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泪无悔

　　鬼手再一路从暗河游回广州，他这一夜间连续两个来回，绕是水性、内功俱佳，这当爬上岸以后，也累得瘫倒在了河岸上。鬼手稍微休息了一会，东方露出了一抹白光，他便起身来到城墙上把正在值夜的铁柱叫到一个背人的地方。
　　鬼手正色看着铁柱道：“我现在有很危险的重要任务交给你，你敢去吗？”
　　铁柱胸口一挺道：“敢！”
　　鬼手点了一下头道：“沿广邕官道距离此西南方二百里处有一座荒山，荒山上有一群想要归入我门下的白水堂弟子，你现在拿我的令牌过去，传我的号令，让他们进去龙州城给我放开手脚烧杀劫掳，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
　　见铁柱两眼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鬼手淡淡一笑道：“怎么了？还没动手就可怜起龙州城那些老弱妇孺了？可是如果我们不这样做的话，你说龙绕智攻下广州会饶过广州城中这些老弱妇孺吗？”
　　铁柱赶忙说道：“中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那个荒山上有多少想要归入你门下的白水堂弟子，我们去龙州城又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您肯定这样龙绕智就会退军。”
　　鬼手哈哈一笑道：“白水堂的弟子嘛，烧杀劫掳个个是好手，便何况我派出去的也不是只有你们一拨人，所以这动静肯定小不了。至于龙绕智嘛，就算他不在乎留在龙城亲故的性命，可他手下的这群乌合之众一看龙绕智的大本营都让人给搅了个底朝天，这军心还能稳吗？只要军心不稳，他龙绕智还能剩下什么啊！”
　　铁柱听了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属下这就去。”
　　鬼手从怀中取了自己的令牌递给铁柱道：“这是我的令牌，他们见了我的令牌自然会听你的号令的。”
　　铁柱信心满满地说道：“一定完成任务。”
　　鬼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完不成任务还是小事，只要你以死谢罪也就是了。可若你把我这令牌丢了，或让人给抢走了，让他落在坏人的手里，死的本门弟兄就会是不计其数了，现在你还敢接吗？”
　　铁柱狠狠地点了一下头，一脸的向往、庄重说道：“敢！”
　　鬼手这才把令牌交给了铁柱，说道：“回去跟家人告个别，好好休息一下，今晚我送你出城。”
　　铁柱又应了声是，便转身离了开去。
　　铁柱前脚刚一走，鬼手便听小岸在一旁淡淡说道：“你什么时候把他给收入门下了？”
　　鬼手漫不在乎地一笑道：“我第三天守城时，他就说如果这会守城过后能活着，以后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我瞧着他也挺不错的，就收了。”
　　小岸微微皱眉道：“他可是李夷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再说你让他去跟家人告别，不怕他泄漏本门机密？”
　　鬼手冷冷一笑道：“本门行事，自来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我是告诉过他的，他要敢忘了或是故意背叛我，那他就再也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小岸转头看着铁柱消失的身影，眼中滑过一丝悲悯。
　　鬼手见此只知小岸心中不忍了，连忙岔开话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
　　小岸不以为然地一笑道：“那还用说，准是余火莲临走时不放心，留了暗桩在这城外等着你。”
　　鬼手听了这话，狠狠地伸手在身后的城墙上一拍。
　　小岸见此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了？”
　　鬼手脸上一红，还是如实说道：“我刚接到余火莲给我的密信时，还以为是余火莲碰上了什么麻烦，才让人送回来的信，这会听你这么一说，才想起那信上只是说那遇到了小麻烦，要我再多守几天，也压根没说是遇到什么麻烦，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准是余火莲走的时候，就把信跟人就留在了这广州城外，那可比他再让人送信回来稳妥省力多了。”
　　小岸听了鬼手的话，淡然一笑道：“他长大了。”
　　鬼手怪叫一声，跳了起来道：“你什么意思？我没长大吗？！”
　　小岸忍俊不禁道：“你说呢？”
