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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爱的低于生活
被送进这间医院的时候,我确定我头脑是清楚的。
这个世界总是有些奇怪的条条框框,他们剥夺了有些人的自由,还有生命。然后还是会异常开心的笑着,眼底冷漠。
到底,谁才是疯的?
第一天被吵得几乎想要陪他们一起疯掉。进门的时候大家的张牙舞爪的向着你打招呼,可以装做看不见,或者陪同他们一起疯。
我相信我还没有落败到那样的地步,直到某个人把手伸过来搭在了我的肩上。下一秒狠狠抓了下来,半个肩膀疼得几乎麻木了。我对着他的下面狠狠给了一脚,侧头笑了一下。
然后就被护士拽走了。她把手里的牌挂在了我的胸前,然后把我推进了一间病房。
我想我总有一天会死掉。不是今天,或许就是明天。
一个礼拜后的某一天半夜,隔壁床位的清秀少年苍白着脸用手边的东西狠狠地砸墙,一个塑料制成的浅蓝色水杯,流水线上的滞销货。我盯了没有几秒,他蓦然转过头来冲我一笑,整个人诡异的病态。我配合的尖叫了起来,直至闻声赶来的护士把镇定剂打进了我的血管里。
再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令我镇静下来。我拽拽拴在手腕处的手铐,然后目送面无表情的护士离开。
隔壁安静下来的少年倒在病床上一下一下的抽搐着,翻白的眼睛很恶心的铺陈在我的眼前。我动了动手指,还是懒得替他去按响就在手边的那个求救按钮。
第二天隐约中感到隔壁的床位被人清空了。负责清扫的护士皱着眉毛有意无意的捡了床上的值钱货往自己的口袋里塞。我翻了个身把背对向那个床位,打了个哈欠。
对于睡眠,我大概有些刻意的偏执。习惯性的眯着眼睛久了,便不再喜欢阳光的味道,不再喜欢那种刺目的耀眼。我怀念着我房间里的那个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虽然它大概已经不再属于我。
后来是被金属制的链子碰击地面的声音吵醒的。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扫了新隔壁一眼。
那是个长的很舒服的少年。额前的头发细碎的垂在他的额头,挡得眼睛隐隐约约的,什么也看不清。鼻梁很高,笔直的有种正直的感觉。……只是,谁知道呢?
很端正的一个人。很……端正啊……
他挑起眼睛微微冲我点了下头,大概算是打了招呼了。
我是新来的ME7,李易峰。
我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自嘴边弯起来一个自认为还是很诡异的弧度。
知道你的上一任是怎么死的吗?
你叫乔任梁对吧?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你的名字。
一针打下去,眼睛翻白,在床上翻来翻去的……
看来我会在这里住一阵的,多指教。
我没有帮他按响求救按钮。没错,就是我。然后他就啪——断气。
这里的水瓶是可以共用的吗?
完全不相干的两个话题,从头到尾只有我们莫名其妙的自说自话。没有对方来搭腔来承接。没有没有,一切都没有。就这么一直到我把水杯里的冷水浇在他的脑袋上。他才乖乖的闭了嘴。
……这是仪式?
ME6,乔任梁。请多指教。
我想我对别人的过去和那些悲惨故事缺乏一定的兴趣和好奇。毕竟相比较来看,我更加喜欢拿把刀去杀了那些曾经害的我们不幸的人。报仇有数之不尽的手段和方法。我们择一而适。
大概我曾经有个还算是幸福的家庭。有个成绩优秀的妹妹,有个做的一手好菜的妈妈,有个……有个酗酒成疯的爸爸。那是一个年龄远远高于母亲的老男人,每每喝多了便会在房间里发疯。我习惯性的拽了母亲和妹妹躲去邻居家里闲话家常,一直到他死死的睡了过去。
后来他因为酒精中毒被推进了医院的急救间,却再也没有回来。失去了主心骨的妈妈在第二年改嫁了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老师。为人师表在他的头顶上划出一圈光环,刺的人眼睛生疼。
谁知道不过过了一年半,那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了自己的继女。
第二天妹妹跑去他教课的教室自窗户跳了下去。俯视下去的话,遍地鲜艳的血。继父不动声色的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脸色死灰一般的惨白。
妹妹的男朋友带了一把刀去参加她的葬礼,途中把这把刀插进了无意间扑过来的母亲下腹里。他被架开的时候骂了继父一句猪狗不如,我忽然一下子笑开了,于是就这样的懂了什么。随手捡了那把刀简单的割开了继父的喉咙。
一切从此归零。
后来我在法官和陪审的面前疯狂的大笑不止,笑到眼泪顺着眼角落去了脚边的空地上。
再然后,我被医生诊断为刺激性精神失常,自法院直接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是一个不怎么有趣的故事,真的真的,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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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的,对面病房的灯亮了起来,急救车无声无息的被推了出去,伴随着那间房间里某个人戛然而止的狂笑声,同房的那个爬了起来。
还挺恐怖的。
你怕了?
