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孟延意见众人也闹的差不多了，便道：“好了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让三小姐好好的休息一下，三天之后，文武招亲！”

　　众人便纷纷告辞，唯有石润霞站在那里不动。

　　赵楠便问道：“石小姐，你不走吗？”

　　石润霞便强颜道：“你们先走吧，我还有话要跟箱妹子说！”

　　赵楠便笑笑，众人都出去后，石润霞看着毋宝箱的眼睛，终于严肃的问道：“三小姐，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毋宝箱一愣，不由问道：“石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润霞便有些悲愤地道：“三小姐，我知道我二哥对不起你，但是我二哥在吐蕃刚刚过世，我婶娘和倚璧姐姐还躺在病床上，你现在就在这里如此大张旗鼓的要文武招亲，你不觉得你有些过分了吗？”

　　“过分？”毋宝箱只觉得心底一痛，一口鲜血便险些从胸中吐了出来，连忙忍住，缓缓地咽了下去，装作冷漠地道：“石姐姐，你也明白，是你们家方落雁先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他，我们两家早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而现在，我想追求我自己的幸福，难道还要忌讳婶娘和倚璧姐姐吗？她们倘若一日不好，我便一日不能招亲吗？这是什么道理？”

　　石润霞一愣，也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只得懦懦地道：“我……我不是阻拦你追求幸福的权力，只是……只是希望你不要这么招摇，不要这么的大张旗鼓，我怕……我怕婶娘和倚璧姐姐听到之后会……会更伤心！”

　　毋宝箱的心也在滴血，却强行忍住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转身甩袖掩饰道：“石姐姐，我们始终都是好姐妹，但是自从方落雁给我那封决断信之后，我们就确实恩断义绝，两家再无任何瓜葛，所以，我要做什么事情，烦请姐姐不要再从方家的角度来跟我说事可好？”

　　石润霞听罢，良久无语，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哽咽道：“好吧，箱妹子，是我唐突，但愿你三日之后的文武大比中能找到比我二哥更好的人，告辞！”
　　说着，抬步出门。

　　石润霞出屋，毋宝箱才缓缓地回过身子，只不过，俏丽的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菁儿吓了一跳，连忙拿了一条帕子来递给毋宝箱急问道：“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毋宝箱便放声哭道：“菁儿，我想方公子，我想婶娘，我想倚璧姐姐，我想去看她们！”

　　菁儿更是害怕，连忙安慰她道哦：“小姐，你疯了，你不是已经跟方公子断了吗？他已经死了，你还去看方夫人和方小姐做什么？”

　　毋宝箱一把便狠狠地打在菁儿身上大哭道：“你个死菁儿，我跟别人怎么说，那是我嘴硬，但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即便方公子说过不要我了，我也嘴硬说决绝了，但心里还不是一直在盼望着他回来吗？谁知道，他竟然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竟然死了？他竟然不跟我商量，竟然死了，真的死了，真是可恶！可恶！哦，噗——”

　　说着，憋在心中的那口鲜血竟终于喷了出来，喷的墙壁上、被子上都是。

　　说到方落雁死了，菁儿也极度伤心，但听得毋宝箱的哭泣有些失常，不由也很是害怕，但见她又吐了血，更是吓坏了，连忙抱住了她的身子道：“小姐，小姐，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这样很可怕，方公子已经死了，你可不能死啊！”

　　毋宝箱一口心血喷了出来，胸口反倒舒畅了很多，闻言咯咯冷笑笑道：“菁儿，你不用怕，我暂时还死不了。你是不是也再想我为什么执意要办这个文武招亲？”

　　菁儿立刻点了点头，道：“是啊，自古以来，我们女子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窦毅的女儿与李渊的事情也是窦毅亲自支持亲自操办的，那也还属于父母之命，而你现在，却是，却是……”

　　“是忤逆之举，任性而为了吧？”毋宝箱便冷笑道。

　　菁儿说是不好，说不是也不好，但还是忠诚地点了点头。

　　毋宝箱的脸色便悲哀了起来，声音低缓地道：“其实，方公子给我来的那几封决断之信，我心底里猜想的是他在那边暂时回不来，又怕耽误了我，所以才主动与我决绝，而我答应与他决绝只不过是气话，恨他不懂我的心，至于什么他在那喜欢上了那个什么格桑拉姆公主什么的，我从心底里是不信的，那不过是他敷衍我的手段，因为，我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我能看不透吗？即便他在信里说的再逼真，再煞有其事，我还是不信的，因为，我相信他的心，更相信，我的心！

　　我答应给那十几家媒婆一个回信，我先前有文武招亲的想法，都是些想气他的，你在吐蕃那么搞，那我也可以在成都这样做，不是决绝吗？看看是谁的心受的伤害最厉害，谁先受不了，但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他居然死了？”

　　“是啊，他既然死了，你还文武招亲？”菁儿忙道。

　　毋宝箱便擦擦嘴角的血痕冷笑道：“我自然要招亲，他走了，我没有跟着去，第一，是因为我还有爹爹，哥哥，姐姐，我不能让我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二是让方公子看着，我不会孤单，他不是怕我等他孤独一生吗？现在我就要文武招亲了，总不会让他担心了吧？他在地下可以欣慰了吧？

　　第三，我是让李继宏死心，他总是来骚扰我，不就是我还没有成亲吗？现在我文武招亲了，一旦有了夫婿，他也该死心了吧？

　　第四……”