　　鬼手翻了个白眼道：“不跟你瞎扯了，我还有事呢！”说罢便起身离了开去。
　　小岸笑着看鬼手一溜烟的不见了身影。

　　又是一日的奔波劳苦，众人安营扎寨生火做饭，打坐调息，不一刻门下弟子给余火莲送过来饭菜，余火莲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你们吃吧，今晚我就不吃了。”
　　那人以为余火莲是担心战事，吃不下，不免劝道：“奔波了一天，宗主怎么能不吃饭，这样子身子是吃不消的。”
　　余火莲淡然道：“我只是今晚不想吃而已，哪那么多事，下去！”那人不敢再说，只得怏怏离去。只是他心中并不甘心，于是过去让绿灵来劝宗主吃饭。
　　不一刻一脸惊奇的绿灵越了过来，眼中满是不解地对余火莲说道：“宗主今晚上不吃饭？”
　　余火莲一脸淡然，眼睛都没睁地道：“不吃了。”
　　绿灵的眼中的不解更盛，疑惑地说道：“明天我们要去的可是侗族！”
　　余火莲睁开了眼淡然道：“我知道，所以除了给别的部落的盐之外，我额外给他们准备了梗米、丝绸。”
　　绿灵摆摆手道：“这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宗主你去侗族，不提前多吃点？”
　　余火莲笑了笑道：“干什么提前多吃，省下来自己的，明天去吃他们的多好。”
　　绿灵睁着一双惊奇地眼道：“可是宗主，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十几年前你去侗族的时候，可是一口饭都没吃他们的。”
　　余火莲听了绿灵这话，甚是伤感地轻叹一声。
　　绿灵见火莲突然这样，怯怯地说道：“宗主，你这是怎么了？”
　　余火莲伤感地说道：“有爹的日子真好。”
　　绿灵更加不解地说道：“可你当初不是说，是老宗主逼你去的吗？要是你自己，你永远都不会再去那地方了吗？”
　　余火莲轻叹一声道：“可我现在确不得不逼自己去了，不得去，还得逼自己欢天喜地的去吃他们的饭。”
　　绿灵想起明天要去面对的那一桌饭菜，胃中一紧说道：“我得先去吃饭了，我得先去吃饱些。”说罢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吃饭了。
　　一大堆无间道的更加莫名其妙，纷纷来回寻问起来，几个通译更是被七嘴八舌问的头晕眼花，于是通译只能对他们一一解释侗族人招待贵客的招牌菜，说得原本饥肠辘辘的一群人都瞬间饱了。不过大家都是久经江湖见管血雨腥风的主，没过多久，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去了。
　　第二日众人到达侗族，侗族的招待自是隆重的，因为之前侗族族长早就探知已有十几个大族都已于余火莲签订互市协议，又见余火莲又额外送了他梗米、丝绸，于是很爽快的就询问起了互市的条约。这对余火莲来说便已是成功了，所差的只是微末处的细节。因为此时已到正午。
　　对方便命人摆下了丰盛的的酒席，无间道的众人昨晚都已被告知了今日会有什么出现，于是看着盘子里那些红红白白形状各异的东西都不敢贸然下筷，悄悄问了身边的通译，被告知，这个是蛇肉，那个是老鼠肉，再那边的青蛙肉，于是大多数人瞬间都饱了，只好喝酒，只有少数几个去夹上几块。对于那些被烧的或焦黄，或略黑的不明生物更是想都不敢想，略有胆子大的一问，又被告知，这个是蝌蚪，那个是蝗虫，这下动筷子的就更少了，一个个都只好拿着酒往肚里灌。所幸侗族的都是甜米酒，少了北方酒的辛辣，众人喝起来甚是顺口。
　　绿灵则是从一开始就拿着筷子飞快的吃着那些蛇、鼠、蛙、蝌蚪、蝗虫，众人见绿灵并不介意吃蛇肉，更是一脸欣喜的说，多吃点，多吃点，这个好吃。绿灵也不推辞，开口大吃，很快绿灵就风卷残云用席间的那些蛇、鼠、蛙、蝌蚪、蝗虫等肉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并在酸菜上来之前，一脸笑容地扔下了筷子：“好了，我吃饱了。”
　　接待的人一脸可惜地说道：“绿灵姑娘这么快就吃饱了，我们上好的正菜还没有上呢！”
　　绿灵听到他们说上好的正菜一点一脸如蒙大赦地说道：“我吃饱了，就先下去了，等你们吃过饭我再过来，寨子里有没有病人，趁这会我帮他们看看去。”
　　这世上又哪有没有病人的寨子，侗、苗两族本就相去不远，苗族绿灵的医术大家也都是有听闻的，一听这话，哪还有推辞的，于是这个问脖子痛，那个问头痛，再一个问腿痛的，把绿灵一下子围了起来，绿灵笑道说：“宗主和族长还在吃饭，我们去边上屋子里吧。”于是好几个人拥着绿灵去了边上的屋子，更有人因为家里有病重的人，赶忙回去接自己的亲人来找绿灵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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