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左右计

　　宿舍内。

　　任智婉本来每天都会认真的看书，但是今天却格外有心事。在书页的夹层中，拿出了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她用左手大拇指，细细地摩挲了半天。一咬牙，把纸条攒成了球，扔到了垃圾桶里。留着电话就是留着希望，得彻底死了这条心。

　　宋雨轩重复着一遍又一遍脸部护理的程序，除了何咏娥，任智婉和沈琪琪这两个糙女人永远都不理解，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种类的化妆品。但是大学四年，在两个细女人的带领下，两个糙女人还是学会了基础护理，甚至简单的化妆。不只是她们俩，所有的大学就像是一个改造炉，一个女孩子刚进大学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不修边幅，不会打扮，可是走出大学时却基本上都能够了解很多化妆、服装搭配。以至于，你在校园里，低年级和高年级的女生一眼就能区分开来。

　　“雨轩，你大晚上的突然化妆干吗？是不是有约会啊？”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说着，妖里妖气地挎起包包对着何咏娥脸上“唑”了一口，欢快地跳着奔向门口，“娥姐，等着我给你带个妹夫回来啊。”

　　何咏娥一脸厌恶地擦了擦脸上的口红：“你别给我带个小侄子回来就行！”接着，打开网页，搜索了“江南布商”，“小兔，第八集更新了，我们快来看看自己的戏份到了没。”

　　“都看了好几集了，我都快失望了，不过电视剧本身还是蛮好看的，不得不说你哥还是有真本事的。”

　　“我昨天给何大导演打了电话，他说就在第八集，这次肯定没错了。”任智婉合上书，爬过来和何咏娥一起看电视剧。剧情确实是比较吸引人的，不知不觉，宿舍里连说话声都没有了。突然两人爆笑起来：“琪琪，琪琪，快看，你们又上镜了。”任智婉拉来正在写作的琪琪，笑得喘不过气来。何咏娥把视频退回，点了暂停，笑得快要抽筋了，直捂着肚子：“这……是你们第三次……亮相了吧。”说着，立刻又按了截图键，把照片中两个混在人海中的群众演员圈了出来。截图中，两人挎着篮子买菜，一副村姑打扮，土气十足，眼神还异常搞笑。

　　沈琪琪急了：“截图干嘛？何咏娥！要是敢上传网络，我就跟你绝交！”

　　“别啊，这是多么难忘的经历啊，文学系两女生担任群众演员，出场率比专业演员都高！我一定要给你保存下来，以后你一定会感谢我的。等会儿，我再做几个表情包发到咱们班级群、人人网、□□空间、朋友圈！”

　　沈琪琪抵不过刁蛮的何咏娥，急得直跺脚。何咏娥却特别淡定地说：“别闹，我跟小兔的戏份马上就来了，你们的不算什么。”

　　没过多久，何咏娥和任智婉的戏份果然到了，两个人都看得特别仔细。整体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但是足够作为永久的纪念。“咏娥，你看了最近的新闻了吗？《江南布商》的收视率直线上升，看着势头，怕是破收视纪录也未必不可能啊。”

　　何咏娥突然灵光一闪，一拍桌子：“小兔，琪琪，你们都有梦想，不是就我没有目标吗？现在，我决定了，我决定子承父业，进军影视圈。”

　　任智婉和沈琪琪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这人是脑子突然进水了吗？以前，她可是哭着喊着怎么也不进她爹的公司啊，而且她爸不是不让她做这一行吗？

　　时间回到两年前，宿舍四个人跟着群众演员一起忐忑不安地前往影视城，准备体验人生中的第一场电视拍摄经历。

　　“咏娥，我们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是第一次啊？”

　　“哎……我爸他说过，我做什么工作都行，就是不能接触娱乐圈，不准从事影视方面的工作。所以我从小没接触过这方面，今天来当群众演员真的就是第一次，关于剧组里的事我也一概不清楚。”

　　“那我们今天怎么办啊？我感觉自己好紧张啊……”
　　“我也是。”

　　正说着，选角导演已经来了，他的手指一阵点播，沈琪琪和宋雨轩被分到了C组，何咏娥和任智婉被分到了A组，自此分道扬镳。分完组之后，大家才知道，C组是群众演员组，专门负责各类人数多的大场面，但是都是些没有台词，没有特写的小戏份。B组是中间组，A组则是剧中男女主角、男二女二、男三女三所在的组。今天正好A组缺人，何咏娥和任智婉才有机会进去。

　　但是，A组的一切重心都在几个主演身上，群众演员没有戏份也只能干等。刚开始的时候，智婉还是很好奇的，因为几个主演平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见。尤其是张菲儿，最近是炙手可热，虽然演技不咋地，但是走偶像派路线，粉丝特别多。长期以来，称霸娱乐头条，不过人红是非多，上新闻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爆出什么绯闻、整容啦，就是耍大牌、摆臭脸啊，甚至还有酒店激吻照。但是各种负面新闻不但没对她产生影响，反而使她保持着高曝光率，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她自己炒作出来的。

　　各种拍摄设备、剧组设施、演员服装看过之后，智婉已经明显兴趣减弱了。主角们一直在演来演去，眼看2个小时就过去了，群众演员连准备都没叫准备。智婉正好要去上厕所，趁机也好观赏观赏影视城的古建筑，当做游玩了。

　　上完厕所，走过一个胡同，突然看到两个熟悉的脸庞。是导演在和制片人说话，智婉忍不住好奇心，悄悄地走进，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何导啊，张菲儿公司老总都亲自给我打电话了，说张菲儿她在那里哭哭啼啼，说自从接了你的戏，没有一天能好好休息，皮肤都变差了，这样下去出镜效果都不好了。”

