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的故事

　　卢修斯登门造访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西维亚干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伏地魔觉得这人有点手段还有点想法，不过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和西维亚发生冲突的时候又输了。但是卢修斯不行，他是在乎的。
　　马尔福的哲学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正是这样的哲学才让马尔福一族繁荣昌盛，不管是在和平时期还是战争年代。当然这并不排除他们喜爱经营更多过于喜爱政治。马尔福爱钱，他们也善于挣钱，而且他们也确实有钱。对于他们来说，钱是万能的，他们深信这一点所以才会从祖宗时代就一直不停的敛财，但是到了西维亚·波特这里，他发现祖宗说的也并不一定的是全对。至少在他给傲罗总局送了足以打发一打魔法部的金子之后，他想要办的事情还是没办下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西维亚·D·波特，一生二十五载，未做过一件愧对于天地的事情，毒瘤一日不除，魔法界一日不得安宁，区区诅咒和魔法界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安危相比何足挂齿。
　　那日，西维亚·波特如是说。
　　伏地魔在看到报道之后给出来的评价很是让人摸不到头绪。
　　——西维亚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就是这么一句话，或者更加准确一点应该是说认同。伏地魔认同西维亚·波特这个人，再说就算是没有伏地魔的这句话，卢修斯也未曾小瞧过西维亚·波特。只是伏地魔的话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几乎是趋于政治的对局，伏地魔赢得几率有多大？
　　尤金妮娜·詹肯斯是傲罗总局的三大主力之一——魔法部前任部长。卢修斯知道一个秘辛，自家主人确实败在了尤金妮娜·詹肯斯的手里，在政治方面。顺便一提，傲罗总局另外的两大主力，一个是他的老对头亚瑟·韦斯莱，再有一个就是作为马尔福一生耻辱的存在——格雷克·高尔。
　　卢修斯必须得考虑这个事情，冒着被主人发现的危险去见西维亚·波特，这是一个拼上了性命的赌博。生意亏了的话赔的是钱，政治亏了的话赔的是命。在看过西维亚大刀阔斧的斩掉阿尔罗·博朗的脑袋之后，他真没觉得那斧头将来能在自己的脑袋上停下来。
　　主人，不是我不忠，也不是我不拥护纯血，只是您这边懂政治的人真不多。
　　卢修斯是这么打算的，先不管自己的阵营问题，就是来看看局长的态度，要是松口了的话在两者之间牟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伏地魔信任他，但是他不认为他有才能，卢修斯清楚，他能用到马尔福的地方就是一个钱。虽说他也参加重要会议，但是从不说话，伏地魔要是问了，直接把球踢给别人。再说那多洛霍夫和罗齐尔闹腾的厉害，就算他想真正的发表点什么意见，还不等他说完呢，那两人就在想弄死他的一百种方法了。当他需要巩固自己地位从而能从三方面夹击下活下来并且还能捞点好处的时候，他会适当性的在自家主子询问的时候，说上一句XXX说的对……至于另外一个和他一样不参加任何一个阵营的罗道夫斯，卢修斯自认为他是比不上的。
　　伏地魔问罗道夫斯话的时候，罗道夫斯会说不知道。伏地魔当然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你爸本事不小，怎么到了你这里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伏地魔非要逼罗道夫斯说出点什么来的时候，人家到好，四十五度角望天，特别深沉的说。
　　——主人，这个世界的天空如此美丽，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食死徒。
　　伏地魔思考，干这行的这么感性真的好么？不过在看到对方不强不弱的实力之后，还是同意让他安安静静的当个食死徒吧。情怀什么的，是个人都有点。
　　卢修斯比不过他，至少他没胆子在伏地魔面前，说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食死徒。马尔福要是想安静了，那一定是骗人的假话。只有梅林知道跟马尔福沾边的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伏地魔也知道，只不过他以为自己好友的儿子空长了一副马尔福的模样，却没长马尔福的手段，他猜对了一半却没能猜对另一半。
