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的故事

　　真正拿到典伊的眼泪那天是初夏的某一天。冰蓝色的水滴吊坠安静的待在盒子里，没散发出来冰雪的气息，就只是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很淡，几乎闻不到。没什么奇特的地方，也没没有漂亮的让人挪不开视线，就是普普通通的吊坠，特别不起眼。
　　西维亚搁在手里掂量掂量，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对面站着的是久别未见的格雷克还有亚瑟。西维亚问了一句。
　　“还有活口么？”
　　“宗家三十一人，分家八十七人，无一活口。”回答的是格雷克，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西维亚点点头，瞧向了平静的亚瑟。其实西维亚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不记得那个憨实少年的模样了。
　　“没什么想说的么？”是问想亚瑟的。
　　亚瑟耸肩摊手，还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抱抱我儿子。”
　　“可是在那之前我想把这个位置交给你。”西维亚说的异常直白，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报告，上面写的是亚瑟用一个小队做诱饵，直捣莫勒老巢，当场擒获宗家十七人。险中求胜的一战加速了战争的结束。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这么冒进了？虽说是场漂亮的仗。”
　　“我想早点结束，幸好没有白费。”亚瑟说的，西维亚瞧着他成熟了不少的模样点了点头，“回去吧，放你几天假，别想着跑，你就算跑了我也能把你揪回来。”她说的正好是亚瑟想干的，瘦了不少的脸立马垮下来了，他特别不情愿的看着西维亚。
　　“我就真不明白了，局里那么多人呢，你干嘛抓着我不放？那不还有哈利呢么？”
　　“他姓波特。”西维亚简单的说。亚瑟刚要扭头看格雷克，格雷克立马敬礼表示，“额，头儿，副局我先走了。”还不等西维亚和亚瑟说话，格雷克几乎是逃一样的跑了。西维亚摊手，对着亚瑟一脸无辜，“任重道远呀~亚瑟。”
　　……
　　西维亚刚推门进了布莱克老宅，还没见着人就听见了小天狼星的调侃。
　　“今儿签到签早了啊。”
　　抬头瞧见一脸调笑的小天狼星，西维亚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最近心情大好，做了笔大生意，财源滚滚，“嘴怎么那么欠！”
　　“哼哼，我家大门都快被你踩坏了，你说呢？”
　　西维亚是这儿的常客，好像这儿才是她家一样。她才不管小天狼星的抱怨呢，直接问，“你姐呢？”
　　“书房呢。”小天狼星说完又问，“啥时候把我姐娶走，天天上我家蹭饭来！”
　　“那得问你姐什么时候打算嫁人。”西维亚跟他斗了两句嘴就上楼了。书房里就贝拉一个人，看见西维亚过来，贝拉放下了手里的书。
　　“怎么这么早，你不是还没下班呢么？”
　　“没事干就过来了。”
　　“又翘班？”
　　“我在那待着也没意思。”这么说着，西维亚从口袋里把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掏出来搁在了桌子上。
　　“给你的，拿着。”不得不说，西维亚真的一点情调都没有。贝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她不是不识货的主，多多少少也听说了点事儿，听说当家的瞧上了人家什么东西，人家不想给，当家的愣是把人一家子都弄死了。
　　原来想要的是典伊的眼泪。
　　“都是以讹传讹的，你真觉得这东西有用？”没什么责怪在里面，也没什么想要的欲望，哪怕她确实挺开心的，但是和西维亚损失了相比一点都不值。
　　西维亚双手插兜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没觉得自己干了多大的事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值当的，跟没有趁着这机会说些什么煽情的话。
　　“就是顺手的事儿，莫勒那一家子怎么着都是不能留的，不惹着我，我还能睁只眼闭只眼，那既然惹着我了，我就不能让他过的舒服了。”
　　“……你咋这狠呢，人家怎么惹你了？”