　　“拍戏本来就是很累的，开机仪式上，我就说了，跟我拍戏，我只求拍摄效果，演员必须配合拍摄，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影响拍摄的进度和质量。”

　　“张菲儿是我们花了重金请过来的，你就不能照顾人家一下。”

　　“既然是花了重金，她收了钱，更加没有理由不认真演好角色啊。”

　　“我们请张菲儿，冲的就是她的人气。她演技不好，众所周知，大家看电视也就是冲着她的人去的，有谁会在乎她的演技？更何况，她走的就是这个路线，黑的越多，我们的电视剧才越有噱头，才会被人们讨论啊。”

　　“如果是这种讨论，那我宁愿不被讨论。我认真拍戏，对演员本身来说，也是对他们负责。张菲儿也是演员，我不相信她就不想演好戏，这部戏她已经付出了很多，只要再加把劲，绝对会是她人生中的里程碑作品。”

　　“哎……何哲永啊，何哲永，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制片人气的牙根痒痒，一甩手，走了。

　　任智婉看完这出真人秀，一个人洗手去了。正巧，何哲永也来洗手。智婉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非常不好，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何导，你刚才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观众就喜欢你这样的导演。你可千万别认输，气死那个制片人。”

　　何哲永本来绷着个脸，看到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地力挺自己，竟然感觉很受鼓舞：“是吗？你觉得我做的没错？”

　　“是啊，演员的天职就是演好戏，成天炒作算什么啊，她如果真的还是个演员，这戏拍的好，她还得感谢你。”

　　“那么，承你吉言！我一定会坚持下去！这戏如果坐上收视冠军的宝座，我请你吃饭。”智婉只得笑了，我也就是说说，别当真啊。再说，我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张菲儿不好过，收了这么多钱，还哇哇叫苦，这么矫情的主儿真是受不了。

　　回到剧组，副导演喊何咏娥和任智婉换衣服了，正值盛夏，换了古装衣服，两人顿时感觉热得要冒烟了。何咏娥和任智婉演的是丫鬟，以为换了衣服就可以演了，结果，副导演说，还得等。两个人为了解热，衣带也解了，裤腿也卷到最高，那个扇子使劲扇，慵懒的样子，像极了古代的窑姐儿。

　　转眼间已经到了中午，剧组开始分发盒饭，群众演员们都靠在墙墩上吃饭，主演们则躲进自己的房车，边乘凉边吃饭。智婉看着剧组的帐篷地下还有很多空座，拉着何咏娥不客气地坐了上去。导演坐在对面，看着两个丫鬟：“这边都是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坐的。”

　　“群众演员不是演员吗？再说了，现在也没人坐，我不坐不是资源浪费吗？亏我刚才还夸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哥，这是我同学，任智婉。怎么样？我的朋友，和我一样，有魄力吧？”何咏娥得意地抖了抖眉毛，一脸傲娇地坐到导演旁边。

　　“哥？你不是独生女吗？哪来的哥？”智婉不解地问道。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堂哥，何哲永，新兴导演，当然了，未来会在导演史上留下光辉一笔，他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正夸着，突然话锋一转，“哥，你也实在是太邋遢了吧，这胡子几天没刮了？”何咏娥拉着他的衣服，又闻了闻：“天哪，你几天没洗衣服了？这大夏天的，怎么受得了啊？”

　　“别夸张了啊，也就一天没换，昨天晚上拍夜戏，太累了就直接睡了。”说着，甩开何咏娥的手，用眼角偷偷看了一眼智婉，竟然有些怕她太在乎这个，影响了自己的形象。

　　下午吃完饭，没多久就又开始拍戏了。戏份都是张菲儿的，有几个桥段一连NG了好几遍才过。天燥热地厉害，知了急促地叫着，好像在说：“热死了，热死了。”智婉看着张菲儿认真拍摄的样子倒也没那么讨厌她了，演员也不容易，她能坚持这么久也算是不错的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副导演告诉何咏娥和任智婉可以上了。智婉演的是张菲儿的丫鬟，台词只有一句：“小姐，马上二更了，老爷、夫人见你还不回去，定要着急。快走吧。”智婉刚说完台词，就被何导一声“cut”给吓住了：“群众演员表情不对，这个时候应该是怕被发现而害怕的表情。重新来一遍！”这一下，智婉真是又羞又恼，也算是明白演员NG的心情了，不仅是演不好丢人，关键是耽误进度，耽误其他人，内心惭愧啊。

　　第二遍，智婉台词说对了，但是还是因为她被cut了。“主演在这边正经地说台词，群众演员怎么就在后面笑了？”其实，智婉也没有察觉自己笑了，只是觉得这么近看演戏很有意思。再来第3遍，从原来的路走上去，智婉感觉自己已经是累得不行了，原来拍戏不仅是技术活，还是体力活啊。

　　就这一段女主和男主私会的场景，NG了有7遍，其中4次是因为智婉。智婉真是又气又恼，早知道刚才在洗手池不给他加油了，谁知道倒霉的竟然是自己。回去的时候，何哲永还笑着对着智婉说：“今天辛苦了！以后还可以再来体验！”智婉嘴上说着不辛苦，心里却把他骂了一百遍，谁要是还来除非是脑子被门挤了。

　　不过，后来听说了雨轩和琪琪的故事，智婉就再也不说辛苦了。话说，雨轩和琪琪两个人被分到了C组，没见到明星不说，8个小时竟是一直走来走去，跑来跑去，光是服装就换了8套，总共换了12个场景，中午的盒饭还是站着吃的。相比之下，咏娥和智婉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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