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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明媚的阳光下,洒水器有条不紊地沐浴着青葱的生命;斑驳的枝叶间,精力充沛的夏蝉不眠不休地鸣叫着,唱着人们听不懂的歌。
教室最后,北辰将一个女同学气得梨花带雨,校服外套被打得哗哗响。一群人在旁边哄闹戏谑。教室中央,蓝欣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专心地解数学题。
偶尔,和陈雪丽在走廊上碰到北辰一行人,蓝欣也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待他们打完招呼。
从小学到初中、初中到高中,蓝欣一直属于这一类人——朋友圈很小,始终限于左邻右舍;为人平和,虽专注学习,却从未给人疏离感;不主动,身边的人最后却会慢慢成为朋友。
除了必要的班务、学习交流,蓝欣和男生鲜有接触。在同学们眼中,蓝欣是成绩优异、从不犯错的乖乖女。叛逆这个青春期的代名词,从来与她无关。
而北辰,是家中的独子、幼弟,有两个年长许多的姐姐,向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学期末,蓝欣和北辰的座位排到了一起——XX中每两星期换一次座位。陈雪丽是蓝欣的同桌。北辰坐在蓝欣的右前方,两人之间相隔一个过道。
北辰的同桌和前排分别是他的发小文晔和好哥们伍子涛。文晔内敛沉稳,伍子涛豪爽仗义。一静一动,倒巧得如他们的名字,一文一武。
因为陈雪丽和伍子涛总是打打闹闹,北辰偶尔也来凑个热闹,如此一来,夹在中间的蓝欣便也难“独善其身”了。
再熟一些,放学后,蓝欣会和陈雪丽、北辰他们一起去校外的小吃街吃东西。
一次吃麻辣烫,心直口快的陈雪丽向北辰提出了一个大家好奇已久的问题,就是那个常在午休时间来班上找他的外班女生是谁?因为北辰每次都和那个女生有说有笑,一聊就是十几分钟。于是,很多人都猜测他们是要好的初中同学。
那个女生是高二五班的,校广播站播音员,人美声甜,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窝,很好看。
五班位于三班楼下。北辰脚受伤的那段期间,那个女生每天中午都会上来找他。
“不是啊。”
北辰否定了那个女生是他初中同学的假设。
其实北辰的回答也没那么出人意料。只要细想,便会发现,每次北辰和那个女生聊天,文晔都置身事外。若那个女生真是北辰的初中同学,又怎会和文晔形同陌路呢?因为文晔不仅是北辰的发小,也是从幼儿园就开始同班的同学。
不过大家没往这方面想也不足为奇。因为那很可能是文晔的成人之美。
虽然文晔和北辰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但两人的关系一直亦近亦远,从不互相干涉私事。这大概也是他们友情能细水长流的原因吧。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陈雪丽趁热打铁。
“不认识啊。”北辰云淡风轻地将一块鱼片丢进嘴里,“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什么!?”陈雪丽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北辰,仿佛听到了比小行星撞地球还要稀奇的事,“她天天上来找你……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还每天聊得那么开心?”
且不说他们是那样谈笑风生。即便是陌生人,你来我往地接触几次后,出于礼貌,也会顺便问及一下姓名吧。
“那段时间我脚上打着石膏,哪儿也不能去。反正无聊,就随便聊聊呗。”
看着众人诧异眼光中不以为然的北辰,蓝欣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些事,竟能如此心之所至、随心所欲。
一直以来,蓝欣都是步步为营的。
原来,那个女生是在北辰住院的时候认识他的。那时,她来帮一个腼腆的朋友送情书。
“靠!”北辰的话音未落,义薄云天的伍子涛便将喝到一半的雪碧铿锵有力地掷在桌上,一张凛然的脸气得通红,“那女的真够贱的!帮朋友送情书,送到自己投怀送抱了。”说罢,又愠怒地转向北辰,“你小子也够重色轻友的!难怪住院的时候不让我们去看你,原来是金屋藏娇……”
“操!你们每次来都抢我的PSP,还不如不来!”这一次,没等伍子涛说完,北辰便没好气地将一根竹签丢到他身上。
对于北辰的一反常态,大家此刻的注意力却都在一口气准确无误地使用了三个成语的伍子涛身上。
那天起,蓝欣就明白,就该明白,北辰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可以和陌生人侃侃而谈,却连名字都无意过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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