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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Lissandra the Ice Witch –冰霜女巫丽桑卓-
太阳穴传来针刺一般的疼痛，你一人在安静的帐篷内猛然醒来，冷汗涔涔，心跳得要飞出胸膛。
从床上坐起来，你只能看到篷布外瑞格之灯的灯火在轻轻摇晃。
你见到对面探险家的床上仍旧空无一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揉着太阳穴，你披上了自己的长斗篷，打算出去看看伊泽瑞尔在外面干什么。
掀开门帘，你抬头看到瑞格之灯内的灯火烧得像是一个火球，几乎要冲出玻璃灯罩。
灯火所及之处，一切平静。然而在灯光之外，则是暴风吹雪，天地一片茫白，你甚至看不清营地中其他人的帐篷在哪里。
小小油灯带来的光明，像是结界一般将你保护了起来，本该没过脚踝的积雪，全部消失无踪，只露出了白天人们刚刚清理完的，光秃秃的地面。
你记得伊泽瑞尔说过，瑞格之灯可以逼退没有实体的恶灵，驱散灯光范围内的邪恶法术，并且保护持灯人不受诅咒或是幻象的侵扰。
灯焰几乎要变成了火球，你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焰火越大，证明周遭越危险。
自己暂且有瑞格之灯的保护，但是伊泽瑞尔怎么办？
匆忙解下油灯，你提着它跑去其他商人的帐篷。
这种时候一个人跑出去找伊泽瑞尔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就算语言不通，拉他们出来看看外面诡异的暴风雪，应该也能说明一切。
然而当你掀开其中一个帐篷的门帘时，里面的景象让你倒吸了一口冷气——
平躺在床铺上的壮汉，此时已经变成了灰白的晶石。
顾不上害怕，你高举油灯两步并一步走到商人的床边。
棱角参差不齐的半透明晶石包裹着这个可怜的商人，你伸手摸了一下，才发觉这是冰块。
你将瑞格之灯拿近，火光照在冰块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你焦急地用手拍在泛白的冰块上，巨大的冰晶仍是纹丝不动：“灯光不能驱散掉？这个难道不是魔法导致的么？”
无心深想灯光失效的原因，你转身又跑去剩下的帐篷，希冀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
当你走进领队商人的帐篷时，却看到横在厚毯下的巨大晶石。到此，你最后的希望也被彻底击碎。
你靠着半透明的白色晶石慢慢坐下，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雪夜中，手无寸铁的你只身一人去寻找伊泽瑞尔，这和就地自杀毫无区别。
“连弗雷尔卓德人都能冰封的暴风雪么……”细细一想，你立刻发觉有地方不对劲：“等等，这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如果是暴风雪的话，又怎么会被冰封成那种样子呢？你的经验告诉你，无论小说漫画还是游戏里，这种状态都是被魔法冰冻的样子，而且瑞格之灯并没有产生效果，那么这个应该不是由他人的法术造成的……
就在你似乎快要想通什么的时候，透过半开的门帘，从远处传来了不甚清楚的呼声：“……召唤师！回答我！你在哪里！”
这是伊泽瑞尔的声音！
你赶忙提着油灯冲出帐篷，隔着风雪便看到了一跃明快的金黄色。
“我在这里！”你招着手冲他跑过去，提着的心终于放下，现在见到伊泽瑞尔比什么都好：“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啊！！”
要不是手上提着油灯，你几乎要扑到他的身上。
伊泽瑞尔的金发外散碎地覆盖了一层冰霜，旅行斗篷上也沾满了白雪，头上的护目镜也待到了眼睛上，看起来像是在暴风雪中待了很久的样子。
“花了点时间才摆脱掉丽桑卓，”接过你的手，拉着你便向营地外走去：“这场暴风雪就是她搞出来的，这里太危险了，快跟我走。”
“诶？”还没明白情况的你便被他不由分说地拽着向前走。
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后，你用力将他的手甩开：“你给我等一下！我们同行的那些商人都变成冰块了呀！就把他们扔在这里么？”