我们同病相怜呢,不是么?
我是疯子。
只有疯子和死人杀人是不需要偿命的,我对我的这条命,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我翻了个身把背留给他,对于这些午夜的话题确实是有些倦怠了。
我没有那些体力陪他讨论有关于命运和缘分之类的话题,我本来就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不是么?
第二天护士来检查的时候他忽然发了疯,尖叫了一声缩进了床的角落里,簌簌发抖的样子有一点可怜。我皱着眉看他买力的演出,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明一些什么。
之后他一口吞了护士递过来的镇静剂,然后又灌了一大杯的水。护士向我走过来的时候我把脑袋顶在了旁边的床上,笑了起来。
护士们关门离开的时候他掏出口里依旧完整的镇静剂甩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转过头看我的时候挂了一个笑容。
这些东西会破坏大脑。吃就真的会疯。
……我是疯子。
晚上他递了张照片给我看。我不动声色的团了,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的动作,莫名又牵起一个笑容。
我想去那里。父亲说的,人间乐土桃源仙境。
跟我说干什么?
这家精神病院的院长杀了我的父亲。他支起上身,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他抢了我父亲的研究成果,然后怕我父亲揭破……
我没有兴趣。
然后我就疯了。他下了定语,眼角一下子挑了起来。
双双装疯卖傻了足足一个月之后,我被这个男人爬上了自己的床。
那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把手环在我的腰际,头靠在我的肩窝,呼吸暧昧的打在我的脖子间,痒痒的很不舒服。我把他推醒之后他揉着眼睛吻了过来。力气很大,脑袋甚至撞到了身后墙上。有点疼,还有点冷漠。我实在是懒得去抵抗,男人都不过是靠着欲望生存的生物,谁也不知道把两个男人关在一个房间里日久天长的会发生什么。那些寂寞的灵魂,还有一些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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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多久之后忽然陪他酝酿起了报仇和逃跑的计划。我把之前放进胳膊里才带进来的刀片拿了出来送给他。
于是半夜他疯疯癫癫的钻进了院长间,把那个刀片在某个人的脖子处磨到了刀刃都卷了起来。
我不动声色的靠在床边打瞌睡,谁知道就真的睡着了。
他把我推醒之后得意洋洋的冲我挥了挥手里的钥匙,那细小的物什在午夜的微弱灯光里折射着银光,晃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切打下了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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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逃出去了,才知道某些事果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医院连同警车打着响亮的警鸣声自这个城市招摇过境,把午夜照的如同白昼。
他难得的缩在墙角里紧紧抱着我,头就放在我的肩窝处,硌的有点生疼。
我们去那里吧。
哪里?
他把手里之前给我看过的照片递给我看,然后很可爱的吐了下舌头。
我还蛮好奇的……
没兴趣。
然后就有灯光扫了过来,耀眼的白。
我看见院长的独子吸着根烟走过来对某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说弄死他们,就说是正当防卫。
不太好吧……
他们这里有病。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我们这是替城市扫清余孽。
身后的他飞快的站了起来,狠狠推开我时说的是你先走,之后我们在那里见面……
哪里……我踉跄着说了半句话,隐约看到了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缓慢的点了下头。
我往前面跑的时候头也不敢回。脾气里的某些暴戾被磨得一干二净,大概就剩下了眼泪。就剩下了眼泪——背后不远处有轻微的枪声响过,然后是倒地声。最后,归于沉闷。
之后还是有些警鸣声回响在这个城市的午夜里。我把手里的刀片抵在某个女人的脖子间,低声说了句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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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是那之后的多少天,我拎着一束花站在他所描述的那片草地上。只可惜有些东西经不起时间的摧残,一切都变了样子。入目残花败柳,干枯的草丛间隐约可以看见被烧过的痕迹。
这样的,这样的,莫名叫人有些想念。
我想我可以用来怀念的就剩下了眼泪,只有眼泪而已。
我已经回来了,你呢?你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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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生活和世界无能为力
或者说是凭着一份爱什么也做不到
只是莫名其妙的爱过了,受了伤,一切重新趋于安静
被时间浇筑的无声无息
什么都比不上,什么也做不了
爱什么的,永远低于生活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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