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宝可梦之拂晓

　　“快龙，龙之波动！”
　　星海隐隐含着怒意的凛然声音穿透雨声，青蓝色的龙炎漫山遍野地点燃，仿佛火焰的囚笼，将三只水的魔物困在中央，只能不断发出刺耳的哀鸣。
　　环绕在小夜周身的破釜沉舟的辉光早就消散了。见到强大的一级搜查官先生力挽狂澜，小夜其实本应该开心的。
　　但是……现在她只想变成石缝里的蘑菇。
　　星海是波导使者，如果他是注意到遗迹发出的动静才赶到的，那么他的波导探测应该早就锁定了这片区域。
　　而她为了吸引水之魔兽的注意力而大吼大叫出的中二台词，比如什么“来吧打倒我”……恐怕也被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干净。一想到这里，小夜就觉得她只剩立刻用头撞地以令自己忘记今晚的回忆一条活路可以走了。
　　望着天边无尽的火焰，生命危在旦夕都毫不动容的少女眼中写满了绝望欲死。

　　此时，与快龙一同飞舞在夜空中的星海已经将三只不明异物逼到了绝境。与小夜的力量同源，却强大得仿佛神力一般的晶蓝色步步紧逼，闪亮的弓矢划破天际，将敌人接连刺穿。
　　很显然，它们是在小夜看来拼上性命也难以战胜的强敌，但对星海而言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尽管刚刚经历了绝境级别的危机，甚至差点葬身在遗迹最强防御机关的爪下，但小夜最擅长半死不活也保持平常心了，中途开一场吐槽大会都没问题。脚下祭坛的光纹还在闪烁着，小夜上前了几步，想看清星海的战斗过程。
　　还没走出多远，小夜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了。暂时失去了探测能力的小夜立刻回头，见到是熟悉的银发后才放下心来，“小天？”
　　暴雨的夜晚太过昏暗，小夜看不到身后的少年的表情。感觉到一股力道顺着手臂传来，小夜只好随着力道后退了几步，这才听到小天似乎和往常别无二致的声音，“离远一点，很危险。”
　　小夜乖乖地跟着小天走下台阶，退到祭坛底部，一时心里只在庆幸小天没有第一时间对自己画风不对的台词开嘲讽。

　　在一年前，小夜曾经听小天说过，这座遗迹是在七百多年前建成的。当时的人们因为连年多雨而备受困扰，于是建立了这座祭坛，向海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而“水之魔兽”是遗迹的建造者为了防止外人觊觎海神的宝物所设置的最后一道防御机关。
　　小夜不知道星海是不是想到了“水之魔兽”指的是以不为人知的手段控制水流形成能够自主攻击的傀儡，而不是水系宝可梦的古代说法，但星海的行动显然从容有度，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一般，光是背影就足够令人安心。
　　在快龙的咆哮声中，水之魔兽并没有撑多久。可能是能量终于耗尽，它们坠入湖水中，恢复了原本应有的无形之态。
　　金色的龙宝可梦载着青年缓缓降落在地。见星海纵身从快龙背上跃下，小夜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谢谢您，星海先生，帮了大忙……了……”
　　炸响的雷鸣打断了小夜的话。借着雷电的白光，星海被刘海阴影遮挡的面容终于清晰地映入小夜眼中，吓得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刺眼的电光渗入星海的苍蓝双眸，映衬着青年脸上的表情满是怒色。
　　……咦？

