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可梦之拂晓

　　夕阳西落。
　　在温暖的余晖照耀下，一人一鸟在草场两端遥遥而立。
　　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波波们也不害怕，纷纷在周围的树枝寻到心仪位置落下，目光炯炯地注视战场，俨然一副找到饭后娱乐的模样。置身视线的中心，小夜不由得叹了口气。
　　脚边的小火龙怔跃跃欲试地蹦跳着。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小家伙听到“对战”二字就兴奋，拽着训练家直奔空地，以至于她都没来得及和波波多说两句话。
　　“有一件事我想先确认一下。”小夜思索片刻，本着谨慎行事的原则开口询问，“你说的对战，是和我的小火龙，还是和我？”
　　“……”
　　此言一出，比比鸟的特性变成了散光，波波的特性变成了蹒跚。
　　“……抱歉，还是当我没说吧。”
　　小夜避开鸟宝可梦们饱含困惑的眼神，俯身摸了摸小火龙圆溜溜的脑袋。
　　“交给你了。”
　　“啊呜！”
　　橘色幼龙兴致高昂地迈步上前。它深吸一口气，用炽热的吐息为对战画下了起始符。
　　高温火星凝聚成团，在西沉的日光下拖出道道焰尾。而波波丝毫不畏惧，伴随着轻盈的振翅，电光一闪发动，从容绕开火花的攻击范围，朝向小火龙直冲了过去。
　　“闪避。”
　　幼龙用中气十足的啊呜声回应了训练家的指示。它纵身撤步，轻巧避开小鸟的尖喙，还试图在错身而过的瞬间补上一刀——爪子没来得及落到实处，倒是把波波好看的翎羽薅下来一根，惹得小鸟顿时愤怒啼鸣起来，冲着小火龙便发起一连串高速突袭。
　　电光一闪，拨沙，还有翅膀攻击——小鸟利用自己行动敏捷的优势接连进攻。连天生长着翅膀的烈雀大多都招架不了这样的攻势，无法飞行的小火龙却依旧应对得很稳。它左躲右闪，前冲后跳，几轮交锋下来只有沙粒碰到了幼龙的脚踝。
　　看似不利的形势使波波灵机一动。它鼓足力气扬起沙尘，纷纷扬扬地朝小火龙猛吹；不愿意吸一嘴土的幼龙马上起跳，一仰头便看到小金鸟借此机会猛撞过来。
　　训练家的声音从背后轻轻飘来。
　　“金属爪。”
　　小火龙尖锐的爪子瞬间亮起银光。它根本不在乎身处空中重心不稳，扬起右爪便和波波来了招硬碰硬。
　　“叮！”
　　撞击声起，气流四溢。波波感觉自己仿佛撞上了坚硬的石头，一时间耳边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再看另一边，摔了个马趴的小火龙已经蹦跳起身，尾尖火苗精神抖擞地燃烧着，丝毫没有受挫的迹象。
　　毫无疑问——数倍的体重差使它们的攻击力近乎天壤之别。
　　那只健壮的幼龙能靠蛮力将烈雀砸进泥里，一双利爪断木碎石都不在话下；即便波波在灵活性上略有优势，依旧难以在近身战中争得上风。而察觉到双方的体能差距后，波波立刻抽身后退。小火龙气势汹汹的火焰拳打了个空，见状倒也不恼，张口便是一道灼热的火焰吐息。
　　鸟儿化作金色流光在空中飞掠，喷射火焰则穷追不舍。波波清晰地感觉到致命的高温如影随形，呼吸被热浪束缚，变得越来越沉重难耐。
　　尽管如此，它依旧没有贸然行动。小鸟拿出巡逻时被迫听烈雀唱歌的毅力，忍耐着炙烤盘旋闪转，一次次与刺目的火焰束擦身而过。漫长的十几秒过去，待喷射火焰终于力竭，波波迎着斜阳张开羽翼，开始鼓动气流。
　　超高速的振翅掀起狂风，席卷着碎叶尘埃汹涌扑向小火龙。在高亢的战意驱动下，它制造了有史以来最强的一次风暴——沿途的石块被掀翻，灌木被连根拔起，肚子再圆滚的幼龙也不可能在如此狂风里站稳。
