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毋宝晴和毋宝箱回到其前厅的时候，众人已经各个落座，青衣送上了酒菜上来，众人便在那里饮酒吃菜，人实在是太多，还是分作楼上楼下两桌，上面男宾，下面女宾，杜若正想悄悄的将毋宝箱的东西塞给方倚璧，想叫她转交，一抬头却见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出去的毋宝箱却又在毋宝晴的身后龙精虎猛，神采奕奕斗志昂扬的走了过来，不由都暗暗称奇，也不知道毋宝晴跟她说的是什么，竟让毋宝箱变化这么快，二人来到毋宝瑶身边，姐妹三人齐齐落座。
　　石润霞见众人已经到齐，便轻轻拍了两下手掌，众人便安静下来。
　　石润霞便道：“现在我们已经过了武侯祠和百花潭，前面便是浣花寺，过了浣花寺，还有不少水路才是玉女津，船靠玉女津，我们今天的赏花会便正式结束，现在我们还有时间，我们便来击鼓传花好不好？”
　　众人纷纷叫好，赵镜儿便道：“这花有现成的采的荷花，只是这鼓谁先来击呢？”
　　“自然是我先来！”石润霞便笑道，说着脱了帔帛，只穿了齐胸花笼裙和半臂便直接跳到了台子上，来到凤鼓架前，或许是兴奋，只抡起鼓槌便通通通一通乱捶，吓得赵镜儿险些将手中的荷花扔了，忍不住怒道：“霞儿，你慢点儿，你想吓死我们啊！”
　　石润霞这才小力些，鼓声有节奏的响了起来，大家都唯恐鼓停之时花在手中喝酒，这花儿便飞速的传了起来，石润霞背对着众人，也是随自己的性子，想击便击，想停便停，如是几轮，张巧云、毋宝晴、韩菊湘、方倚璧、杜若都喝了几杯，只是这石润霞却是个最没耐性的，又最是好酒，这击鼓的新鲜劲儿一过，又加上酒香一勾引，这鼓击着就不是那么可心了，稀稀拉拉众人也听出了不对，也都晓得她的性子，王婷便笑道：“这个石难关又馋酒了，哪个去把她替下来！”
　　毋宝箱想了想，在毋宝瑶耳边嘱咐了几句，便道：“我来！”说着，也照旧脱了帔帛，只穿着大红石榴裙和天青色长衫跳到台子上来，道：“霞姐姐，你先下去歇会儿，我来！”
　　石润霞这才眉开眼笑的跳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不等鼓响，自己先满满的斟了两大杯喝了下去，这才朝着众人笑道：“馋虫来了，先给它们压压惊！”
　　众人尽皆一笑，唯有方倚璧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悠着点儿，你三个哥哥和王公子可都哀告过我了，叫你少喝点儿！”
　　石润霞一听这个，不由拉了脸，不情不愿的道：“怎么他们在上面喝酒还不忘在下面托人看着我，这玩儿还不让人尽兴了吗？”
　　方倚璧不由哭笑不得，好气的道：“哪个不让你玩了，哪个不让你尽兴了？可唯独说的，就是不让你尽酒兴！”
　　正说着，毋宝箱的鼓声响起来了，众人都是飞速的传花，唯恐那花儿在手里多留片刻，唯独石润霞不然，她是喝着酒传花，慢悠悠的，一边自斟自酌，一边慢悠悠的传花，反正是传花不要耽误了喝酒，真的鼓停了，花儿在手上，那就正好借机再多喝一杯就是，方倚璧看着，摇摇头，怕扫了她的性，也便不管了。
　　只是传着传着，石润霞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这酒怎么都到杜若那里去了
　　杜若也奇怪，先前自己不过四五轮才喝一次酒，可这几轮，自己怎么就隔着一轮两轮必喝一次，再一轮，还是自己，这下杜若就不得不怀疑了，可看了看毋宝箱，她依旧在背对着众人击鼓，是一点儿作弊的可能都没有的，杜若想了想，在再一次鼓声响起来的时候，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果然，在花束快要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叮！的一声，从毋宝瑶的桌子下面轻轻的传来了一声镯子相碰的声响，这声响如此的细微，在这咚咚的鼓声中不凝神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杜若不由笑了，这杯酒还是很平静的喝了下去，坐下后，却从怀里摸出方落雁给的那半串儿小铃铛来，看着花束快要到毋宝瑶的身边，便把两个小铃铛轻轻一碰，同样发出一声很轻微的声响来。
　　毋宝箱离得远，穷尽耳力，在鼓声中能听到如此细微的声音已经是极限，又哪里分的清楚是镯子相碰的声音还是金铃相碰的声音，立刻止鼓，如是几次，杜若每每都能在毋宝瑶之前敲铃，几轮下来，除了实在在杜若之前的，剩下的都叫毋宝瑶喝了，喝的毋宝瑶也舌粗如斗，苦不堪言，知道是杜若看透了自己与毋宝箱的把戏，却又不不能再去与毋宝箱商量，想了想，却只得也脱了帔帛，穿了一条百鸟裙来击鼓，小声的跟毋宝箱道：“我们的事情被她看穿了，你小心些！”
　　毋宝箱点了点头，来到座位上坐下，这鼓便正常了些，众人都喝了几次酒，只是这毋宝瑶本来酒量就一般，又站在风口上，因为是来游玩，船行的慢，时间不长还行，只是这时间一长，被风一吹，这脑袋就开始有些晕了，这鼓也就开始渐渐的不成绺了，这次却是杜若先站起来，好心好意的来到毋宝瑶身边，笑了笑道：“大小姐，你是不是累了，我来一会儿？”