　　他想要你。西维亚想了想，舌头一拐弯说了别的，“看着就不顺眼，小屁孩子还想勾引我！”
　　“……那你不是差点被人家勾引过去？”贝拉嗤笑，她显然忘了自己那会儿的患得患失，不过也没忘多久，一秒钟就想起来了，不过她决定这事儿永远都不要告诉西维亚，她要塑造自己对西维亚胜券在握的形象。
　　西维亚转转眼珠子，裂笑，“那是做戏，我这么英明神武能被那种小屁孩子骗过去么？”
　　“嗯，西弗勒斯说，能被骗过去的都是别人家的狗。”
　　“……能不能学点好，学什么毒舌！”
　　“说的好像你说话不难听一样。”贝拉吐槽，视线又落在了典伊的眼泪上面，摆脱了玩笑的心思，正色的对着西维亚做出总结。
　　“西维，你能想着我，我就很开心了，拿你自己去换这些，不值的。”
　　这大概是偏向于温情的场面吧，贝拉说出这话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因为西维亚这么做确实让她很开心，不是因为典伊的眼泪，是因为西维亚灭掉的是以前和西维亚有过订婚约定的莫勒。
　　这个醋，贝拉承认真的差点酸死她。
　　但是现在好了，她心里舒服了。难怪都说恋爱中的人都是没有理智的，明知道西维亚做的这事儿有点缺德，但是她还是开心的。这就是那不好意思的原因。
　　西维亚眨巴眨眼，一脸我不懂的看着贝拉。
　　“……怎么这么矫情，不说是顺手的么。”
　　“……”
　　难得煽情的气氛被西维亚毁的一干二净，贝拉在内心长叹一口气放弃了西维亚有可能会懂浪漫的期待。
　　期待西维亚浪漫？那她还不如去期待伏地魔会和阿不思相亲相爱呢！
　　“诶。”
　　“干嘛？”
　　“领证去呗~”
　　瞧瞧。
　　“你是在求婚么？”
　　“啊，不然呢？”
　　“你就这样求婚的？”
　　“那你还想要鲜花下跪烛光晚餐红宝石啊！你三岁小孩儿呀！”
　　“……西维，我跟你说话，真得分分钟原谅你八百次才行。”
　　“德行！”
　　……
　　拿到解药的那天是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也是离职的那天，西维亚像是和白开水一样的喝下去了。虽然那味道和白开水相比真的差了不止一个层次。压在艾琳身上的担子终于少了，并且表示哪怕她十分乐意研究新药，但是这种研究方法还是算了吧。
　　西维亚一边收拾办公室一边和艾琳说起了闲话。
　　“不做死就不会死，千古不变的真理，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我当初就不该干缺德事儿。”她是说自己也是说艾琳。艾琳叹了口气，靠在一边的桌子上瞧着忙来忙去的西维亚，真的十分赞同她的话。
　　“那你现在是不准备干了么？”
　　“啊，不干了，该干的我都干完了，想我这辈子活了这么久，该过我的舒坦日子去了。”
　　“听说你把莫勒一族斩草除根，这事儿外面闹得挺大的，你现在离开这个位子你就不怕那些想你死的人弄死你？”
　　“怎么？给谁当传话筒来了？”西维亚扫了一眼艾琳又低头忙活自己的自己事情。艾琳耸肩，没否认这事实。
　　“局里不想你走的人不止亚瑟一个。”
　　也是，大批大批的人都是西维亚一手带起来的，就算是格雷克都不愿意西维亚走人。西维亚没说话，艾琳瞧着她继续说，“你这么一走，尤金肯定也不想干了，我干着也没意思。”
　　“呦，上我这里找借口辞职来了？”
　　“早就有这个想法了。”艾琳说的倒是实话，细数这些年过的，她承认事情总是朝着她不期待的方向发展。
　　“当初说给你跑腿，谁想到会这么累，当年你要是没有出现在我家。”话有些说不下去了，西维亚以前说过她的，他们的最终结局。西维亚听了这话也不收拾东西了，靠坐在了一边的沙发背上笑着说。
　　“感谢我呀？”
　　有些讨笑的意思，艾琳摆摆手，动作特别熟练的从桌子底下的抽屉拿了一瓶开瓶了的白兰地出来。
　　“你说局里不许喝酒，你也没少偷着喝，来一杯么？”
　　“哎呀，这你都知道。”西维亚抓抓脑袋，“贝拉不让我喝。”
　　“那就别喝。”
　　“偷着来一杯也没事。”西维亚立马接过来的话，那模样又有点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曾经，回到很多年前的模样。
　　澄澈的液体倾倒在杯子里，不是什么奢华的高档杯子就是那种便宜的不得了的一次性纸杯，相击的杯子没能撞出点声音，却也没能让耳朵寂寞。
　　“没什么感谢的，我本来就没想过要蹚这趟浑水。”艾琳说的，没太多开心的模样，西维亚笑着看她说。
　　“现在不好么？听尤金说了，新一代的巧克力蛙卡片公布，你和尤金都上榜了。”
　　“呵呵，实际上那没有什么卵用。”
　　“怎么没什么卵用，名垂青史呀。”