　　无论是有手段还是没手段，在小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会搏上一搏，更何况是一个马尔福了。
　　比上一次好的是，当他再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人晾着他。安迪把人领进门的时候，西维亚已经考虑了好几十种说服一个马尔福的方法。她可不会给他钱，马尔福是用钱办事的人，不是办事拿钱的人。她一早就挑选了一种成功率最大，风险最小的方法，比如说威逼利诱什么的。
　　马尔福缺的不是钱，他不缺关于钱财的任何东西，在此刻的马尔福缺的是一份保险。他在考虑如果伏地魔真的失败了那么马尔福一族别说钱和地位了，就算是命都没有了。西维亚能想到卢修斯会提出什么条件，比如说如果她赢了那么保住马尔福一家。这种事情不难，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用他们一家子的命换来一个魂器，也不能说是不值。
　　西维亚决定装一下，所以在卢修斯进来的时候，西维亚是靠在软椅上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她给了卢修斯一个侧脸，在战术上这是示弱。
　　遗憾的是卢修斯没有领会到这份示弱。
　　他被震撼了。
　　就在几天前，眼前这个女人立于高台之上手挥巨斧毫不犹豫的收割了三条人命。杀人这个事情，卢修斯不是没干过。从他手中飞出绿光，然后夺去了一条人命。这没能让卢修斯有什么感受。索命咒这个东西，安静的只有一道光，然后人的命就没有了。哪怕在对方死之后都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声无息的模样，和睡着没有多大区别。他经历过鲜血，战斗时候被打伤的次数哪怕少那也是有的。但是说到尸首分家，卢修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就在西维亚给他展现出这份模样的时候，卢修斯就想起来了那天喷洒于广场的血，从断掉的脖子那里喷射出来，而且看上去像是永远流不光的血。
　　很多，多到卢修斯很难能见到。
　　他们是折磨麻瓜，可只是钻心咒，那只有尖叫以及哭喊。他们是会用鞭挞咒，但是鞭挞咒的威力还不足以鞭开衣服。
　　说起来真正残忍的到底是谁？卢修斯一时间弄不明白这点事情，也没太多的时间去想，他想到的就是这区区一个女人，一个有着细瘦线条，甚至还没有六英尺高的女人，竟然能把这天翻到了这样的地步。
　　西维亚没空管卢修斯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个开端很好，至少对方说不出来话的模样，让西维亚挺满意的。她是想把这个范儿装下去，让卢修斯自己上套，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到是被敲开了。进来的安迪，这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抬头看过去的那刻，瞄见了安迪的肚子。
　　微微隆起的腹部，西维亚在那一刹有点错愕。这是怀孕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安迪没注意西维亚在看她，只是做她分内的事情，给马尔福端来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而已。西维亚在想安迪什么时候结的婚，答案呼之欲出，原来在好几年前安迪就结婚了，自己还去了安迪的婚礼，那时候贝拉还在。
　　……贝拉……多久没有想起她了……
　　原来时间已经过得这么久了，原来在不经意间当年那个叫她小姑姑的小女孩儿已为人妻，为人母。
　　那她呢？
　　“安迪。”
　　西维亚出声，内心有点荒凉，不知道怎么涌起来的感觉，就是在这么一个极为不恰当的时刻升腾起来了，而且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局长，还有事么？”
　　是局长，不是小姑姑。西维亚扯扯笑，那算不得难看，可是却生生的让人觉得落寞。
　　“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她笑着说，脸上承载的是满满的幸福。其实幸福就是那么一点的小事儿，丈夫孩子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生活，这也是幸福。其实她到底在做些什么呢？西维亚扪心问自己，没能得到什么答案。
　　“回家吧，去财务部把薪水领了，让泰德交接一下工作，给你们放个长假，带薪休假。”
