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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睡前聊天
薛明义谈完事情,已经天黑了。
舒悯洗了澡正准备上床睡觉。
薛明义走进来他的房间,舒悯刚换了一身睡衣,“你谈完了?”
薛明义点点头。
舒悯又问,“你们说了些什么?”
薛明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跟父亲在一起谈事情总会吸烟太多,薛洺舟是一说起事情来就烟不离手的,薛明义虽然没有吸烟的习惯,从浑浊的空气里面走出来,舒悯干净清洁的房间里被晚风送进一阵桂花香,他仿佛灵魂神游太空很久了才刚刚返回肉身。
这里让他放松。
舒悯听他沉默,叹一口气,“我知道,你也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薛明义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舒悯你知道在薛家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我不想你冒险,那些危险我为你承担就好了。”
薛明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很累,但是为了舒悯他就觉得一切都可以承受。
父亲告诉他的话,他不会让舒悯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不干净,好不容易有一个清清白白的人,何苦要让他的手上也沾满鲜血呢?
薛明义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来坚定,那好似一种信念,支持着他走到今天。
舒悯只是默默跟他对视一眼,然后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两人就像小时候一样,静静靠在一起,舒悯不用看见他的脸,也觉得很安心。
他问薛明义,“明哥哥,你今天回来,很累了吗?要不要和我睡觉,我们很久没有聊过天了。”
薛明义抚摸着他的软发,说,“好。”
舒悯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里面倒影出外面的世界,“那我去给你热牛奶,你去洗澡?”
薛明义脸色的表情变得特别温柔,特别温柔,那种柔和和温暖是很久都没有出现在过他的脸上的。
他宠溺地笑起来,指腹划过舒悯的脸。
“好啊。”
薛明义去洗澡,舒悯热了牛奶。
他吹干了头发走出来,舒悯微微抱怨着,“时间太久了,牛奶都冷了。”
薛明义端过来喝了一口,说,“没关系,”然后全部喝了下去。
孟舒悯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阵,睁大眼睛突然发问,“明哥哥,你这些年有没有交女朋友?”
薛明义一愣,随即皱眉沉默,思考良久才缓缓说,“没有,在外很忙,几乎没有时间,而且我们这种生活在刀刃上的人,也没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沉,透露出悲伤,舒悯整颗心都被扯了起来。
舒悯知道薛家不干净,前几年更是因为杀了二太太而跟陈家闹得很不愉快。
在这种情况下薛明义离开了去美国,说是去历练,其实是躲避陈家的追杀,以免日后薛家后继无人。
薛明义的沉默显得分量很重,他才那么年轻,就有如此深沉的孤独萦绕在身上,舒悯心里为哥哥难受,他把头放在薛明义的腿上,枕着说,“没关系,明哥哥,你肯定会遇到喜欢你的人的。你那么好,也一定会平平安安到老。”
薛明义不说话,单单是看着舒悯笑。
舒悯躺在他的手心上,脸贴着他的掌心,从他手掌心那里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痕迹,那是两年前他杀人时候留下的。
薛父当年不顾一切要把那对奸夫□□赶尽杀绝,二太太又不是没有娘家帮衬的人,她带着情人逃命,自然有陈家的人出来帮忙。
他们计划从港口逃出去,经过湄公河,逃到越南去,之后再离开东南亚,去北美。
只要脱离了薛家的势力范围,他们就能安然度过下半生。
可惜二太太算错了时机,薛明义埋伏在码头等他们。
薛明义从小时候起就很讨厌二太太出现在家里,但是现在看到她仓皇逃命,他甚至不恨这个人了,他甚至还想要放了这对野鸳鸯。
二太太对他说,“明义你不是想要拿到东海手下的那块地吗?我可以帮你,你放我走,我什么都给你,东海只是陈家的一颗棋,我开口他一定送给你那块地。包括明利,我可以叫他也走,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跟你争,全部都是你的,只要你放我走。”