　　毋宝瑶正头晕，一见又是杜若，心道：“我喝成这样还不是都是你使得坏，现在却又来做好人？”再想起先前的事，与自己姐妹争夺方落雁，长剑削耳环，方夫人莫名的给她那么多金瓜子，方才还白白的又赢去了自己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最可恨的还不是她看穿了自己给毋宝箱的信号，让自己多喝了好多的酒，现在头都开始痛得厉害，而是先前的抽鞋呼脸，那种情况下，谁都认为她是下意识的保护棋坪，谁也说不出她的错来，但丢脸的是自己，新仇旧恨，加了起来，本来原先是有些惧怕杜若的，但现在喝多了酒，俗语道，酒壮怂人胆，更何况毋宝瑶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这胆子便也大了起来，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草莽出身的绿林女子，方公子可怜你，对外说你是他表妹，你还真当真了？”
　　杜若的脸色不由变了，轻声道：“大小姐，我好心来替你，你这是什么话？”
　　毋宝瑶看了看杜若，突然明了的道：“呵呵，你是怕大家知道你的出身，笑话你也笑话方公子吧？呵呵呵，我今天就把你的出身跟大家说一说，看你还有没有脸再留在方公子身边！”毋宝箱说着，突然大是高兴，以为找到了杜若的死穴，不由立刻转过身来，作势欲喊。
　　杜若也急了，突然一指头戳在毋宝瑶的肋下，毋宝瑶便不能发声音了，毋宝瑶一直叫了好几声，却发现没有人理自己，再仔细一听，自己竟然失语了，这下毋宝瑶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向杜若看去。
　　杜若却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大小姐，我知道你是整个成都有名的大嘴巴，三小姐不屑于干的事情，你是没有什么忌讳的，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些什么善男信女，被你欺负了，也就忍忍算了，我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你现在要是答应不跟我作对了，不帮着你们家三小姐了，我就给你解开穴道，让你说话，你要是还跟我作对，我就不给你解开，让你起码三天说不了话，你怎么选？”
　　毋宝瑶狠狠地瞪了杜若几眼，有些不服，但想了想三天不能说话，被大家当做傻子看着的恐惧，自还是选择屈服，连忙用手指指指自己的胸口，又摆了摆手，又指指杜若的胸口，意思是我不跟你做对了，你让我能说话！
　　杜若这才在毋宝瑶的肋下又戳了一指，毋宝瑶清了清嗓子，发现又能说话了，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却突听杜若在身边又冷冷的道：“别以为我现在叫你能说话了，你就高枕无忧了，你知道我的本事，你以后要是再说错一句话，我就夜里到你的中丞府里去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叫你真正一辈子说不了话，你信还是不信？”
　　毋宝瑶这次才真是给吓住了，再看看杜若的眼神儿，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打了个寒噤，一溜烟儿的跑回座位上去，也不管早就喝多了，又狠狠地灌了两大杯酒，这才惊魂甫定，沉下心来。
　　毋宝箱看的奇怪，不由问道：“大姐，你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
　　“没！没什么！”毋宝瑶连忙摆摆手道，现在想起杜若的话来，还犹自以为是在梦中，这个杜若就是一个披着仙女外表的恶魔，自己是绝对不能招惹她的！
　　杜若见了，这才微微一笑，击起鼓来。
　　只是桌上气氛热烈，又有石润霞这个大酒缸在，不一时，这桌上的酒便没有了，石润霞觉得还没有过瘾，不由一甩袖子道：“这正玩儿的高兴，没有酒可怎么行？我去上面拿一坛下来！”说着便去了，不一时却懊恼的下来，道：“真是晦气，他们上面喝的比我们还快，明明比我们还多三坛来着，却比我们还快，都光了！”

　　毋宝晴心中有事，听了这话，便强笑着劝道：“霞儿，这酒没了，我们便不喝呗！”
　　石润霞却摇了摇头，嘴角都笑得有些变形的不依道：“那可不成，大家都好不容易凑在一起，一定要玩儿尽兴了，这船上不是没酒了吗？不打紧，我到后面船上借去！”说着，拉了一个船行的青衣丫头便去解下船尾的小舟，向后面赵倩她们的画舫划去，走着，还顺便打了两个踉跄。
　　毋宝晴一看就知道这货已经是喝多了，不由苦笑：“这个石丫头疯劲儿又上来了，只怕大家今天是都要喝倒了！”
　　赵镜儿便笑道：“喝倒就喝倒了吧，反正船上备的有醒酒汤，大家多喝几碗也就是了！你就让她疯吧，难得大家都高兴！”
　　毋宝晴也便不说话了。
　　等了好久，石润霞还是没来，等了好久，石润霞还是没来，众人等的腻了，便三三两两的开始走到楼上来，开始与楼上赵少秋众人一起看这溪上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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