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的故事

　　什么叫绝？斩草除根并不是最绝的，寸草不生才是更绝。西维亚想的是杀鸡儆猴，但是还有个词叫一网打尽。尤金是在考虑埃文提出来的想法是否可行，哪怕她是第一次知道西维亚命不久矣这件事儿。
　　作为一个政客在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时候，首先要考虑做的后果与不做的后果，相互比较一下，哪方能得到更大的利益，再去想是做还是不做。而这一次，尤金是被难住了。
　　告诉西维亚的后果，很可能造成更大的损失。
　　不告诉西维亚的后果，损失可能会相对来说小一些，但是依旧也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这真他妈是一个好的选择题。
　　尤金妮娜暴躁的想。
　　“艾琳有多大几率成功？”尤金问的是这个，难怪最近见艾琳的时候，她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遇上这样的事情确实够痛不欲生的。格雷克想了想，中肯的说了一个答案。
　　“一半一半。”
　　这话约等于没说。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她想着七楼的空荡荡的办公室，尤金皱眉的说。格雷克点头说好。平心而论，他是希望当家的知道的，至少那样她就不会走了，如果教授知道当家的不走了的话，会很开心的。
　　西维亚没在大白天的喝酒，也没赖在办公室里面打游戏这是个奇了怪的事情。她去了挺久都没去过的地方。
　　贾维斯的餐馆。
　　饭还是鱿鱼鸡蛋饭，酱还是芥末酱，就算是连奶茶都是从隔壁买过来的番石榴奶茶。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或许那不一样的也是有，比如说女主人可以开口说话了，又比如说贾维斯这个温和老实的男人鬓角已经染上了白霜。
　　“还吃的惯么？”
　　“嗯，我吃什么都行。”西维亚狼吞虎咽没有一丁点小姑娘的模样，算不得是小姑娘已经快三十了，虽然没能生出鱼尾纹来，却也是成熟了不少。
　　“你看起来气色不大好，是病了么？”贾维斯这么问了一句，西维亚一愣放下了勺子，盘中还剩下了不少，端着奶茶笑问，“这都能看出来？”
　　贾维斯笑笑点头，“瘦了不少，吃的也少了些，以前这一份都是不够的。”他是一个很心细的男人，格雷克就是遗传了他的心细，不过这样看来贾维斯还是更胜一筹。
　　“呵呵，现在没什么事儿，吃的也少了，贾维斯你好像有点老了。”
　　“孩子都长大了，我也应该老了。”温和的笑，半眯的眼儿，如果说格雷克一杯冷水，那么贾维斯就是一杯温水。西维亚是对贾维斯心生好感的，不单单是多年前他给过她一份蛋炒饭。很多时候，西维亚在烦心的时候来这里坐坐，不需要说什么，就吃上一份蛋炒饭，坐在这里待会儿就能静下来。
　　他是一个可以让人温和的男人。他也有一个可以同样让人温和的妻子。他们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家庭。坎坷过，却也幸福着。西维亚瞧着他们就会涌出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情感，这种情感有时候会让她不知所措，又有时候会让她觉得心安。
　　西维亚不知道，她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叫做羡慕。
　　“说起来格雷克快三十了吧。”
　　“还差几个月。”
　　“是么，时间过的真快啊。”
　　“呵呵，这话应该我来说的，当年你还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大概年老的人就是容易唠叨，就算是贾维斯也逃不过这个。
　　“这些年倒是感觉不到，现在看着你再想着之前的，还真是岁月催人老。”
　　“十几年就这么一眨眼就过去了。”西维亚笑着感叹，然后问了一句，“对了，他快结婚了吧。”前两天他请过一次假，说是去参加朋友婚礼，那他也该快了。贾维斯叹了口气摇头，“格雷克这孩子总说不着急，倒是乔伊省心，刚刚结婚了。”
　　“想必是没遇见合适的吧，你放心他很稳的，不用操心。”
