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箱十二卷

　　“呵呵呵呵呵……”杜若看着方落雁吃惊的样子，又忍不住呵呵的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哭，却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来，眸子中满是泪水的道：“方公子，说真的，我确实不能不承认我对你的好感，但今天我大师兄把话说到这里了，我也就不能不跟你说清楚，我是对你有好感，但我还是要对我的心负责，我找的不是你，是我那一直在我心中的小哥哥，这么些年，他就一直陪在我身边，若没有他，我一定要和三小姐争争你，可每当我摸到这串小铃铛，我就会告诫我自己，不要忘了小哥哥，没有他，就没有你今天的杜若，你的命，你的一生，只是他的，也只有他才配得上你……”说着，杜若又打开了那布包，轻轻的抚摸着那半串铃铛。
　　“那串铃铛？”方落雁突然脸色大变，终于又想起来了尘封的记忆，那是许多年前陕西大乱的时候，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一直朝着自己哭，自己一边安慰她，一边将自己手中的铃铛解成两半，一半自己留下，一半递给小姑娘，安慰她道：“小妹妹不哭了，小妹妹不哭了，这串铃铛送给你，以后嫁给小哥哥可好？”
　　那小姑娘接过铃铛，不哭了，却紧紧的攥在手中，郑重的道：“嗯，小哥哥，若儿不哭了，以后一定嫁给你，你可一定要等我呀！”
　　轰——“若儿，她叫杜若？没有这么巧吧？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她还真的一直在等我？而且还真的找到成都来了？”方落雁脸色惨变，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身上的汗都出来了。
　　杜若看了他一眼，不由奇怪的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跟三小姐看到这串铃铛的时候表情一模一样？总不成你们都认识这串铃铛？”
　　方落雁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我怎么会认识那串铃铛，只是突然被你表白，又突然被你踢出局，心理落差太大了，杜姑娘长的这么漂亮，就真的不再给我一点儿机会了吗？”
　　杜若反倒又被他最后这一句话给逗乐了，笑道：“可以啊，我今天就给三姑娘下战书，就你去送，可以吗？”说着，便拿了一双似嗔非嗔的含情目看着方落雁。
　　方落雁的汗立刻就下来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杜若却反又朝着他咯咯一笑道：“我是逗你玩的，你还真当真了？”说着收了铃铛蹁跹进屋。
　　方落雁擦擦额上的冷汗，连忙找个角落，拿出自己的那串铃铛来看了看还在，这才又结结实实的包好，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藏好，心有余悸的道：“怪不得宝箱这几天总是对杜姑娘这么敏感，有时候还冷嘲热讽的，也不愿意我跟炊红小筑有什么来往，八成是她也早见到这串铃铛了，可是这串铃铛是我小时候送给那个小姑娘的，那时候也是童言无忌，随便说说的，没想到她还真的当了真，还真找到了我，这可怎么办？”却又想道：“不过，从她刚才的那些话里听来，她还没有认出我，毕竟这么些年了，人的相貌都多少有些变化，她一时认不出我也正常，只是这串铃铛可要藏好了，否则，这可是个定时炸弹啊，要是被她看见，免不了又是一场是非，我已经有宝箱了，可不想害她，可是她对我还是那么的执着，这以后可怎么办啊？要不以后就找个机会跟她说这串铃铛的主人已经死了？呸呸呸，这不是在咒我自己死吗……”正想着，还没想出个结果来，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猛地在自己面前大叫道：“方公子，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方落雁连忙抬头一看，却是慕青萍，不由问道：“原来是萍姑娘啊，什么事？”
　　慕青萍便叫道：“能有什么事，吃饭了！你不饿吗？”
　　方落雁这才又揣揣怀里的布包，走了出来。

　　饭桌上的气氛很怪异，唐黑鹰独自占了一半的桌面，方落雁、杜若等人挤了挤占了剩下的半面，方落雁既不敢看杜若，也不愿意看唐黑鹰，就一个人在那里呼呼的扒饭。
　　慕青萍看的怪异，不由用筷子敲着方落雁的碗道：“你慢些吃，饿死鬼投胎啊！”
　　方落雁却直接将碗一放，逃跑道：“我吃饱了！”说着，菜没吃一口，就连汤也没喝一口鼓着腮帮子便跑了。