“你管他们做什么？他们也不会死。”伊泽瑞尔回头看着你，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漠：“别管闲事了，召唤师，快跟我走。”不由分说，他再次抓住你的手腕拉着你向前走。
“诶，你慢点……”来不及细想，被伊泽瑞尔扯着手腕的你也只能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尽管暴风卷着无数雪花在空中疯狂肆虐，却根本吹不进瑞格之灯的光线之中，甚至连应有的风声和寒冷，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走出营地后，灯光照到路面，但是上面的雪却并没有消失。
你想起晴朗的白天沿着这条山路走上来时，当时地面的积雪也有这么厚。
伊泽瑞尔走在你的前面，头上的积雪也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死寂的雪夜之中，只有你们两人踩在积雪上发出的沙沙声。
盯着前面的探险家，你忽然想起刚刚没有想通的事情。
意识到不对劲的你，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甚至都要跳出喉咙。
你减慢了自己的步伐，拉着前面的金发青年一起停了下来，你带着不自然的僵硬假笑冲着他说：“那，那个，伊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你是怎么从丽桑卓手下逃出来的？”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不耐烦地说：“当然是奥术跃迁，不然怎么跑”
“……看起来你应该和她缠斗了很久吧？身上这么多的雪。”你将嘴角扯得更高了一些，顺着他的话接着说下去。
“我从暴风雪开始就待在外面了，身上当然会落上不少积雪了。”面前的青年说着还掸了掸头上的雪花。
听到这里，你脸上的笑容彻底僵在了那里。
“那个，”你下意识地向后缩你被抓住的手腕，人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我的包好像忘在营地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
然而你的手腕却被抓得更紧，手链上的晶石也刺得你生疼：“跟我走，召唤师。”
隔着护目镜，看不到他的眼睛，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你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壮着胆子说：“你给我松手。你不怕我给你上点燃么？”
他愣了一下，手上稍稍松了些力气，但仍旧没有放开你：“召唤师，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松手！你也想尝尝被点燃的感觉么？”你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作出要使用法术的样子。
“回答我的问题，召唤师。”
看起来对方并没有被你完全唬住，态度再强硬下去，恐怕要被识破。
害怕过了头，反倒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惧了，冷笑着说道：“白天留下的积雪没有被灯火驱散，但是现在的暴风雪却吹不进来。这场大雪应该只是幻象，对么？”
“有趣的推理，召唤师。”金发青年冰冷的表情上，划开了一抹嘲笑：“你还知道什么？”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伊泽瑞尔在哪里？”
“你如果能给我有趣的答案，我兴许能够告诉你。”
“比如，”你小心翼翼地后撤了半步：“你是最后的冰霜血脉——丽桑卓，这个答案够不够有趣？”
青年脸上半笑半怒的表情异常狰狞，你意识到了危险赶紧向后缩，却已经为时已晚。
“呀啊！！”下一秒你已经被他扯起手臂，像是被丢弃的垃圾一般飞了出去，并重重地摔到了路旁的雪堆里
他笑了起来，声线随着笑声逐渐变得尖细，并最终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难怪那个女人会专程来找我除掉你呢。那个女人的勾当恐怕迟早也要被你捅出来吧。实在是，太有趣了……”
幸好雪堆足够厚，除了衣服里灌满了冰凉的雪，你并没有被摔伤。瑞格之灯也被你牢牢的抓在手里，没有被甩飞。
从雪堆中探出半个身子，你咳嗽了两声，吐出了吃进嘴里搀着泥土的陈雪。刚想开口大骂对方不懂买卖不成仁义在的真理时，你看到了她的两手开始泛起冰蓝色的光芒，便又吓得缩了回去。