　　毋宝箱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阴沉地道：“第四我便是一定要通过这次文武招亲找到一个文武双全可堪培养的人才来，然后借助我爹的力量慢慢的将他培养起来，以后我要他一定要帮我杀掉李仁罕，为方公子报仇！”

　　“报仇？！”菁儿没想到毋宝箱打的是这样的主意，这才真正的吓坏了，连忙道：“小姐，这样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李家的势力那么庞大，你怎么报仇？”

　　毋宝箱便铁青着脸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在，十年不行，二十年，三十年，总有我报仇成功的时候！”

　　菁儿看着她的脸，心中也感到一阵的冰寒，连忙道：“可是小姐，那毕竟是你姐夫啊！”

　　毋宝箱便愤怒地道：“我大姐喜欢他吗？她嫁过去，不是为了我受苦吗？”

　　菁儿被毋宝箱今天的话吓到了，心中震撼无比，只觉得手足冰冷，良久无话。

　　毋宝箱看着她，不由道：“菁儿，你不是也喜欢方公子吗？难道不赞成我替他报仇？”

　　菁儿看着毋宝箱，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只是那眼泪却流了下来，缓缓地道：“小姐，我是心痛你啊，要挑一个本就不喜欢的男人！”

　　毋宝箱一愣，反倒笑了，只是笑地有些苦涩，自嘲地道：“是啊，要挑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只是，最受伤害的不是我，是他呀，看来，我也只有一辈子对他好，才算是能稍微弥补一下我心中的愧疚了吧？”

　　菁儿实在无语无语，只得道：“小姐，你还是再想想，这个文武招亲，怎么跟老爷说吧！”

　　书房，毋昭裔刚刚从外面回来，便看见毋宝箱已经站在房中等着自己了。

　　毋昭裔有些讶异：“箱儿，你怎么在这里，身子都好了吗？”

　　毋宝箱便行礼道：“多谢爹爹，已经都好了！”

　　毋昭裔便点了点头：“那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毋宝箱便点点头，道：“是的，爹，刚才二公主来了！”

　　“二公主？她来做什么？”毋昭裔很是惊讶。

　　“她来，一是向我们家示好，对我表示慰问，二是来认我做干妹妹的！”毋宝箱道。

　　“干妹妹？”毋昭裔更是讶异，脸上没有喜色，更多的是凝重。

　　毋宝箱便道：“不错，爹爹，这是皇上在向我们示好，免得你彻底倒向李家。”

　　毋昭裔皱眉道：“爹本来就不想跟李家走的太近，你姐姐的事是个意外。”

　　毋宝箱点点头：“但是皇上还是不放心，能示好就示好！”

　　毋昭裔也点点头，又问道：“今日李继宏如此无耻，你自己的事情也该要快了！”

　　毋宝箱便小心地道：“爹爹，我已经跟公主商量好了，三天后，将由她支持我举行文武比试大会，为我挑选夫婿。”

　　“什么？文武比试？”毋昭裔有些蒙：“就是你那天提的那个什么文武比试？你还真的要自己挑选夫婿？”

　　“是的，爹爹，我想自己挑夫婿！”毋宝箱道。

　　毋昭裔立刻就恼了，怒道：“放肆！这件事情你跟老夫商量过没有？！”

　　“以前，女儿跟你提过了啊！”

　　“可是老夫没同意！”毋昭裔气道。

　　“女儿知道爹爹肯定不会同意，所以现在才和二公主殿下直接定下了！”

　　“你——”毋昭裔要给气炸了：“原先那个方落雁就是你自己选的，怎么样，他抛弃了你，而且现在他也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不听爹的话、一意孤行吗？”

　　毋宝箱便连忙再次行礼道：“爹，女儿不是一意孤行，只是你所给我提起的那几位，女儿并没有感觉，更何况，成都这么大，有不少的俊才，爹爹难道就不想女儿找一个称心的夫婿吗？”

　　毋昭裔道：“你找一个称心的夫婿爹并不反对，但古往今来，女孩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现在要弄这么大的动静，可让爹颜面何存？”

　　毋宝箱便道：“爹爹固然从来都是为了女儿好，但是，二姐已经去了，庄梦之也已经出家为道，一生为大姐祈福，大姐更是所嫁非人，难道你也要让女儿嫁一个并不喜欢的人吗？”

　　一说到毋宝晴和毋宝瑶，毋昭裔的心立刻一阵悲伤，随即便软了，沉默了了良久方道：“好吧，箱儿，爹作为一个父亲，从来不阻挡你们追求幸福的权力，即便这件事情你做的是有些逾越，而且很影响风化，会让爹遭受非议，但是，如果你非要坚持的话，只要是能找到你自己的幸福，是你希望的话，爹就永远支持你！”

　　毋宝箱听了毋昭裔这句话，大是感动，连忙抱着毋昭裔的胳膊躬身道：“多谢爹爹！”

　　毋昭裔便道：“你不用谢爹，实际上由公主坐镇，爹还是很放心的，只是爹提醒你，要是真的有好的，你不妨就看看，要是真的没有合适的，不要强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爹，我还是那句话，爹要女儿，不要面子！他们外面爱怎么说就由着他们说去吧，明白了吗？”

　　“爹要女儿，不要面子！”

　　又是这句话，这次，毋宝箱更加深切地赶到了里面那深深的父爱，忍不住哽咽道：“谢谢爹爹！女儿一定会不负你所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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