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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周唐家
他说:此生不换!
她说:至死方休!
就这样,竟真的捆绑了他们这一生!
只是,是以这样的方式……
初次见他,洛雪二七年华。
_____
唐府听雨阁
洛雪悠悠转醒!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洛雪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离她寸许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这丫头,冒失的隔三差五吓她一回!
小夏拉起床前的帷帐对外唤道,“都进来吧!”
门被轻推开,阳光撒进屋里竟有些刺眼,四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端着盥洗用具低头缓步进来,福了身便走至洛雪榻前。
“小夏?!”洛雪喃喃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响午了。”
这都已经响午了?今天竟起的这么晚!洛雪用指腹轻柔着太阳穴,头一阵一阵的泛疼。“茯秋呢?”以往都是茯秋帮她梳妆,今日怎么没见着她。
小夏扶着洛雪坐下,拿起镜前木梳为洛雪打理着长发。“小姐昨日受了惊,回来的路上又淋了雨,大少爷担心小姐受风寒,让茯秋姐姐抓些药去了,留有奴婢守着,这会子也该回来了。”
难怪!想起昨日之事仍有些心悸,马蹄不过是离她寸许,洛雪不大记得马上之人,只觉着该是个稳重性子,倒不知何事竟赶成那般。想起昨日之事,洛雪眸底露笑,这也不能全然怪罪于他。
“头有些晕,许是睡过头了,且先梳妆着衣吧!”洛雪自嘲。
却是见小夏倾身说道,“那一会儿奴婢去让厨房煮碗醒神汤给小姐定定神,莫要再像昨日一般了。”小夏吐舌,样子颇为调皮。
这丫头,越发大胆了。
铜镜中,折现出洛雪气若幽兰的神态。没有闭月羞花之貌,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小家碧玉里透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端庄。标致的鹅蛋脸,眉眼间仍有些困意未散去,闪烁的双眼,含笑的双唇将往日里的一丝俏皮一览无余。唐明轩就曾说过她,静如映月,动若脱兔!看着文静,骨子里皮着呢!
洛雪左手轻抚着小夏别在左侧的发咎,发咎处插了支用珍珠镶嵌的螺旋状头饰,整体简洁淡雅,蓬松而不紊乱,剩余长发齐腰披下,甚是娴静!
“从前只知道茯秋的一双手是极好的,倒不知我们小夏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小夏嘴撅的老高,“小姐惯会取笑奴婢,奴婢哪里及得上茯秋姐姐!小姐莫不是嫌弃了,故意说给奴婢听?”小夏说话时不时的左右轻晃着脑袋,一双水汪灵动的眼睛眨巴眨的,让人不自禁的跟着乐呵。
洛雪含笑,这丫头,夸她两句都不行了。
小夏转身拿了件素雅的青绿色罗裙,询问洛雪,“小姐,这件怎么样?”却是瞧着洛雪正盯着她乐,“小姐笑什么?莫不是想起刚才梦里的如意郎君?”
洛雪不接她的话茬,倒是说:“我在想啊,我们家小夏伶牙俐齿,将来哪个倒霉的敢娶!”说完更是乐了,让她胆大了,都敢取笑她了。
“小姐…”小夏脸红着,手中却是熟练的为洛雪套上繁琐的服饰,系好腰间的丝带垂至膝下。“那正好,奴婢也不想离开小姐,奴婢永远粘着小姐。”
洛雪不乐意了,“那我损失可不就大了…”
“在聊什么呢?多远便听到这里热闹的。”唐明轩一身白色锦服,身后还跟着阿宽和拎着药的茯秋。
洛雪忙迎上去,甜甜的唤了声大哥。
唐明轩向福身的小夏点头致意又看向洛雪道,“过来看看你,去药铺正好碰上茯秋,便一道回来了。路上还担心你呢,你啊,自小受不得寒,今日瞧你倒是精神的很。”说着,寻着桌边坐下,自顾倒了杯水,“刚聊什么那么开心,我倒是错过了。”
洛雪挨着唐明轩落座,瞥眼瞧着俩丫头,劳烦唐明轩做主给俩丫头寻个好人家,她也落个清净。
洛雪“咯咯”笑着,没瞧见茯秋的脸色有些微愣,倒是小夏喊冤道,“小姐还未出阁,哪有奴婢先嫁出去的道理。”
这个鬼丫头,洛雪嗔瞪着小夏,一副“你皮痒了”的架势。唐明轩的脸色一怔,许久:“听说雪儿这有上好的茶叶,今日难得来,哪有无功而返的道理!”
哥哥来讨茶喝,自然是要割爱的。赶紧停了与小夏的嬉闹,“茯秋,去泡壶茶来!”
茯秋了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退下。
“奴婢也去,小姐今日仍未进食,怕是也饿了,奴婢去准备些吃的。”因着洛雪自幼体弱,饮食多偏淡,唐怀冕便让人在听雨阁里支起个小厨房,说是小厨房,里头却是一应俱全,倒也方便许多。
一时聊的起劲,竟也没在意。经小夏提起,洛雪还真感觉饥肠辘辘,“大哥用膳了吗?不如留下一起?!”
