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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杀手
你看,你看,就是像这样一样晴朗的天。
就是,就是这样的安然。
那一天,他被人用刀顶着脖子推上了这辆关满了人的车。
拉开门的时候有短暂的光亮顺着缝隙射了进来,穿透了视网膜的保护射进了眼睛里,生疼生疼的。闫安眨眨眼睛,然后缓慢的把头靠在身边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身上,扯了扯他的衣服。
那男人惊了一下,仿如刚刚自梦中惊醒。抬眼看了光亮处被压进来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
殿下……是他……
声音压的很低,有些刻意的不被人注意到。闫安抬起头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重新低下了头。
那是一个被颠覆的王室。前王的脑袋当着无数人的面被砍了下来,然后悬挂在了城门的正中央。然后是满门抄斩。前王的妻子,一个年过四十依旧风韵犹存的女人,还有他的女儿,那个不足十岁的小公主被冲上门去的侍卫□□。尸体砍成了无数块拿去喂了狼。
然后是没来得及逃走的太子和二王子。一个被拖在马后生生拖死,一个苟延残喘的充了奴隶发去边关。
前心腹大臣一个不留全部处死,军队杀手组织被一夜扫清。当然,也少不了他……
他姓乔。四岁的时候被前王自某个山野农民家里用一个金币买了回来,他们训练他杀人,他们要他衷心。七岁的时候他把手里的剑插进了那个教官的喉咙里,溅得满脸的鲜血。九岁的时候他独自一人灭了一个意图叛变大臣的家,圆月之下舔着剑上的血笑的异样邪气。十一岁的时候他没有听从首领的话跑去清了一伙山贼,只是因为他们之中的某个人逼死了自己的生父。十三岁的时候他把首领推下了山,然后挖出了他的心脏拿去下酒。十四岁的时候已然是前王身边最厉害的杀手,忠心耿耿。
前王被杀的前一晚他陪自己喝了一夜的酒,摇晃着跑去劫狱,然后失败。
就这样的被发配去了边关,推上了那辆破破烂烂的马车。
光芒转瞬即逝,少年眯着眼睛适应着那些黑暗,凌厉的目光猛地向闫安的方向看过去,骇得人心里一顿。
第一天他用挖矿的铁铲砍死了一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男人。看守赶过来的时候依旧把手里的利器往已经断气的人身上砍,眼底嘴角满是血腥,应着勾起的嘴角,邪魅又诡异。
胆战心惊的看守把他分去了闫安待的第五区,想要假借他的手除去前二王子这个心腹大患。
只可惜有时候算盘打得再响依旧赶不及人心底的某些已经做好的算计。
就在那个半夜,少年摸去了闫安的床,把藏在自己身体里的纸条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说你赶快逃出去,后面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
忽然有些被藏起来的事情拨云见日。闫安紧捏着手里的纸条微微有些发怔。
你为什么不救我的父亲?凭你的能力明明……
少年闻言瞥了瞥嘴。那个老男人早就已经活不了多久,我何苦为了他陪上自己的一条命?……所有的策划都不过是为了救您而已。
他离开的时候闫安问了他的名字,信誓旦旦的说要是自己逃的出去,一定要把这个名字刻在头等功的墓碑上。少年不发一语的侧头盯了他几眼,蓦地扯起一个笑容。
何必用那么拙劣的借口?
………………
属下乔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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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颠覆已经是六年后的事。
闫安把手里的剑指在跪于对面的前王脖子处,隐隐自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他说你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
我认栽。他把你送出去的那一天这个结局我就猜到了。只不过你来得晚了点。前王笔直的挺着背跪在那里,态度不亢不卑。
稍微猜到了什么。闫安抓住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把剑尖送进了那个人的胸膛里。一声无关紧要的闷哼。一切归于平静。
他想他一定是太过于桀骜不驯,自骨子里带了点傲慢和自恋。死死不肯屈服于别人膝下。
闫安逃走的第二天晚上他被十七个手持利刃的杀手一直追赶到了矿区的悬崖边。为首的男人阴着半张脸说首领不要怪我,我们也是被逼的。少年耸耸肩,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纵身自那里跳了下去,随手甩出去的石子射穿了刚刚说过话的人的喉咙。
也只不过是陪葬品。
他抓住峭壁上突出的石块的时候使劲踩了同样在半空中的另一个人。于是一个毫无悬念的跌下山崖,一个借力跳了回去。
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吧。
第二天他躺在某个小池边盯着头顶上眩目的太阳,隐隐的想原来白日里是如此晴朗的天啊。
原来、原来,还有这样晴朗的天。
后来他跑去卖艺,他跑去打杂,他躲藏在深宫最里间的某个房间里静静的看着被他救出来的少年逐步壮大的势力。的确是,那的确是慢了点。
那是六年,整整六年。
大概再也不会有像他一样的少年,甚至连自己的目的都不知道的躲藏在背后不着痕迹的帮着他。
谁都警觉不到。
后来他缩在金銮殿的屋顶上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们独一无二的王,正侧着头弯着嘴角的往一块墓碑上刻着一些字迹。刻痕弯弯曲曲没有形状。
乔任梁细细的辨识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翻了个身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咧出了一个只有自己才了解的笑容。
蓦然一声侍卫的尖叫。仿如平地里的一声炸雷。随即有刺客这样的呼唤响彻了半个皇宫。
乔任梁懒懒的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包围圈,手指微微动了动。
架在眼前的是一字排开的火枪手。为首的男人冷冷的对着他微笑,他说奉吾王密旨,除掉你——
乔任梁懒得转头看他一眼,仅是轻轻的叩起了眼睛。
那是他要的王朝——
第一声枪响,火星四溅。第二声枪响,莫名有些疼痛。后来是铺天盖地的响声雷动,只可惜他什么也听不见。
呐。我的王。你是否曾经看到过,就是这样的、这样晴朗的天。
比什么都要来的安然——
蓦然心底一紧。闫安向着屋顶看了一眼,随即撇了撇嘴。手底下墓碑上的乔字已经慢慢成型。
再用力刻下去的时候手歪了一下,刺进皮肤里的锥几乎刺穿了半个手掌。有点,疼。好疼……
眼泪顺着眼角缓慢的滴了下来,溅在墓碑上的一小片被稀释的血痕。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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