于有了些突破,甄翔现在肯看他琢磨他了,而不是象开始那几日,还没碰到都要赶紧闪身躲避。
甄翔望着远处农田里的果园,果树已经落叶,那些地方没了遮挡枝桠开始露头,好象戳破了什么阻碍,尽情地指向天空。
“看那边,果园,接待采摘。”
孟亦兴的声音将甄翔从沉思中唤醒,顺着孟亦兴手指的方向,甄翔看见高速路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白底红字招牌:兴荣果园,欢迎采摘团队和散客!
“不行,得找出口下高速。怎么也得带点新鲜水果回去,顺便给高局和林庚他们送点儿。你那边有没有要送的朋友和同事?”
甄翔拍了拍孟亦兴把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不急,反正现在已经过了秋收的季节。即便说是采摘,也不过是从果农的储藏仓库里买罢了。等我们吃完饭,回来的路上再去买。要不,还得带着果品去海鲜市场,不光不方便,主要怕水果沾染上海腥味儿。”
孟亦兴看了甄翔一眼,略微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心急了。”
甄翔未置可否,还是继续望向窗外,看他的田野风光… …
又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极遥远处一栋乳白色建筑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
“快到了。”甄翔指了指远处突兀的“高楼”。
聚鲜海货批发市场位于渭水市东侧的兴海县,紧邻北海峡湾。由于地处临江省海鲜河鲜生产基地以及北部省份海味干鲜两货发往腹地省市的起始站,这里的海产品种类异常丰富,而且价格低廉。
早先,这里并不对公众零售,更没有所谓的餐饮服务。只是在批发市场的一角有一个不大的食堂,每天烹煮处理过的河鲜海鲜下脚料专门供应给大批长途冷冻运输车的司机以及他们的工作搭档。
随着国家经济的腾飞,渭水百姓的日益富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越来越多的渭水市普通百姓开始赶往这个批发市场购买和品尝海鲜河鲜。由于从渭水市区开车到批发市场差不多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为了满足广大顾客的需求,早前的食堂被扩建若干次,最终形成了现在的聚鲜大酒楼。
说是大酒楼,其实不过是一座五层楼高,拥有开放式空间的楼宇建筑。每一层场地按面积出租给商贩,管理方收取一定数额的市场管理费,并不直接参与食品的生产与销售。
由于客流量大,不光有渭水市民,还有外地游客,甚至有个把边境以北的外国居民都会来这里尝鲜购物,聚鲜酒楼的摊位千金难求。据说最早租赁承包的那批摊主都发了家,将长包摊位转租出去,自己干起了工厂、公司,甚至参与了渭水市的房地产开发。
驶进停车场,孟亦兴拔了钥匙下车。看甄翔走过来,拉起甄翔的手就往酒楼里走。甄翔使劲从孟亦兴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可刚获得自由没一会儿,孟亦兴又扯起了甄翔的胳膊。甄翔毫无办法,只得低着头顺从地跟随着孟亦兴。
忽然,甄翔停住了脚步,怎么也不肯向前挪动。孟亦兴诧异地回头看他,只见甄翔一动不动地盯着孟亦兴的脚下。孟亦兴低头看自己的裤子,没有破洞;鞋子,没有穿反;撩了撩裤管,袜子也
没穿错颜色… … 可甄翔还是一直盯着那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孟亦兴摇了摇甄翔的胳膊,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好再次低头开始自我检查。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由于踩着油门,牛仔裤右裤管的前侧底边向上翻起了。他松开甄翔,弯下腰把裤腿整理好,再直起身的时候,看见甄翔长长出了口气,露出笑脸。
孟亦兴拉着甄翔继续前进,可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以前的小翔不是这样的,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让甄翔时常表现出些许强迫症的症状。回去有空得找嫂子好好聊聊,问清楚甄翔发病的情况,如果病情发展迅速,也许就得找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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