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第四十七章复仇者

　　舒悯睁着大大的眼睛，为听到薛明义和罗晓光的谈话而震惊不已。
　　他想若非是今日听到这番谈话，可能大哥一直所承受的，还有母亲一直暗中和二哥往来的事情，都会依旧毫不知情。
　　他活在父亲的庇护下活得太久太安逸了，以至于家里发生的腥风血雨，都一直未曾让自己感受到。
　　得知真相后的这一刻让他内心百感交集，他恨不得现在就站起来，跑到薛明义身边去，告诉他全部的实情。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消息就像炸弹一样炸开了整个薛家。
　　当舒悯听到隔壁房间的门铃被按响了，一阵阵急促的声响就像是某种不祥的征兆，门外的人还在大声地拍门，“义哥，开门，开门啊！”仿佛这一刻也不在乎是不是会打扰了薛明义和秘密情人的约会。

　　薛明义和罗晓光互看一眼，罗晓光前去开门，舒悯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生怕此时自己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一阵脚步声远去之后一个慌张的声音传来，结结巴巴，又一语中的，“义哥，光哥，家里出事了，老爷去世了。”

　　舒悯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然跟他同样反应的人还有薛明义和罗晓光。
　　薛明义整个人都呆住，好像被寒冷的空气冻住了。
　　罗晓光率先反应过来，语气紧张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镖慌慌张张地说，“不知道，刘叔说中午的时候二少爷回了一趟家，后来，后来他再进书房的时候，老爷就没气息了。这件事，会不会是二少爷？”
　　他不敢多加揣测，话说了一半，就没有了下文。

　　薛明义皱起眉，脑海里面飞快地思索着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分析着这件事的可能性。
　　罗晓光问，“义哥，你看是不是曹涧锟派的人？”
　　薛明义肯定道，“是了，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恐怕从这里出去之后，事情就变得很棘手和复杂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要多加小心。”
　　罗晓光点了点头，没想过事情会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他离开之前问道，“要不要给小少爷打个电话？”
　　薛明义摇摇头，“算了，母亲应该会知道，不用我们再告诉他了。”
　　他的语气显得很冷静，倒不是说他对薛洺舟的过世好不悲痛，只是他心里隐隐早就预感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父亲病入膏肓，可以延续的日子不多了，所以才让自己加紧动作铲平了曹涧锟的势力。可惜中途生出诸多变故，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看来当初觉得曹涧锟来势汹汹，是正确的。
　　他现在只是后悔自己没能提早一步动手，这样父亲也不会如此轻易就遭人暗算。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所有外人接到这一讣告的时候，几乎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赶赴薛家的灵堂，进行悼念。
　　薛洺舟一生交友不少，死了之后，前来悼念的人也不少。
　　舒悯随后一步赶到灵堂，他看到薛明义低着头站在父亲的照片前，他此时再也忍不住，眼里落了泪，对薛明义叫道，“哥哥！”然后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别人并不会觉得这一幕有任何突兀的地方，薛家父亲突然死亡，薛家兄弟需要相互扶持帮助，薛明义扶住舒悯的身体，用手指给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沉默不语，只是用行动安慰着舒悯。

　　舒悯想要把自己今天知道的一切都全部告诉薛明义，但是千言万语那么多词汇，到了嘴边只汇成一句，他声音嘶哑地说，“哥哥，我没能帮上你的忙，对不起。”
　　薛明义心里也非常沉重，头一次回避了舒悯的眼神，眼睛转到一旁去，沉声说，“没事，不怪你，你还小，不应该操心这么多事。”
　　舒悯急切起来，“我不小了，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还没告诉大哥自己的心意，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是薛明利，他说道，“你害死了父亲，还有脸站在他灵堂前装二十四孝子，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种从容，你自己都不会脸红的吗？哦，对了，我忘了，明面上一套，私底下一套一向都是你最擅长的，对吧，薛明义。”

　　舒悯转过头去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二哥，他哆嗦着嘴唇，帮薛明义辩解道，“不是的，二哥，事情不应该是那样的，你不要错怪大哥。”

　　薛明利穿着黑色的风衣，双手插在风衣袋里面，让他看上去既潇洒又邪气，他看了看舒悯，忽然神秘莫测地笑起来，道，“五弟，忘了告诉你了，最好离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远一点，否则不知道他对你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什么时候被他害了，你还未必知道，我说道这里，已经够明白了吧，薛明义？”

　　面对自己弟弟的接二连三的挑衅，薛明义终于在这一刻发怒了。
　　他大步上前抓住薛明利的前襟，把他拉到自己的眼前，逼视着他的脸，目光深沉又狠毒，好像是刚出鞘的剑，剑鞘朴实无华，但是剑刃却锐利无比。
　　他没说话，沸腾的怒气却能说明太多他心底的意思。
　　薛明利丝毫不怕他，继续挑衅道，“我说得有错吗？你这个喜欢自己兄弟的变态，你就该下地狱！”
　　他把嘴唇凑在薛明义的耳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炸弹。
　　薛明义挥拳刚要朝他打过去，他就接住了，力量丝毫不比薛明义差。