她缓缓扬起右手，符文手甲咔啦啦地化作漆黑的碎冰，如同枯木的外皮一般散碎剥落，并最终露出了她明晃晃的尖锐手指。从护目镜开始，她的全身也逐渐剥去伪装，暴风之中狂乱飞舞的雪花聚集在她黯淡的金发之后，形成了一根根刺眼银发，长发自行交织成股，最后结成了一尾及腰麻花宽辫。数根黑色冰晶从她脚边拔地而起，交错横生并层层包住了丽桑卓，最终在原地形成了一个两人高的羊角形冰封灵柩。数秒，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过后，冰棺应声而裂，刚才的几根黑色冰晶将丽桑卓的真身高高托起。
黑色冰晶构成的沉重头冠挡住了她的眼睛，但大概她现在也在欣赏着你充满恐惧的表情。你缩在雪堆里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究竟是哪句话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丽桑卓，作为联盟的英雄你是熟悉的，只是本尊就这样轰然出现在面前，你则是彻底慌了手脚。
“尽可能向我显示你的畏惧吧，召唤师。”丽桑卓苍蓝色的嘴唇轻轻开合，声音却穿云裂石，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
这一点倒是让她猜到了——你的小腿，现在已经快要抖成筛子了。
你拼命咬住自己的嘴唇，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起码将脑海中回荡的“完蛋了”三个字彻底甩出去。
怎么办？
听她刚才的话，这次她的出现恐怕和皮城偶遇金克斯是一样的，显然是受同一人指使，并且那个下达命令的女人是一定要你死不可。能够驱使这么一位Boss级人物来杀自己，就凭你对瓦罗兰大陆那点苍白的认识，恐怕想破头也算不到那人是谁。
只不过，从一开始她似乎并没有想要对你下手的样子。无论是一开始的冒充伊泽瑞尔，还是到现在显现真身……如果只是简单的处理你，又何必搞得这么复杂呢？更何况，丽桑卓确实是有几分相信了你的“召唤师魔法”。
虽然一切都只是猜测，但是眼下情况也不容你再犹豫了——无论是为了那些被冰封的无辜商人，还是为了受自己连累的伊泽瑞尔。
小腿还在颤抖，从雪堆里站起来时还有些跌跌撞撞。因为从刚刚一直伏在雪上的关系，即便有不化冰的保护，你的手指还是有些弯曲困难，但是你仍旧死死抓住手里的魔法油灯。
看见你不再躲藏，丽桑卓锐利的唇角稍稍向上改变了角度：“准备迎接自己的终结了么，召唤师？”
“要杀我，你在营地里就可以下手了，留我到现在，那么我就一定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你平静地仰视着高高在上的冰霜女巫，心中的恐惧和犹豫全被脑海中那抹明媚温暖的笑容所扫清：“既然如此，我会乖乖跟你走。作为交换，你要放过伊泽瑞尔和那些商人。”
冰霜女巫的表情没有变化，她轻蔑一笑，说：“呵，区区一个渺小的召唤师，胆敢和冰霜守望者谈条件？死到临头还在想着那个轻贱的男人，真是下作。你不怕我把你们两人一起碾碎么？”
“怕。但是谢谢你那句话让我知道他还活着。”小小地松了一口气，你的脸上不觉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同样的，我知道你也在怕我，身为联盟一员的你，一定知道召唤师技能在脱离正义之地的魔法限制后，是一套多么强大的法术吧？你真的有信心全身而退么？”
高高在上的丽桑卓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你当然不期望她能全信你的胡话，但是看到她的犹豫，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不如这样。我扔掉瑞格之灯，你收回你的暴雪幻象，”你笑着晃了晃手中的油灯，红彤彤的火球已经开始不安地冲撞着脆弱的灯罩了：“没了灯火的保护，如果我逃走了，你直接再用相同的法术把我困在原地不就好了。”
头冠之下，你只能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抽动，并咬牙切齿地说：“哼，这种幻术的作用你都猜到了么？可真有你的，异界的召唤师。”
她清脆地打了个响指，灯光之外的风雪，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泡一样，倏地一下全部消失了。