薛明义当时手里有一把枪,还没上膛的子弹被他当着二太太的面全部倒了出来,除了剩下一颗留在手枪里。
他动作流利地装枪上膛,对二太太说,“我可以放你走,如果你运气好的话,赢了我,就放你走。”
他觉得只需要杀了二太太的那个情夫就可以了,杀了他,二太太自然会回到父亲身边。
假如她不肯回去,那么也就只有疯的下场。
他说完把枪丢给对方,“你对着脑袋开一枪,枪里只有一发子弹,没死,我就让你们走,我会告诉父亲,你们已经逃走,我没抓住你,后果我会承担。”
二太太慌乱之中捡起枪,两个人极其狼狈地商量着到底要不要相信薛明义的话。
薛明义没有着急,只是说,“你们不用急,可以慢慢想清楚,我有很多时间。等到父亲带人赶到,你们就可以亲自跟他说求他放了你们。”
二太太明显因为这番话紧张了起来,“不不不,明义,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我从小就没害过你,你现在也用不着害我。我开枪,我开枪,马上就开。”
薛明义眼神很淡地看着二太太把枪指着那个男人,虽然他一直不停地摇头,但是仍然没有闪躲,等着二太太开枪。
薛明义不禁在心里默默拍手,心想这真是真爱啊,如果这种时候换了是父亲的话,应该会把二太太推过去,然后捡起枪对着对手猛射吧。
上了膛的枪轻轻一扣,“啪”一声,没有死人,是空枪。
薛明义一点也不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他是存心想放过二太太的。
二太太和她的情夫立刻欢呼起来,两个人犹如患难夫妻一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亲吻着。
二太太问,“明义,你不会骗我吧?”
薛明义说,“不会,你们走,我就当没有遇见过你。”
二太太还在对薛明义说谢,忽然一发子弹穿过来,射穿了她的胸腔,电光石火的时间,几乎没有人看清楚是谁开的枪。
情夫立刻搂住了二太太倒下的身躯,薛明义本能地转过身,看到是薛家的人,罗晓光赶到身边,递给他一把枪,薛父也到了,陈家的人追着过来,一场混战在所难免,薛明义身经百战,冲在了最前面。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只是那道长长的疤痕,是二太太的情夫在最后关头捡起了一根带钉子的木棍朝薛洺舟打去的时候被薛明义接住的。
子弹瞬间射过他的身躯,薛明义眼睁睁看着他缓缓倒下,他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最后的下场会是葬身在这废弃的乱港。
薛洺舟毫发无损,薛明义流了很多血,回到家的时候舒悯看到他的手受伤,吓得立刻就哭了出来,一边帮他包扎还流泪不止。
薛明义心里知道,自己的血流得再多也没有在港口死去的那些人流的多。
他一直在想,那天到底是在场的谁开了枪。
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二太太最后到底是死了,谁开的枪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舒悯睡在薛明义的腿上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薛明义把他的上半身抬起来,拿过枕头,塞在他的脑袋下。
他放下衣袖,遮住了身上的伤疤,转过房门换了一身衣服,罗晓光走上来,“义哥,要出去?”
薛明义点点头,深邃的眼睛望向远处高远的天空。
他刚用卫生间的推子推了一点长长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英俊又邪气。
伫立在夜色中,更像是一颗屹立的白杨,挺拔欣长,俊秀年轻。
他穿着很随意的西装衬衫,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肌肤,那是小麦的颜色,健康又性感。
他随性地吩咐道,“去廊庭。”
罗晓光看了后视镜一眼,让司机开了车。
黑夜中鬼魅一般的车影没入霓虹。
薛明义心里很清楚,这里才是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国王。
舒悯正躺在家里柔软干净的床上,睡梦香甜,无忧无虑。
这形成强烈对比的两个世界,从来就不该有交集。
像两条永远平行的线,永远不会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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