　　“这倒是知道，就是做父母的无非就是看着孩子成家立业，早点定下来我们也早点省心。”絮絮叨叨的话，让西维亚不由的笑了，她原本以为像贾维斯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对什么都不着急，却没想到都是一样的。儿子三十了都不结婚，就算是贾维斯也得愁。她试想一下贾维斯对着一丝不苟的格雷克说教的模样，倒还真忍不住的发笑。
　　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贾维斯看见了，然后也笑了。
　　“很久没看见你笑了。”
　　“瞎说，也就不熟悉我的人觉得我不苟言笑。”
　　“我是说开心的笑。”
　　笑容发僵，而后又变得假了起来。西维亚喝了口奶茶缓解下这尴尬气氛，想再扯出些别的什么话题来，可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倒是扯出了一声叹息。
　　“贾维斯，我要结婚了。”
　　西维亚说，她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没有对查勒斯说过，也没对多瑞亚说过，甚至连最亲近的哈利都没说过，却对贾维斯说了。
　　“恭喜恭喜我吧。”
　　那张脸上写的不是喜，至少贾维斯看不到，他只从西维亚的脸上看到了疲惫，也看到了痛苦。
　　……哎……
　　“等你真想结婚的时候，我再恭喜你吧。”
　　“就这回就行，没事，我扛得住。”
　　“你又何必逼自己呢？”
　　“……这又怎么算的上逼呢？总归是要做的，长痛不如短痛，早做完早省心。”西维亚说着让人不明白的话，但是此刻在她面前的是贾维斯。贾维斯能懂，哪怕他全然不知情，但是他可以懂。
　　“大小姐还好么？”
　　“好。”西维亚违心的说，那天的哭泣，那天的舍不得，此刻回荡于脑海，西维亚没能酸得掉下眼泪，却麻了整颗心。
　　贾维斯不笑了，他没有劝西维亚就此放手，也没有劝西维亚坚持自己，他只是开口淡淡的说。
　　“我从不奢求什么，因为我有的一向不多，我能做的就只是抓住我有的，自由也好，奴隶也罢，无非是一个活着的方式，大小姐心中有你，你又何必伤她。”
　　“离开我，她才能过得更好。”西维亚坦诚这个话题，对着贾维斯没有丝毫的隐瞒。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会对贾维斯坦诚，大概是鱿鱼饭确实可口，大概是杯中奶茶的确暖心，又或者对着这个温吞的男人，西维亚真的毫无顾忌。
　　“这些年，她从未哭过，可是每次哭都是因为我，我总是以为是我在保护她，是我在照顾她，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我，包容我。我能带给她的不是安稳，是伤害。念书的时候她父亲让我在学校照顾她，可到头来是她在照顾我。我脾气不好，性子倔，无意中伤了她，她也不说就是由着我闹，一个劲儿的宠着我。我跟别人耍心眼，缺了的，漏了的都是她帮我圆上。我想护着她安稳一辈子，可终究没护成，本该我受的罪全让她受了，本该我吃的苦，全让她吃了。细数起来，我能到这么高的位置，就是踩着她上来的。现在我也不求什么，我就希望她好好的，然后我就知足了。”
　　贾维斯理解西维亚的想法，可是却不能赞同。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他的观点，但是他却不得不告诉此刻执拗的西维亚一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的事情。
　　他不说情，也不说爱，他只说生活。
　　“几年前我和婕拉的处境并不好，我曾和你有过一样的想法，让婕拉离开我，至少她不会受到伤害。”
　　西维亚看着他，知道贾维斯说的几年前是什么时候。那时候伏地魔还活着，那时候还没有总局，那时候她还在执行那个精英计划，那时候格雷克被她丢进了麻瓜的军队。
　　“然后她告诉我，生活就是一个受伤的过程，所以才需要人们不断的坚强去面对一切，和你在一起或许会伤了身，但至少不会伤了心。”
　　西维亚点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是贾维斯已经在说了。
　　“西维，不管看起来多么坚强的人，被伤了心都会疼的不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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