　　慕青萍看着啧啧称奇，却听唐黑鹰已经道： “行了，他是饿死鬼，早死早投胎，不用管他！但是我还是要问一句，现在山寨我已经遣散了，你们是跟着我呢还是跟着你们大师姐？”
　　慕青蓉便沉思了一下道：“我们都是女的，我们还是想跟着大师姐！”
　　唐黑鹰便点点头，又朝三娘道：“三娘，你在我们家也二十多年了，我爹还在的时候你就跟着他，是我们家的老人了，现在你是跟着我呢还是跟着我师妹？”
　　三娘便道：“我原先是跟着老爷的，但自从姑娘下山后我就一直跟着她，所以我想以后还是要跟着姑娘！”
　　唐黑鹰放下饭碗，吐了一口气道：“这么说，你们都不跟着我了？”
　　三个人都不搭话，埋头吃饭，唐黑鹰看了三人一眼，终于沉声道：“我知道，我现在的做法你们不理解，但过上几年之后，你们就理解了，你们想想，过正常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三个人还是埋头扒饭，不说话，唐黑鹰无法，重重的闷哼一声，走出门来。
　　唐黑鹰走到后院来，却见方落雁一个人在练刀，只是他不懂得刀法，在那儿狂舞乱劈，唐黑鹰看了几眼，实在看不过去，不由问道：“你这是在练刀吗？”
　　方落雁停下，看是唐黑鹰，便没有好气的道：“是啊，怎么了？”
　　唐黑鹰便皱眉道：“这练刀练剑，不像练拳练脚，这拳脚不行可以用身体硬抗，可这刀剑你又能用什么抗？就你这样乱舞一气，连最基本的手型步法都没有，有攻无守，漏洞百出，别人还没有砍到，你自己先让别人捅成筛子了！”又道：“你把刀给我，我给你耍一路看看，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方落雁便狐疑的道：“你有那么好心？就不怕我到时候学会了对付你？”
　　唐黑鹰便哈哈笑道：“虽然说这刀剑是拳脚的延伸，但你道这练刀也和练拳一样吗？这练拳只要你身体素质好，反应敏捷，抗击打力强，那一般就不会吃什么亏；可这刀剑你要想练好，没有几年的桩功和根劲可是不行的，这要做到身法步型与兵器的绝对协调与烂熟于心随心所欲的攻击防御定式，短短的几天，你能学的好吗？再说了，你就是学得好了也不错呢，免得过几天我杀你的时候像只绵羊一样，一点儿还手的力气都没有，那多无趣是不是？”唐黑鹰哈哈的笑着，随手挽了几个刀花道：“你看清楚了，刀法和剑法都不注重花架子，他要的是实用性与直接性和简便性，练好了桩攻和根劲，储存了腰力和臂力、碗力，这刀才能用得好，我是练剑的，但这刀也懂一些，这是几个攻击的定式，你看了好好练习，说不定还能刺我几刀！”
　　说着，他面色一凝，双手持刀，以凶猛的劈切之势连着精准的点刺之势连续出了九刀，这九刀直如晴天打雷，又如猛虎下山，直舞的虎虎生风，看的方落雁瞠目结舌，知道倘若自己现在如果与唐黑鹰对阵的话，如果以以前的打法，早就给切劈成不知道多少段了，唐黑鹰看了方落雁瞠目结舌的样子，不由心中大是解气，本来还想再给方落雁做几个防守定势的，这下也懒得给他做了，只将刀扔还方落雁道：“这就是唐刀中的九连，分别用了撩刀式、劈刀式、削刀式、刺刀式、砍刀式、点刀式、藏刀式、抹刀式、拖刀式九大势，你自己细细琢磨一下，或许能伤到我也说不定！”说着哈哈大笑着去了。
　　方落雁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丢脸，认真的回味着唐黑鹰刚才使刀时的动作，觉的确实很有水准，便硬是凭着短暂的记忆模仿了下来，然后一遍一遍的练习，也不知道练了多长时间，正练得逐渐纯熟，突然一个声音在后面骂道：“行了，只练进攻的动作，不练防守的动作，你是真准备去让大师兄给你戳个百八十个窟窿吗？”
　　方落雁回头头一看，却是慕青萍，不由问道：“萍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青萍便道：“他只把攻刀势传给你，却没有把守刀势传给你，不就还想看你的笑话吗？你把刀给我拿来，我传你守刀势，我也只做一遍，你可要看仔细了！”说着慢慢做了几个动作，道：“这便是常用的截刀式、格刀式、推刀式、压刀式、崩刀式、挑刀式、圈刀式、挂刀式、绞刀式九大防守刀式，你要练好了，便可以有矛有盾，攻守兼备，起码不会一照面就被别人捅个透心凉！”说着，将刀掷还方落雁。
　　她比唐黑鹰地道多了，这些姿势都做得比较慢，方落雁也看的清楚，并很快领悟了其中的妙处，不由高兴的道：“萍姑娘，这些动作真的很有用，谢谢你！”回头一看，却见慕青萍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站在那里的却是杜若，不由尴尬的道：“杜姑娘，你怎么来了？”
　　杜若便问道：“你怎么又想起学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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