　　下着暴雨的后山丛林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星海放出自己的暴飞龙，载着两个孩子一同飞回了真新镇。
　　小夜对此当然毫无意见。或者说在看到了星海的表情之后，小夜觉得他可能更想把自己挂在龙爪子下面猛力摇晃。
　　尽管小夜想破头也没明白星海为什么暴怒了起来。
　　真新镇的祭典还在继续。无论是打雷还是远处后山的几只大水鸟都没有影响到五月祭的正常进行，按照惯例，这一年一度的祭典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十二点。
　　小夜暂时跟着星海去了他和小天的家。在客厅坐好，见星海黑着脸摆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后，小夜很自觉地率先开始坦白，将自己所见的一切都交待了出来。
　　进入了工作状态的星海看起来依旧严肃，但总算不是一副要吃人的气势。他将小夜所提到的内容都用手机记录了下来，关键的地方还核实了第二遍。
　　“‘我想毁了这个镇子，就像五年前那样’，他确实是这样说的对吗？”星海在这句话上标记了重点符号。
　　“是的。”小夜点点头，“在这之前他也说了不少不成句子的胡话，好像还提到了哪个人的姓氏……不过这部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对方的发言毫无逻辑可言，除非当场打开录音机，不然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复述出所有胡言乱语来。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通知搜查部来安排调查行动的。”星海点点头，将手机扣放回桌子上，“现在我们来谈谈更重要的问题。”
　　“……诶？”小夜敏锐地察觉到了对面的青年脸色又凶了起来，顿时瑟瑟发抖，小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天——并且不知为何被向来靠谱的友人完全无视了过去。
　　“你在祭坛上对被称为‘水之魔兽’的防御机关重复了那个黑袍人的话，是因为你发现机关很可能是他启动的，因此想要通过这些话吸引它们的注意力，防止它们对真新镇动手，对吧？”
　　“是的。”小夜连连点头。
　　“然后，你会跟着黑袍人出镇战斗，是因为感觉到了他对真新镇的恶意，想要令他远离真新镇，以免影响到五月祭，对吧？”
　　“是的。”小夜继续连连点头。
　　“独自一人行动，没有大肆宣扬这件事也是怕引起群众恐慌，破坏了难得的祭典，对吧？”
　　“……是的。”小夜虽然隐约有不祥的预感，但还是连连点头。
　　“你做得很好。你守护了真新镇的秩序，将危险扼杀，令重要的五月祭没有被打断，我必须表扬你的勇敢。那么，请你告诉我。”星海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一步步走到小夜面前，“当我，关都地区的一级搜查官，就站在你旁边时——”
　　头顶日光灯洒下的光线被星海高大的身形遮挡住，只留下一片阴影投在小夜身上。
　　“你，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在理解星海的意思前，小夜先被潮水般的压迫感吓了个恍恍惚惚，听到身旁的小天叹了口气时还很不合时宜地想：这句话……以前是不是也有谁说过？
　　……唔，好像就是小天说过吧。
　　不过现在星海先生的表情比小天可怕多了……
　　星海似乎也没打算从小夜这里听到什么有理有据的答案，都没有注意到小夜的心思跑偏了八百里，“亲切”地把一只手搭在小夜的肩膀上，“知道吗，如果我没有注意到你引来雷电时的波导之力，没有立刻赶过去，现在你已经死了——不要不承认，我看得出来你的波导之力极限在哪里。明知道可能遇到危险还选择独自行动，难道你觉得我会认为你的命还不如在祭典上玩一晚重要？？”
　　“……”感受到肩膀上那只手掌透过衣物传下去的温热，小夜罕见地感觉到了无言以对。
　　她知道星海是个优秀的搜查官，也知道星海向来习惯于尽全力保护他人，无论是否相识。而她的行为就像是完全不信任星海的能力一样，被这样质疑的星海会生气也是难免的吧。
　　“对不起。”在星海的气势下已经快要团成球的小夜老老实实地低头道了歉，“这件事是我办得不妥。”
　　没好气地盯了小夜半分钟，见她似乎是真的打算悔改的样子，星海这才坐回沙发上，“我也不是要责备你的意思，有保护他人的意愿当然是很好的。”说着，青年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嘀咕着，“真是的，我总觉得像你这么气人的孩子很久以前也遇到过一个……”
　　见一级搜查官先生总算消了气，小夜这才战战兢兢地把自己从一团球体变回正常大小的人类。小天瞟了瞟小夜，一点都不想同情这个已经不是第一次犯同样错误的家伙。
　　察觉到旁边队长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小夜觉得自己果然应该在犯错之后表个态，于是扭头看向小天，“抱歉啊，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不会再贸然行动了。”
　　小天不咸不淡地抬了抬眼睛，也看不出他信没信。
　　“而且我的逃跑能力很强的，绝大多数场合就算打不过也能跑掉啦。”
　　“……”小夜不说还好，一提起这茬，小天立刻又想起了几十分钟前这位大爷是怎么站在祭坛上像个MT一样拉满了仇恨毫无逃跑之意，顿时忍无可忍地站起身。
　　小夜：“？”
　　“我去拿医药箱。”
　　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小天快步走进了里屋。虽然他的动作依旧克制而彬彬有礼，但很懂儿子心思的星海还是从中看出了想要摔门泄愤的意味。
　　青年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一天内用完了一个月份的叹气量。

　　借用小天家的医药箱，小夜很快便包扎好了手臂——其实她都把这道不深不浅的划伤忘到脑后了，直到看见运动服上悲惨的破洞后才后知后觉地有了想哭的冲动。
　　近一个月内外套的损坏速度令拥有EX级别贫困属性的小夜完全不想接受现实，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又要落到乞讨的地步了。
　　随后，小天给其他人打了电话，简要地告知他们事情的进展。既然待处理事项都已经结束，时间也已经接近十二点，小夜不再打扰小天父子，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和歉意后便决定告辞了。
　　“我走啦，明天见。”小夜站在门外，向门口的小天挥挥手。
　　小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口问道，“明天你有事吗？”
　　“算是没有吧。”假期的固定日程安排也只有训练而已，随时可以改动。
　　银发少年点点头，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的雨好大”一样，“那明天来我家玩吧。”
　　小夜：“……”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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