“雪儿这的饭菜可是府里最好的,岂有不在这儿蹭饱喝足之理。”晨起到现在唐明轩也未曾进食,一早看了几家经营的铺子,又担心洛雪的情况,忙完便急急赶来了。
茯秋沏了茶搁置桌上,闻着香气,已让唐明轩兴奋不已。啜了一口道:“这可是爹前阵子去到江南带回来的庐山云雾,爹好生偏心,我还是上次去他书房才有福浅尝,没想到雪儿这也有。”
大哥在外什么好的没见过,京州城里怕是无人不知这‘茗记茶坊’,那可是汇集天下好茶于一家,却是有几个知道这东家便是她大哥?!洛雪放下手中的茶盏,单手托腮干巴巴的看着唐明轩,真怕唐明轩让她割爱似的。其实,哪次唐明轩不是得了好的,便先给她送来,她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哈哈…”唐明轩畅快的笑着:“原来我们雪儿也是个小气的。对了,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了,长姐捎信回来说,五皇子得了圣意要去江南,便准了长姐回来过节,府上难得可以吃个团圆饭呢。”
长姐要回来了吗!长姐唐洛兰嫁给了当今五皇子为侧妃,育有一女,洛雪还是在她满月酒上见过,算算溪儿也有三岁了吧!
用完膳,唐明轩与洛雪又闲聊了几句,念及前些日子几间铺子出现的账务缺漏仍需处理,方起身,便听着屋外急急的声音。
“三姐,三姐…”
玉儿?唐明轩听这声音…
不一会儿,便瞧见火急火燎跑进来的如玉。
“大哥也在!”唐如玉刚进屋瞧见唐明轩,脸色稍稍收敛,低头杵着。只见如玉一身素色纱衣,生的清秀,两股秀发垂至胸前,在挽起的发咎上别了支金属打造的三朵寒兰的发簪,甚是素雅。
“大少爷,三小姐!”身后的香莲福身。
“嗯!”唐明轩点头,“我正准备走,玉儿来了正好陪你三姐说说话,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聊天了。”唐明轩又嘱咐了茯秋将带回来的药熬上两剂给洛雪驱驱寒,便出门了。
待唐明轩走后,如玉径直走向洛雪,“三姐,玉儿寻你两次,小夏都说你在休息,大哥方才说要熬药,三姐这是病了吗?。”
洛雪拉着如玉坐下,“无碍!许是自小身子弱,昨儿个又淋了些雨,大哥担心我又要在床上卧躺几日,有些紧张了!”。
“大哥对三姐总是这般体贴!”如玉反手握着洛雪,眼里藏不住的惊羡。
“做哥哥的哪有不关心妹妹的,我记得前年你溺水,大哥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呢。”说起那次,洛雪仍有些恍惚。她跟如玉在府里的池塘边喂鱼,中途洛雪去取了趟鱼食,回来便不见如玉的踪影,池塘里满处的荷花叶,洛雪发现有处荷叶动的奇怪,忙喊人下去打捞,怕是再晚一些,神仙在世也救不了如玉。
唐明轩是懂些医术的,府里来的大夫都让有个心理准备了,他熬了几天几夜没合眼,硬是将如玉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为了这事,香莲可挨了不少板子。
姐妹俩又回忆起一些小时候淘气的事,总有大哥替她们担着,说说笑笑竟也不觉着时间,因着洛雪身子不适,如玉酉时未过便离开了。
洛雪看得出,如玉今日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如玉自小便没了娘,性子难免有些沉闷,洛雪就是怕她会胡思乱想,才总与她亲近些。
唐家原为商贾之家,唐家老爷唐怀冕曾经商茶叶及玉器,数十年来经商有道,成了江南一代屈指可数的富商。后来被召集回京,封了五品光禄寺少卿。唐怀冕有五个子女,长女唐洛兰于七年前被选秀进宫,赐给了五皇子做了侧妃。长子唐明轩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娶妻亦无妾侍、通房。次女幼时便夭折了,府中曾有传言,说是三姑娘行克,出世便克死了孩提时的二姑娘。这三姑娘便是洛雪,年方二七。四姑娘唐如玉小洛雪四月有余。唐洛兰为先夫人刘氏所生,唐明轩和洛雪以及夭折的二姑娘都是夫人陈氏所生,唐如玉为姨娘戚氏所生。戚氏原本为陈氏身边的贴身侍女,后在陈氏怀有二姑娘时将戚氏抬了姨娘,只是如玉四岁那年,戚氏不知犯了何错被逐出府。
唐怀冕还有个小他八岁的妹妹,唐郁华!现如今是当今圣上倍受恩宠的昭仪娘娘,唐郁华原是宫女出身,有如今这般地位实属不易,唐怀冕能有光禄寺少卿的职位,唐郁华怕是也没少在圣上面前吹枕头风,只是这唐怀冕偏偏不领情,守着这职位多年,不求升官,但求无过!
“小姐,药奴婢已吩咐雏菊熬着了。”茯秋推门而入,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洛雪往榻里挪了挪,拉着小夏跟茯秋左右坐于她边上。现已入秋,傍晚至入夜渐凉,洛雪平日里怕冷,便让小夏拿了条轻薄毯子盖在膝上。
往日夜里睡不着,洛雪总喜欢拉着俩丫头不着边际的闲聊。今日怕是白天睡多了的缘故,聊了许久竟也毫无困意。倒是茯秋忽的想起药还熬在炉子上,不传唤雏菊,怕是她也不敢来扰了小姐。
洛雪自小最怕食药,自己觉得无碍,又怕拂了大哥的一番心意。嘱咐茯秋顺便寻些甜食,自顾又拉着小夏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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