　　对上搭档亮晶晶的蓝眼睛，小夜轻笑点头。
　　“——火焰旋涡！”
　　小火龙仰天咆哮，喷吐出了旋转的火浪。高温的洪流随着空气一同旋转，在摩擦碰撞中渐渐融合，化作一道太阳般明亮的火龙卷。
　　风与火，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陷入一场拉锯战，推动着烈火龙卷来回摇曳，进退不定。一时间，连原田的帽子都被热风吹翻，树梢上的波波们也被迫迎来一场桑拿浴，全靠比比鸟及时架起风的屏障才没有滚落一地。
　　——无疑，这向来是小火龙最喜欢的时刻。
　　火系宝可梦刻在骨子里的好战使它血液沸腾，吐息也越来越炽热。它纵身奔入火海，让尾尖的烈焰也一并发力；火龙卷的色调渐驱深红，风的威势肉眼可见地一点点败退、溃散。空中那道小小的金色身影躲闪不及，被烈火的浪潮径直吞没，不见了踪影。
　　波波们的惊叫声在耳边作响，而小夜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她清晰地看到了火花之间跳动的那一缕电弧。
　　下一秒，金光驱散了深红火焰。
　　鸟儿展翅长鸣，觉醒之力化作闪电道道绽放，如同金铁盔甲般张开护盾，为波波隔绝了烈火的大半温度。电光一闪最后的推动力耗尽，它穿越滚烫的火海，来到了“台风眼”中央——小火龙的头顶正上方。
　　波波在俯冲中竭尽全力，理应足够迅疾，让不会飞的幼龙来不及做出反应——事实上它也确实没有抬头，唯有训练家的声音比风更快，先一步入侵烈火与闪电的世界。
　　“火焰拳。”
　　熊熊燃烧的右拳冲天而起，正中波波脆弱的下巴。
　　狂风止息，雷电的盔甲轰然破碎。在身体不受控制抛飞出去的那一刻，波波瞥见了一角天空。
　　与司空见惯的湛蓝晴空不同，亦不是大嘴雀羽翼下昏暗狂乱的色彩。那一抹天色被晕染得通红，分不清究竟是烈焰光影还是晚霞余晖。那样陌生——又美丽得惊心动魄。

　　小小的鸟儿意识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究竟躺了多久。直到伤药喷雾清凉的触感唤醒知觉，它缓慢睁开眼，才看到天空依旧绚丽——
　　……
　　不对，那是小火龙的皮。
　　波波忙不迭地用力眨眨眼，让错乱的视野重归清晰。
　　天色尚未彻底暗去。借着篝火的辉光，它看到族群的伙伴们正围做一团，满怀关切地探头探脑；一高一矮两个人类也坐在火堆旁，向它安然地微笑着。
　　“啾。”
　　小鸟轻啄身上洁白的绷带，抖抖翅膀，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自己战败的事实。
　　眼看初见面时凶巴巴的波波仰着头，一副乖巧等待的模样，小夜的动作反而有些犹豫。
　　“真的可以吗？”她将目光投向族群首领。
　　这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出口，父子俩又齐刷刷丢来一通锐利目光的扫射。小夜望着比比鸟不怒自威的架势，莫名从那副凶相中读出了它的心声。
　　怎么，家里有个爹就不兴出门了？
　　“……”
　　小夜忍不住猛力摇了摇头。将无厘头的想法彻底丢到几里外之后，她重新看向那只拥有漂亮羽毛的幼鸟。
　　“你愿意成为我们的伙伴吗？”
　　红白相间的精灵球被伸到波波面前。而小鸟晃着脑袋想了想，没有立刻去碰精灵球闪着光的按键。
　　它把自己塞进人类温暖的掌心里，合上双眼，悠哉悠哉地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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