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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
北城里的冬天最是寂静清冷,家家户户都闭了门,街道上落满了厚厚的积雪,一天也难得看见一个村民出来走动,在大雪纷飞的天气里,所有人都更愿意待在家里,静静等待着严冬过去。
城外的村落里,唯一的一家药店也关门歇业了,但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无情地踢开了大门。
“这位……这位爷,小店一到冬天都收不到好的药材,所有的都在这里,实在没有你要的。”掌柜的有点胆怯地低着头,才说一句,就被来人眼神一扫,立即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当真没有棪木果?”客人有些不耐烦,语气也是冷冷的。
“这……”掌柜的嗫嚅着,“小店也就只剩两个了。”
“既然有,那我都买了。”客人头也不抬,只将手中握着的剑冷冷地摆上柜台。
掌柜的见状,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了下来,转身走开,“爷您稍等。”
这个人究竟是谁?离开的时候,客人大方地甩给了他一块金子,掌柜的眼睛一亮,心跳都几乎停止了。他默不作声地看了那位客人一眼,有些疑惑。他看上去不像是北城的人,却又知道棪木果。可这棪木果就是北城的当地人都知之甚少,只有烈阳宫的人会定时过来收取,而眼前这个人显然和定时来收货的人都不一样。
不过,谁能在看到这么多钱之后不软下来呢。
掌柜的正哆嗦着准备关门,没想到那位客人又重新折了回来。
“这里的酒馆都关门了,你会做饭么?”
掌柜的手停在门框上,他只记得刚才门口没有一个人影,才一眨眼的功夫,这个人竟然又出现在了眼前。掌柜的惊得不知该作何反应,这个人如此神秘,不会是杀人如麻的通缉犯吧?
掌柜的木然地应和了一声,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下厨准备晚饭,巴不得这个奇怪又可怕的人快点离开。
因为那个人又大方地给了他一块金子,所以掌柜的准备的晚餐很丰盛。等那人拎着篮子走的时候,掌柜的又送了他一坛子酒。
外面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这座北城覆盖在了一片白色里。那人为了在手里的菜变得冰冷前到家,正提了内力,足尖一点,快速地在这片村庄里穿梭。
夜已经深了,陆离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黑得寂静无声了。她转过头,屋子里空无一人。她掀开白狐裘,正准备下床,只觉得腰痛得像折断一般。她的眼角瞟到案几上的药碗,忽然觉得心安起来。
“你有伤在身,就不要乱动了。”
声音传来的同时,一双手已经揽住了自己的腰,只觉得身子一软,就躺回了羊皮羔子的软褥上。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沾了一片绿色的药膏,俯身仔仔细细地在她的颈边抹着,仿佛在修复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
手底下的人身子一震,有些羞怯的向后躲闪。
“我知道你叫陆离。”那人举着手,边不紧不慢地按压着,边失声轻笑,“我还知道你的胸口有很多密密麻麻的伤口。”
“好了。”话毕,他替她盖上白狐裘,拿出药店掌柜那得来的小菜,“该吃些东西了,吃饱了,才好疗伤。”他看着她一脸震惊的脸,微微苦笑。
“你是谁?”听到他说的话,她从床上翻身坐起,震惊地脱口。
“我是你夫君。”杜若抬起手,拂过她漆黑的长发,声音温柔而低沉,“是我没用,现在才找到你。”
“夫君?!”陆离尖叫。
杜若的手滑过她的脸颊,“不然那么危险,我为什么要拼了命地来救你呢?”
陆离咬紧了薄唇,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杜若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我知道你一时很难相信,但你终归会想起来的。”
陆离的手一颤,情绪开始低落起来。
他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小心地喂给她。药里加了些冰糖,苦味被冲淡了不少。陆离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神色渐渐变得平静,低声道:“如果你真的是我,是我……那你可以告诉我以前的事么?”
杜若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陆离抬起头,流露出疑惑的表情,“自从受过一次伤,再醒来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若拿过丝巾,为她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渣,不动声色地说道:“是啊,你生了一场大病,等病全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陆离没有说话,侧过脸身,将埋进了昏黄的柔光里,轻声苦笑,“回家?”
“如果你喜欢这里,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安顿。”杜若笑了笑,膜了膜她的脸。陆离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往后一躲,眼里有着说不出的距离感。可杜若似乎毫不介意,依旧笑着起身,端来了饭菜到她跟前。
陆离有些坐不住,挣扎着想起身,怎奈腰际又是一阵抽痛。杜若见状,不免有些心疼,却又拗不过她,只得提了些内力,将她扶下床。但下了床之后,杜若生怕她再乱动弄痛了腰,便不让她再去拿任何东西,饭菜碗筷都逐一弄好了,才交到她手里。
杜若在她面前坐定,笑着看着她,“你看,柴米油盐,日出日落,这样的夫妻生活也挺好的,是吧?”
陆离白了他一眼,一语未发,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却逐渐开始消散。
杜若见她不语,继续厚颜无耻地笑道:“就差夫人你快些养好伤,我们就可以……”
暧昧的气息流转其中,杜若不知陆离现在已然是一个可以同自己过招的武林高手,一筷子飞过来,杜若毫无防备,生生挨了一记,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杜若丢掉筷子,捂着额头嗷嗷叫着,陆离理也不理,埋头吃着饭,却有一丝笑意浮上嘴角。
“才短短几年,一重逢就好似过了三生啊。”杜若喃喃。
一时间,男子俊朗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女子淡淡扫了一眼,清丽冷傲地别过了头去。
陆离看了他一眼,“再乱说话,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我知道你舍不得谋杀亲夫。”杜若蹭过来,在桌子底下偷偷揽住了她的腰,陆离没好气地手肘一沉,一下就撞在了他的腰上,他“哎哟”了一声,“夫人,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他边说话,边伸手互助陆离的腰,生怕她这样乱动伤到自己。
陆离拍掉了他的手,指了指桌边的酒坛子,“这酒可以喝么?”
说话间,酒上来了,是北城最好的烈酒,色泽如蜜,入口却猛烈如刀,好似一团火从喉咙滚了下去,肠胃温暖入春,令他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声。她看着对面杜若,扬了扬酒杯,“真是好酒!”
杜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这些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整个人都变了似的。他甚至开始怀疑,难道她真的不是自己的那个陆离么?
“我们能在这样的夜里,这个地方对酌小饮几杯,日后老了回忆起来,该是何其美好的事啊。”杜若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细细品尝着。
谁都没提过去的事,仿佛它就是个禁区,稍稍一触及,就会引来无穷大的危害。
陆离拿起酒坛,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来,我们干了!”
杜若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笑了一笑,仰起脖子便干了。两个人在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微微笑着,凝望着彼此,你一杯我一杯,竟然将那一坛子酒对饮一空了。
这一夜的记忆渐渐微醺,如同窗外苍茫的大地,一遍又一遍地被白雪覆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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