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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小时候
身边的环境十分嘈杂,却和薛明义还有罗晓光之间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临近午夜,薛明义想到了离开,他站起来之后身后正在纸醉金迷的一帮兄弟们瞬时都变了色。
薛明义摆摆手说,“你们玩,我先走一步。”
罗晓光道,“我送你。”
薛明义说,“不用,你玩,我自己开车回去,这里是S城,没道理回来了我还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
罗晓光见他跟司机拿了车钥匙离开了,他的脸色始终没有晴朗起来,别的兄弟们劝他,他也只是摇摇头,跟他们闹不到一块儿去,一个人坐在一边喝酒。
薛明义今天见到舒悯固然是开心的,那种让人心里感觉有归宿的安稳感因为时间太久都快要忘记了,只有见到舒悯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自己也是有家人有爱人的人。
见到舒悯又让人担忧,舒悯是跟薛明义同父异母的兄弟,薛明义对他有了不该有的感情,这对舒悯来说不公平。他原本是一个无牵无挂,这世界上最纯最好的一个人,但是却因为现在自己的感情,就变得跟这个世界其他的凡夫俗子都一样了。
薛明义心底对舒悯的感觉极其复杂,既喜欢他,但是又害怕他因为这份不伦的感情而受到玷污。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不好,才会生出了这样的感情。
想起来,薛明义简直都要因为自己这份感情而觉得对不住舒悯了。他跟舒悯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的,但是就是因为感觉太好了些,才担心自己收敛不住对舒悯的亲近之情,万一吓着了他,怎么办?索性趁着他睡着了出来散散心。
但是好久都不曾这样刻意疏远过一个人,总是来烟花柳地散心也不是个办法,最终还是一个人慢慢从廊庭走了出来,闻到夜空中弥漫开的水汽,S城那股黏腻温热的海水味道永不变迁。于是薛明义这才有了真实回到S城的感觉,这里是他一直生长的地方,再也不西海岸让人陌生且丝毫没有亲近之感的异国他乡。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大街小巷上晃,心里渐渐安静下来。
凡是在S城道上混的人没有谁会不认识薛家的车牌,薛明义这次回来了,一时之间传遍大街小巷,他开了车出来,并不怕有人会搞突袭。
和父亲谈了话之后薛明义知道离家这两年在S城家里的势力还算牢靠,二太太的事情之后,陈家借此被薛家打击,削弱了大片的力量,余下的已经都是老弱病残,不值得费心。
薛明利那边,他一直在父亲身边,这两年更是趁着自己不在家,换了大量的人手,码头还有赌场的人,现在几乎都是薛明利的人。
薛明义对此深深感觉不妙,这比他当初在家还未离开的时候,薛明利的势力涨了一大截,虽然还不足以完全威胁到自己手上的东西,但是薛明利野心勃勃,始终都是后患。
剩下来让人头痛的地方就是前几年在西城那边冒起来的新势力。听说对方是个外省人,前几年才来了S城,但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迅速就在S城崛起,许多道上的兄弟,还有正经的商人老板也都卖他这个脸面,纷纷给他的势力扩张让道,父亲今天找他进书房去谈话,主要还是因为西城那边的势力摇摇欲坠,再不做些什么,恐怕西城就彻底没有薛家的势力了。
原本这件事也有薛明利参与,但是他中途退席走了,所以最终剩下薛明义。
他并没有立即回复父亲说自己能做到斩草除根,重新拿回西城的势力,然而也没有说自己一定不会动薛明利。
薛洺舟没有刻意提点他应当如何做,但是他知道父亲的底线在哪里。
老爷子的意思藏在没有说明的话里面,表示既然如今薛明利也有了自己的人脉和实力,那么薛明义如今要回家来接手家中的大权,就不可能跟薛明利硬碰硬的。
薛明义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外面扩张自己的地盘,有了西城的那一块地和势力之后,再铲除薛明利就只是瓮中捉鳖的事情了。
先跟薛明利打起来,外人容易乘虚而入,并且薛老爷子也不会同意。
二太太虽然是红杏出墙的,但是她给薛老爷子生的三个儿女可都是货真价实。
他一生注重家庭和谐,子女和睦,薛明义私下跟其他几个子女暗波汹涌,薛洺舟并非不知道。但是用他的话说就是“兄弟之间有摩擦很正常,终归都是一家人”,薛明利和薛洺舟是薛老爷子的左膀右臂,他没有必要为了左手舍弃右手,也不可能为了右手砍了左手。
在这种情况下,有父亲在中间主持,薛明义和薛明利还有可能和平共处,但是也仅仅是如此而已了,薛老爷子一走,两个人之间就很不好说了。
他们两边的人早就各自划分了界线,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薛洺舟早早有打算要洗白家底,所以派了薛明义出头,在外面有正儿八经的生意,开公司,做慈善,又是商业大亨,又是慈善新星,薛明义的名头在外面包装的很好看,不知道内情的小女生在杂志画报上见了他都会被他的外表吸引,叽叽喳喳讨论不停。但是知道内幕的人见了,都知道那是一匹狼,根本不好惹的。
薛明义和薛明利在薛家的地位有了根本上的划分,薛明义代表薛家的脸面,经营着干干净净的生意,而薛明利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仍旧操持着薛家的旧业。
薛明义沉默之后给父亲的回答是,“我知道了,父亲。”
薛洺舟点点头,很是信任地看着他,这个长子长得如同青松绿杨一般挺俊,他心里的自豪之情不言而喻。
拍了拍薛明义的肩头,说,“好,你去忙吧,要怎么做我相信你有分寸。”
薛明义退了出来,就直接去找了舒悯。
夜色中他一个人开着车并不想要回家,并不是不愿意,而是很想,很想把舒悯带离那个龙潭虎穴一般的家。
家里现在人人都对舒悯好,是因为他头顶上如今有父亲的庇护,如果哪一天父亲不在了呢。
况且薛家很快又要迎来一场场恶战,好多年的平静就眼看着要没了,舒悯他在家里呆着能够安全?