　　舒悯在一旁看着，这时候倒是急了，连忙冲过去劝架，但是却被罗晓光一把拉住。
　　舒悯挣脱不开他的力气，罗晓光抱歉地说，“义哥叫我保护你的安全，你不用担心义哥。”
　　“但是”，舒悯还不放心，罗晓光却悄声对他说道，“这里是你父亲的灵堂，难道你觉得他希望看着在自己的葬礼上你们三兄弟打起来吗？”
　　舒悯心里焦急，但是却也无奈。
　　罗晓光松开了他，薛明义和薛明利此时已经松开了拳头了。

　　薛明利看着往日嚣张自大的薛明义主动收回了拳头，他阴沉沉地笑道，“你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吗？其实是因为你，薛明义，我今天去找父亲，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气绝身亡了，我甚至都没有机会问一问他当年到底是你派去的人，还是他派去的人杀了我母亲。不过现在看来也不重要了。你知道他生前最后看到的一样东西是什么吗是你，你和舒悯十五年前在薛家过生的时候拍下的照片，多么珍贵美好的回忆啊，可惜都被你毁了。这卷录音带你应该还没听过吧，这是他最后听到的来自这个世界的信息，居然是告诉他你多多年前犯下的过错。我想他死得时候一定相当痛苦，看着自己亲生的儿子，一个爱上了另外一个，你说他会怎么想？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你不知道舒悯的母亲是要上教堂的把，她喜欢把心里那些秘密，都全部向她的主忏悔祷告，你知道她这些年来因为你的出现而乞求了多少次主把你给带走吗？三百七十八次，从你那天晚上喝醉酒开始，平均没两天一次的频率，你说你是多么招人恨啊薛明义，居然你的继母都在乞求上苍带走你，不要再存活在这个世间了，如果舒悯知道当初你对他所做的事情，你想结果会怎么样？会疯了还是会想要杀了你呢？如果他想要你死的话，你是不是就听话地立刻去死了？你这么爱他，一定会这样做的吧。哈哈哈，为了爱的人牺牲，听上去是不是特别伟大和光荣？”

　　薛明利的声音就像是毒蛇，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着薛明义的神经。
　　舒悯紧张地看着他，担心薛明义真的会被二哥这一番毒辣的言辞给挑拨得丧失理智。
　　他惶惶不安地看着两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薛明义这次却没有再对薛明利动手了。
　　他转过身沉默地想走开。
　　这一刻受到了轻蔑的薛明利立刻从身上拿出了枪来，直指薛明义，威胁道，“当年你欠我母亲的，我都会一分一毫从你身上讨回来！”

　　薛明义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计较什么当年的事情，在舒悯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是让他感到心灰意冷了。
　　他也未曾留意到身后直指自己的枪，只是低着头，不敢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舒悯。

　　罗晓光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一秒钟的疏忽，便让舒悯离开了自己的束缚。
　　他朝着薛明利的方向飞奔而去，挡在薛明义的背后，张开双手对薛明利说道，“二哥，你所说的一切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再说。我很明白明哥哥对我的感情是什么，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我都接收。之前的他不管做了什么，我都不在乎。就算是他对我的感情冒犯了父亲，还有你，但是也没有冒犯我，我认同他的感情，因为我认同他，而且，我也是对他抱着同样的感情，我喜欢他，就像他喜欢我一样。”

　　薛明义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他看着舒悯朝着自己背道而驰的方向飞奔过去的时候，没有料到舒悯会有一天站在自己的背后，帮自己挡住别人用枪指着自己的背。
　　舒悯是什么时候成长的？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只会扭着自己哭闹的小孩子了。

　　舒悯坚定不移的语气还有笃定的眼神，让薛明利没意料到事情的走向。

　　只是这时孟涓生出现在灵堂门口，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她心痛不已地对舒悯叫道，“小悯！”

　　舒悯转过头去，才看见站在风雪中的母亲，她满脸流着眼泪，星星点点的雪花吹落在她的发丝上。
　　他慢慢说，“妈妈...”

　　薛明利却笑了起来，“这下有趣了。”

　　在灵堂不远的一辆黑色房车里面，正有人愉快地哼着歌。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在自己的膝盖上。
　　仔细聆听，奢华的房车内还播放着八十年代好莱坞影片的配乐，欢快，又热烈。
　　和冰天雪地，风雨欲来的外面形成鲜明对比。

　　他喝了一口白兰地，心情很好地说道，“今天天气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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