　　“我对名利没什么热衷心情，于我来说可有可无罢了。”艾琳说，看向面前的人，真正可以名垂青史的是眼前的这位吧。在挺多年前这个人还是小屁孩的时候霸道的进了自己的家门，一脸冷酷的说出了血一样的事实，人生就是从那里开始转折的吧，这些年下来，当初知道西维亚计划的她是一副看乐子的心态，可是她却没想到，当初那个顶着一张稚嫩脸的白毛小屁孩子真的做到了。
　　“西维，说句交心话，你知道全部，足够轻轻松松躲过所有的灾难，肆意的过你想要的生活，别说你是想追名逐利，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你也别说是为了哈利，还有波特他们，我知道你有本事护得住他们，你给我句实话，你耗费巨资，时间，心血打出来的这片天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多少人问她这问题，西维亚回答的是什么呢？
　　她说她舍不得看着身边人受苦。
　　“我跟贝拉是发小，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找她去，我看见伏地魔了，伏地魔在拉拢她，当时我就想，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当食死徒，不然以后我当傲罗了见面那得多尴尬。”她说到这里一下子笑了，是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儿。
　　“然后我就把她带走了，后来我慢慢接手家族里的事儿，知道东西慢慢多了，也就清楚了，我能躲过一时，但是躲不了一辈子，我等不到救世主降世的那天，也等不到她长大的那天，所以就只能我自己来做。”
　　“为了她？”
　　西维亚点点头，又摇摇头。
　　“都有点吧，我就是觉得不公平，人和人的差距太大，既然决定做了，那就做的彻底一点，做人就该有做人的模样不是么。”
　　艾琳举杯对着西维亚。
　　“你值得尊敬，西维亚，说句实话，知道这个道理的人大有人在，能看清楚这种现状的比比皆是，但是那么多人里只有你做了，就冲这一点你确实值得尊敬。”
　　“嗨，不值一提，我也是夹杂私心的，称不上。”
　　艾琳摇头，“人们只会抱怨，却不动手去改变，是因为抱怨是最轻松的，两条路没人会去选择最累的那一条，西维，这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品质。”
　　正经八百的话，西维亚干笑的抓抓脑袋，“你这么一形容，我倒是觉得我挺伟大的哈。”
　　帅不过三秒。艾琳在内心默默吐槽。
　　“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容易。”她说的是西维亚和贝拉的事儿，带着点祝福的意思，可是本该笑容扩大的西维亚却慢慢敛起了笑意，她是叹了气的。
　　“是不容易。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呀，认怂了。”
　　艾琳挑眉，八卦心起，这种口气有点不对呀。
　　“大小姐死心塌地的对你，你好像有点不乐意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贝拉，我俩一块儿什么都合适，就一样不合适。”
　　“你想说什么？”
　　“我俩性格不合。”
　　“……你这么多年才意识到你俩性格不合么？”艾琳是用无语的表情看她的，然后又补充一句，“你问问知道你俩事儿的人谁不清楚，你俩性格南辕北辙，别跟我说你现在才知道的。”
　　西维亚摇头，“我跟你说过我以前的事儿，我这人就是想争，想斗，贝拉也不是你们想那样，她这人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她比我还想争，还想斗，我争的是输赢，她斗的是一那股劲儿，你瞅她温温火火的，怎么都行，碰上原则问题，非得按照她想法来，怎么说不行，我争不过她，我也放不下她，我就不争了。”
　　“呵！你还委屈了？！”
　　西维亚连忙摆手，“没，真没这想法，你千万别这么说，她要是知道了我就没好日子过了。”
　　“那你这语气是啥？”
　　“我这是反省。”
　　“你早该反省反省，之前就告诉你别钻牛角尖你偏不听。”艾琳说的是西维亚跟贝拉闹分手的事儿。西维亚摇头，喝了口酒，“我不是钻牛角尖，我是真有那想法，我以为离开了我她就能好过的，其实到头来都是我以为的，我倔不过她，我就认怂了，其实说实话，我告诉你，我还真栽她手里了。”
　　“你还真想着这辈子跟她陌路呀。”
　　“我敢想么，这刚多久就给我弄出这么一出来，我再闹一次，她还能活呀。”