薛明义是真害怕回去看见舒悯,见他一味天真蒙昧,还是那个简单纯洁的少年。而在薛家那种隐患颇深的地方,又怎么能避免让他受到伤害。
薛明义想过把舒悯送出去就好了,但是送走了舒悯自己还有必要回来吗?再说了离开了舒悯,薛明义自己也觉得不自在。
思来想去,他是真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自己的感情了。
兄弟之间最纯粹的感情早就在很多年前不知不觉变味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他,但是意识到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如上了瘾的人戒都戒不掉。
心里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这样什么都不在乎不牵挂的人也会因为别人而感到心软,而心有牵挂,而恋恋不忘。
但是这种感觉如此之妙,让人浑身都像是通了电,充满了活力,全身上下都暖融融的,让人根本就不想抗拒。
无论是内心多么黑暗和冷酷的地方,只要一想到舒悯,这个人仿佛是有魔力的,这个名字也仿佛是一句咒语,自己都会因为这个人这个名字而变得柔软温柔起来。
舒悯就是他的命。
薛明义开车晃到了以前和舒悯读书的学校面前,在浓密树荫遮盖下的校园还是老样子,只是年代久远的有些让自己陌生了。
到底是多少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当初如果好好在学校里面读书的话,最终是不是就可以跟舒悯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更长一些。
他是个不喜欢回想过去的人,但是眼下无事,有正巧晃悠到了多年前的母校来,还记得当初舒悯下课天天都会带着人来学校门口接他回家,那段时间多么纯真美好,过去的一切都在记忆深处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舒悯悄悄找了薛明义抗议说,“明哥哥你以后别去我学校门口了,同学都怕你,都不敢跟我一起玩了!”
薛明义那时还感觉莫名其妙,问,“怕你?他们怕你做什么?我又不打他们,他们走他们的,我接你回家。”
舒悯心里甜甜的,差点笑出来,但是还是忍住了,对薛明义撒娇,“明哥哥,你别去了好不好,我一个人没事的,家里距离学校那么近,我每天一放学就回家还不成吗?你带了那么多人天天去学校接我,别人都觉得我是□□的,说我是小太子,可吓人了。我不要吓人,好哥哥,你就以后不要来接我了吧。”
薛明义十七八岁的年纪,对身上背负薛家的背景感到很自豪,原因是出门进门都有人前呼后拥的,多么气派,他笑着对舒悯说,“你可不就是□□的嘛!你看看,你大哥,你二哥,你父亲,都是□□的,你也是□□的啊,别人以后这样说你,你就说,我就是□□的,你们敢怎么样,如果他们欺负你,我带人去帮你打回来,看他们谁还敢不理你。”
舒悯被他这番话说得直皱眉,听到薛明义要打自己的同学,吓得摆手连连,“那我还是不要了吧,明哥哥,你天天带人到处去打架我们老师说是坏人才这样,我不想你当坏人,你还是做好人吧。”
薛明义哈哈大笑,狠狠揉乱了舒悯的头发,像个小鸟窝一样,“你说说什么好人,什么是坏人?你明哥哥在你眼中是好人还是坏人?”
舒悯为难,自然说,“你肯定是好人啊,但是别人说你是坏人,我不愿意别人这样说你。”
薛明义笑他,“你呀,天天在学校里都变得不像我们薛家的人了,你看看你大哥跟父亲哪里还会害怕别人说几句的。我们出来混,就是要越多人说,才越风光啊,你啊,现在还太小了,就老老实实读书,以后跟着你明哥哥混就行了!”
想起那些年少时候的狂言妄语,薛明义自己如今回忆起来都不经嘲笑自己当初的天真。
老大哪里是那么容易做的。
想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说起来那么容易,做起来却千难万难,要顾及的东西太多了。
如今眼下就是这种情况。
舒悯还是当初那个叫自己明哥哥的小傻子呢,但是自己呢,自己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只想做“明哥哥”的大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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