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飘絮（女尊）

　　秦以风拿起衣服试了一下，明明没有丈量过，却被柳絮改得分外合身，秦以风不习惯古代在衣服里藏东西的方式，总感觉不知不觉就会掉，只是稍微跟柳絮提了一下，柳絮便在衣服里边缝了个小口袋，外边还丝毫看不到针线的痕迹。

　　在水井边简单清洗了一下，秦以风回到房间，柳絮正乖乖躺在床上。

　　听见脚步声，柳絮便赶紧坐起来，给秦以风让开地方：“妻主……妻主睡里面。”

　　“好。”秦以风稍一思索，便知道这是为了方便伺候妻主起夜或者喝水，但她并不拒绝，若是强行让柳絮睡在里面，怕是半夜渴了都不敢去喝水，总该让他更自在些才好。

　　躺在简陋的野外时，柳絮早已经习惯了被妻主抱着，但现在到了舒适的床上，反而有了紧张和害怕，他躺在最边上，怕碰到秦以风，但又怕被妻主不高兴，又不着痕迹地往里挪一挪。

　　在柔软的床铺上躺着，吃饱穿暖，妻主是不是也不有别的想法？

　　柳絮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实在是怕极了被妻主强迫着干那事，妻主以前不喜欢他瘦瘦巴巴的身体，唯一一次是在他刚被买来后不久，妻主在外边喝了个烂醉，将他误认做喜欢的那个小倌，便压着他在硬板床上缠磨了一个下午，还没结束他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房间里黑乎乎的，柳絮觉得饿了，一动身体便是撕裂般的疼痛，他费力去摸，身下有黏黏的液体，等第二天天亮了柳絮才知道那是血。

　　那一夜，柳絮躺在僵硬得木板床上，妻主和公公边吃饭边谈话的声音隐隐传进来。

　　“风儿，早就该这样了，我花了那么多银子给你买个夫郎我容易么，不就是想抱孙女。”秦爹爹道。

　　秦以风不耐烦道：“这钱还不如给我呢，买的什么破烂货色，在床上跟条死鱼一样。”

　　秦爹爹回了些什么，柳絮没再听清楚，只听见秦爹爹问:“还剩些玉米饭，给他送些么？”

　　秦以风暴躁道：“送什么送，个赔钱玩意儿。”说着便出门去了。

　　柳絮就这样躺着，睁着眼睛疼了一夜。

　　那次的经历实在是让柳絮害怕了，想起来身体便发抖。

　　秦以风察觉到，伸出手去搂柳絮，想像以前一样把他抱在怀里，哪知道柳絮下意识一闪躲，本就躺在床边的他便掉了下去。

　　柳絮赶紧爬起来，跪在床边的地板上：“妻……妻主……”他想求妻主不要做那事，或者做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叫他不要那么疼，但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夫郎服侍妻主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做妻主的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便是磋磨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怎么了？跪着干嘛，先起来。”秦以风下床去拉柳絮起来，心疼道：“身上疼不疼啊，咚地一声也太响了。”

　　柳絮一阵恍然，他没想到妻主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问他疼不疼，这一瞬间就像从梦魇中清醒一般。

　　他不由自主问道：“妻主……您真的是我妻主吗……”

　　秦以风动作一顿才拉柳絮坐在床上，下意识转移话题：“有没有哪里疼？”

　　“没有……没摔到。”

　　“那我们早点睡吧，明天还得继续做事。”

　　两人在床上躺了许久，秦以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是这样顶着其他人的身份，连身边人的瞒着，戴着面具过一辈子？还是坦坦荡荡说清楚？

　　不管是秦爹爹还是柳絮，对她都是真情实意，她每接受一份好意，就觉得像是在欺骗他们的感情。

　　其实，早在进城以后她在柳絮面前毫不遮掩的时候，就已经在心底下了决定吧。

　　黑暗中一声叹息响起。

　　“唉，你看出来啦？”秦以风知道柳絮还没睡，她看着黑乎乎的屋顶，平静道：“你记得你被饿晕那次么，那之前我在山洞中睡觉，醒来便不是以前的我了……”

　　柳絮听着耳边徐徐的讲述声，恍然发现原来他在妻主身上所汲取到的所有美好，都来自于他的“妻主”。他心中有一丝庆幸，庆幸这个陌生人从异世界来到自己的身边，又羞耻于自己对于妻主的不忠诚。

　　身边的这个人，不过是披着妻主的外衣。

　　她医术精湛，治好了许多个病人；她正义勇敢，为了大家敢闯敌营；她温柔善良，对他那么好。

　　她与妻主截然不同，她是一个远比妻主更加优秀的女子。

　　可他想要这个妻主……

　　柳絮紧紧咬着被子，怕自己哭出一点声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只是一想到这么美好的妻主可能并不属于他，眼泪便忍不住地往下掉。

　　他这一生太苦了，从小就没了父亲，后爹把他当做干活的工具，吃不饱饭，非打即骂。

　　听说被卖给邻村的人家做夫郎的时候，柳絮不是没有过期待，冬日里赤着脚走在坎坷的路上，身上只有一件不能御寒的单衣，柳絮心里的希望却在发芽。

　　他想，自己的妻主，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会不会也是一个温柔体贴，美丽能干的人？

　　直到跪在地上求妻主别打了的时候，柳絮的这种幻想才破灭了。

　　以前他不知道这叫苦，没有得到的时候，总觉得其他人家的儿子夫郎也多是要做家务，吃糠咽菜，自己好像过得也不比其他人差多少，不过是妻主不顾家了一些，公公严苛了一些。

　　但现在妻主叫他尝到甜味，他才知道不管条件多差，只要有个关心自己的人，生活便满是甘甜。

　　秦以风述说完松了一口气，却半晌听不见柳絮说话，她伸手过去摸柳絮的脸：“睡着了么？”

　　手上满是滚烫的泪水。

　　秦以风赶紧跨出去把油灯点上，看着柳絮泪流满面的样子有些难受。

　　她一直觉得那女人对柳絮那么坏，柳絮应该对她没多少感情，那么对她接受应该也还算良好。

　　她没想到柳絮会是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习惯性握住柳絮的手，安慰道：“怎……怎么了……你要是不想要我，我走得远远行不行……”说着反应过来自己还牵着柳絮的手，这里的男人那么保守，也许人家就是在意这个呢，“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随便亲近……”

　　手还没抽出来，就被一股大力拼命握住。

　　柳絮哭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哽咽道：“别走……别走……求您了……”

　　从小到大一直逆来顺受的小柳絮，第一次有了人生的野望，也是第一次向别人提出自己的述求：“求您当我的妻主……一辈子……好不好……”

　　房间内一道女声郑重道：“好，一辈子。”

　　月亮从云朵里慢慢钻出来，温柔的月光透过纸窗，映照在两只紧紧相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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