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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那家伙就是自杀，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我的人连毛儿都没碰到过他。”
“是，是，要是这样就好办多了。”
辛长春放下电话，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
另一头的人挂断电话后呸了一声，市局里都是些什么无用的垃圾玩意儿！
在市局刚开完会，林庚忙不迭地奔向城西，那里有他要约见的重要人物。
林庚走进清茗茶社包间的房门，一屁股坐在茶几旁的矮脚竹制沙发上，拿起茶水单浏览着。跟服务员要了一壶毛尖和一壶菊普，见服务生出门，林庚仔细搜寻了一遍茶几和座椅，然后正襟危坐等候他约谈的两个人。
十几分钟后，有了动静。
“我说，我以为啥地方呢，还不让带兄弟，怎么就约在这个破地界了。难得聚聚，怎么也得出去整两口喝的啊。”
人影未现，只听见那熟悉的粗嘎嗓门已然在门外炸响。
林庚没有着急起身，端起那壶毛尖将一盏茶盅倒了个半满。见房门被推开，双手捧着茶盏站了起来：“浅茶满酒迎贵客。怎么，这就不是喝的？”
进屋的秃头胖子也没客气，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这不是喝着不过瘾嘛。”
武鑫权，共兴会临风堂堂主，四十出头的样子。他是林庚六年卧底期间在共兴会结交的把兄弟。本只是堂口过事的熟脸，但因为这胖子豪爽的个性，两人六年里渐行渐近成了莫逆。扳倒天叔的最后一夜，被判定出卖了天叔的武鑫权被天叔保镖的手枪近距离瞄准胸口。就在扳机被扣动的霎那，林庚扑向了他此次任务的重要证人。虽说警察几乎同时破门而入，但是已经出膛的子弹还是重重将林庚击倒。林庚用一个肺叶贯穿伤换回了武鑫权一条命。那天之后，天叔入狱，共兴会换主，林庚被抢救过来后归队，共兴会从此与白粉绝缘。
“除了五十五度往上的，你喝啥过瘾。”从武鑫权身后晃荡出了江翰昌，他走过来跟林庚撞了下肩膀，就直接落座沙发。拿开两壶茶的壶盖看了看，然后给自己倒上一杯菊普。
“嘿，林子难得一见，你咋就不想着整两口带感情的。”武鑫权端着那盏空杯坐在江翰昌旁边抱怨着，忽然转头盯住江翰昌，“难不成你两个背着我见过面，偷偷喝过了？”
“权哥你说哪里去了，我今天是有要事相托，不好喝酒的。”林庚坐下给武鑫权续上毛尖，也给自己倒了杯菊普。
“啥事？兄弟，你过得还好吧？”武鑫权倾身凑到林庚眼前，很认真地问。
林庚往沙发后背靠了靠，避开武鑫权的胖脸。
“不太好，我这有份要命的差事，敢接吗？”
“你自己的事儿？公差？”武鑫权追问。
“我的事如何？公差又如何？”林庚嘬着菊普，不动声色。
“这他#奶奶#的还用问，你的事肯定没说的，哥哥我这条命啥时候还给你都不算早。要是公差，
谁他#妈#的爱管。”说着，一挥手，扳正身体将已经泼洒出一些的毛尖倒入口中。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江翰昌开口了：“急什么，听林子把话说完。”
林庚等了几分钟，见两人不再开口接着说：“有人要害我跟我哥。”
“谁？”武鑫权立刻扭头看向林庚，被江翰昌捅了一胳膊肘也不经意，继续问，“你啥时候有个哥？”
“不是亲哥胜似亲哥，我现在这条命说是他给的也差不多。我就想让那个不按好心的家伙忙上一忙，让他没空顾及我们俩这边儿。放心，钱不是问题，多少都给。”林庚扯了个不大不小的谎。
“那就不算公差，哥哥肯定帮你。嘶--”武鑫权的肚子上又挨了一胳膊肘。
林庚看了江翰昌一眼：“不过，对方的来头可大，你们俩要是掺和进来，搭上命也不意外。想好了，再说接不接。”
武鑫权顿了顿，还是很坚持：“只要是你的事，哥哥我没说的。”
江翰昌将双肘支上膝盖，身体前倾，细细地品味着手里的茶水，半天没再开口。
“嘿，我说，你倒是说话啊。林子又不是旁人，你瞎琢磨什么呢！”武鑫权吼着身旁的江翰昌。
江翰昌不紧不慢地品完菊普，坐正身体，眯着眼睛看向林庚：“林子，你没说实话。”
武鑫权有些吃惊地看看江翰昌，又扭脸看看林庚，尴尬地沉默了。
“昌哥，你这话从何说起。”
江翰昌微微一笑。
“既然有人要‘害’你而不是整你，绝不会单单让他忙上一忙就能让你转危为安，除非整死他。如果真让我两个冒着搭上命的风险，那就多少钱都买不动。林子，你说话前后矛盾啊。况且，如果你真有钱，薇薇就不会隔三差五给你汇款。那么你的那笔钱又出自哪里？还有你哥，我在渭水混了这么些年就不认得有那么个人。突然冒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物值得你如此卖命，竟然会对我两个说上谎了。”
“好哇，你两个背着我见过面。”武鑫权在一旁抓不住重点地喊着。
同座的两个人都没有理会他，沉默地用目光相互较量。
终于，林庚先示弱了。
他挑不那么涉及核心机密的周遭情况大致说了说，然后停顿下来注视着对面的两人：“本不想先说这些的，知道这些就已经算豁出了半条命。这事儿如果能成，我保你们坐上共兴会头两把交椅。你们看……”
武鑫权这次算是总结了经验，他望向江翰昌没有出声。
江翰昌的手指在茶几上敲击着，沉思了一会儿。
“这么招吧，这事儿我们哥俩可以帮你办。但是我们不要钱。至于共兴会的那把破椅子谁爱坐谁坐，天叔前面有峰爷，后边是邢鹏，头两个没一个落着好的，后面这个我看不出会有啥好结局。再说，你也别给我们两兄弟整什么阋墙的事由。”江翰昌在林庚狐疑的目光里继续道，“哥俩也到了该急流勇退的年纪。这趟活我们肯定尽力办，但是话得先说好，甭管最后结果是不是你们心里想要的，等完事以后，不管是在临江还是去外省，你给我们安排两个清净住处，帮我们断了这边的所有瓜葛。办得到，我们就接这活，办不到，就当咱们今天没见过。”
林庚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你们等我下。”当着武鑫权和江翰昌的面，给高临渊拨去了电话。
……
等三人从茶几旁站起身，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林庚没有多废话，冲两人抱了抱拳：“保重！”
江翰昌点下头，转身就带着武鑫权往出走。
“哎，等下。”林庚喊住二人的脚步，很真诚地跟江翰昌说，“让小薇别再汇钱了。这汇了退，退后再汇的也不好玩，还浪费钱。”
江翰昌一摆手：“你都说服不了的事儿，我可不管。等我挪地儿之后，你两个愿意结婚还是就这么干耗着，随你们的意。这些个事儿都跟我没关系。”
江翰昌的话音刚落，武鑫权的熊掌就糊上林庚的后背：“自打那年你救下被绑的薇薇，你两个这辈子注定纠缠不休。”
从茶楼窗口望着两人钻进轿车拐上大路，想着今后要跟共兴会凌云堂堂主的妹妹不死不休，林庚的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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