是的。这场暴风雪不过只是一场遍布铁刺山脊的大型幻术而已。如果丽桑卓真的用法术制造出了那么猛烈的一场暴风雪，营地中的那些帐篷又怎么会毫发无损呢。
只要幻术解除了，伊泽瑞尔和那些商人就暂时安全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丽桑卓一定会用尽办法将你困在手心中，想来也是无暇顾及这些无关人员，你相信他们一定有自己的手段在这段时间里逃离这座异常的雪山。
“彼此彼此，也是多亏你的变身秀，我才想到营地中的那些弗雷尔卓德人的冰封，应该只是寒冰血脉们独有的魔法保护机制而已。”你笑了笑，将瑞格之灯丢到了她周围的漆黑冰柱下。
笑容的最后，喉间却泛上来一阵酸涩，你盯着油灯里逐渐熄灭的火苗，眼眶也开始发烫。
大笨蛋，到底是谁保护谁啊，真是的。
“啊哈哈哈！真是何等的愚蠢啊，异界的召唤师！”油灯被她脚下冒出的更多冰柱弹开，像是流星一样划着条火红的弧线，一瞬间便消失了，丽桑卓尖利又嘲讽的笑声刺得你耳朵疼。
漆黑的冰柱向前移动着，并缓缓下降，将高大的冰霜女巫送到了你的面前。冷艳的双唇弯成了新月的弧度，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环绕着冰蓝色魔法光辉的锋利指尖贴着你的脸颊划出了一道极细的血痕：“真是堕落，居然只是为了那种低贱的法师。”
你厌恶地偏开头，不想理会丽桑卓的侮辱，也不想在意脸上的伤痕——尽管那个确实很疼：“所以，你要怎么处理我？只是想和我聊聊么？我可是能给你讲一千零一——唔！！痛痛痛！！”
“哼，你这张嘴，确实应该先管教管教呢。”女巫冷笑着，用力捏住了你的两颊，尖锐的指尖深深陷进了你细腻的皮肤中。
你疼得眼泪流了出来，两手拼命想要掰开她的手指，却毫无作用。眼泪流过伤口，杀得你更疼了几分。
见你丝毫没有求饶的打算，有些失趣的丽桑卓冷哼一声，将你甩开。
没有掌握好平衡，你的膝盖直接跪到了散落一地的碎冰上。像玻璃渣一般锋利的碎冰刺破了你单薄的衣物，一个个扎在了你的腿上，疼痛难忍的你，一时脱力扑到了地上。
无心顾及自己的伤口，你翻过身来擦了擦挡住视线的眼泪，怒视着面前残忍的女巫，强作冷静地说道：“这就是你对待下属的态度？”
“你引以为傲的智商哪里去了？你真的以为我们会接纳你？”她轻轻一抬手，数根黑色冰柱从地底冒出来，像一条条岩蛇一般缠住你的四肢，将你托举到半空中，并把你的双臂呈十字打开固定：“冰霜守望者，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武器。”
因为被抬到了半空中，你终于得以和高大的女巫平视：尽管她带着头冠，露出的面颊仍然勾勒出了一副冷艳美人的样子。只可惜内在却已经败坏到疯狂的地步。
虽然你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手，但是你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闭了闭眼，将眼眶中最后的眼泪挤了出去，你平静地开口说道：“希望你信守承诺，丽桑卓。”
“天真。”丽桑卓笑了起来，手上的魔法光辉之中渐渐形成了手臂大小的锋利冰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花招。这根冰刺会冰封你的心脏，你全身的血液也会一并冻结，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嘁。”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你难过地低下了头。
本想凭着濒死的自保魔法机制多拖一会时间，现在恐怕也是行不通了。
但愿，你能赶在最后离开这里，伊泽瑞尔。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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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嗯……应该会在一周以内更新出下一章（或者两章）。
其实这几章本来打算合成一大章的……但是感觉没个一万多字恐怕写不完。
所以还是分开慢慢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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