　　说良心话，艾琳真为贝拉不值，特别嫌弃的看着西维亚，脸上就差写着鄙视这词儿了，“说的好像你多不情愿似的。”
　　“啧，你怎么就不把我往好里面想啊？”
　　“我就真奇了怪了，你说句你错了，你能死么？”
　　西维亚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能死。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还顺手把纸杯揉吧揉吧扔在了一边的垃圾桶，“不管咋说，我收心了，认怂了。”
　　艾琳看着她笑笑，不管这个人做过什么，她终究是个好人。饮尽杯中烈酒，艾琳把纸杯扔在垃圾桶里，然后她站在西维亚面前，直直的站立，送上了自己的尊敬。
　　一本正经。
　　“西维，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能和你并肩作战这么久也是我的荣幸，我不怪你改变我的轨迹，相反谢谢你救了西弗，也谢谢你改变了我的人生，我真的从未怪过你。”
　　西维亚原本以为能得到本该是故事中的人的认可就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了，但是此刻，在艾琳明明知道她是外来者的身份的情况下，真诚的感谢她对这个世界作出的努力，对她对这个世界作出改变的表示认可。
　　西维亚是受宠若惊的。
　　她看到艾琳对自己弓着身子，收敛了玩笑的心思，自己也弯下了腰，不是上级对下属，是接受者与被接受者。
　　“谢谢你的原谅，谢谢没有怪我的自作主张，我很开心能赢得你的尊重，也很开心能被你接受，也谢谢你能在最初的时刻把我当做了一个平等人来对待，谢谢。”
　　西维亚诚挚的说，不掺杂一丝的虚伪。
　　艾琳抬头，微笑的看着她。
　　“我也很开心，你没有把我们当做一个名词。”
　　西维亚笑，一如最初。
　　前世叫什么来着？她不记得了。
　　……
　　再次走出傲罗总局的时候，西维亚就只是西维亚了，象征着身份的徽章就放在了桌子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都被猫头鹰邮寄走了。她大步走出总局大门，停在了楼前的喷泉池边缘。
　　这个喷泉池是几年前修葺出来的，没什么魔法作用在上面，也没有像是魔法部的喷泉池一样雕刻出什么人物。只是一块石碑，只是一块篆刻着名字的石碑。
　　墨色雕琢出来的是一个名字。
　　傲罗总局。
　　西维亚看着这块石碑，而后又看向了整个大楼。
　　阳光下的玻璃楼折射着刺眼的光芒。她的辉煌成就于此，她的结束也至于此处。西维亚能看见在敞开着的大门里面是列队整齐，着装整齐的人，他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一队的精锐，有二队的傲罗，每一个人，傲罗总局的里的每一个人。
　　“敬礼！”
　　声音很响亮，响亮到就算是已经走到外面的西维亚也能听见，甚至还能看见。
　　这是送别。
　　西维亚笑笑，把眼睛睁得很大防止那泪水冲过眼睑，在此刻她不觉得回礼能够表达她的心情，故此她弯腰九十度，很深，深到在整个英国魔法界都没有任何一个有资格接受的弧度。
　　谢谢你们。
　　西维亚在心里默默的说。
　　手上染上了些冰凉的温度，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人，是不知道何时站在这里的挚爱。
　　西维亚抬头看她，笑容浅浅。
　　“喂，艾琳觉得我是一个伟大的人。”
　　“嗯，还好吧，勉勉强强撑得上吧。”
　　“你觉得我不伟大么？”
　　“呵呵，你觉得呢？”
　　“不知道，功过都有吧，但是总体来讲功大于过吧~”
　　“你真的很想知道么？”
　　“嗯嗯，特别想。”
　　“哦，好吧，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有着坏脾气，偏执，狂妄自大的胆小鬼。”
　　“啥？”
　　“可是——”
　　“不说点好听的我待会儿抽你啊！”
　　“还没有耐心！”
　　“我#￥%@#%！”
　　“所以，西维亚，你一定要记得，这些坏毛病只可以留给我看，不要让那些尊敬，爱戴你的人们知道，这样的话，直到我们老去的那天我依然能从书上看到属于你的辉煌。”
　　“……你不说矫情的话能死啊！”
　　“行啊，时间还早领个证去吧。”
　　“哔了狗了，你咋不早说我没带钱！”
　　“我带了，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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