　　西维亚愿意给假，还是长假，安迪是吃惊的，不过也只是一瞬，她是不接触这些内部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这样忙碌的日子还得有一段时间呢。
　　“没事，局长，还早呢。”
　　西维亚摇头，笑笑说“回去吧，好好歇着，孩子重要。”她说了这个，然后像是开玩笑的说，“你姐要是知道你都怀孕了我还不给假，那我就倒霉了。”她提到了贝拉，安迪第一次在这里听到西维亚提起大姐。消失了很久的感觉再度涌上，安迪突然有点不是那么怕西维亚了，脸上绽放了笑，“谢谢。”
　　什么样的算计，什么样的想法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西维亚不看一边的卢修斯，她又看向了窗外，这一次她没有装。
　　不管是尤金妮娜还是艾琳都说过她不适合干政治，甚至连哈利也说过。西维亚承认这一点，因为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毛病在哪里。她冲动起来的时候会不管不顾，而政治最怕的是冲动。她还是不够狠，不够绝情，甚至有时候连铁石心肠都做不到。她会觉得累，会觉得难过，甚至会因为这些而手软。西维亚懂这些毛病不好，可是无论她多努力，她终究改不掉这些毛病。就像是她伤春悲秋，又或者在暴怒的时候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叫西维亚，五岁开始我爸就没怎么叫我西维，他叫我当家的，十三岁接触阿兹卡班那帮流氓土匪，他们叫我BOSS，学校里面那帮崽子叫我会长，后来当了傲罗他们有人叫我指挥，有人叫我当家的，现在人们叫我局长，叫我头儿。”西维亚说，她过滤着自己半辈子的生存，她能记得学生时代的日子，却不记得那些年的快乐。
　　“我能想到你为什么而来，我杀那三个人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原本还想着算计算计你，让你出钱出力，现在，呵呵……”那一声苦笑带着一种让卢修斯有点讶异的辛酸。他开始考虑西维亚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一种手段，还是说就真的像是她说的那样。
　　西维亚转过来，瞧向了卢修斯，然后问，“不信我？”
　　“波特局长——”
　　未说完的话被西维亚打断了，她摆摆手，微微摇头，“艾琳要是知道了我放跑了你这条大鱼，肯定会数落我，罢了，没什么可算计的了，刚刚看见安迪，她待在我身边这么久，这会儿我却第一次发现她怀孕了。算计多了把人情味儿都算计没了。”西维亚说的是实话，她没管卢修斯那茫然的表情，只是兀自说着自己的话。
　　“你打的是在我这里求个生路的主意，卢修斯，谋杀多兰斯一家的人也有你一份，袭击对角巷，倒卖违禁品，袭击金山大桥，折磨麻瓜这些事情杀你十次都不够，你知道么？”
　　“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
　　“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觉得我可能停下来么？”西维亚问，带着一丝的感叹。和她绑在一起的人，她身败之后会有多少人赴死，哪怕不说这个，谢诺菲留斯为了她而受到永生不死的惩罚，就光是这一点，她又怎么敢就此罢手。
　　“……你就不怕那个诅咒？”卢修斯提起来的是这个事情，西维亚的笑有点僵硬，不过那只是一秒的时间，然后她摇头，“我所求的是问心无愧，我告诉你，这个改革，我西维亚·波特就算是被万人唾骂，被人千刀万剐也是要做下去的。”
　　“然后你好留名千史？”这并不是一个好问题，对于此刻有求于西维亚的卢修斯来说，但是他还是说了。西维亚没在意这句不好的话，她这会儿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她张嘴笑笑，微微摇头。
　　“名利于我来说无非是工具而已。”她说的话，卢修斯并不信。西维亚明白，她也理解，然后她问，“你相信有人可以看到未来么？”
　　“什，什么？”
　　西维亚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卢修斯，“马尔福，如果你有了孩子你会叫他什么？写下来。”这下子卢修斯整个人都错愕了。木愣愣几乎呆滞的写下了名字然后就递送出去，可是西维亚根本都没接，她只是淡淡的看着卢修斯，很轻的说。
　　“德拉科·马尔福。”
　　“！！！”
　　“他还不到十六岁的时候就打上了那个玩意，伏地魔为了惩罚你，因为你的失败，他收走了你的魔杖，并且让你的儿子代替你，命令你的儿子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杀死阿不思·邓布利多，他在厕所里哭，他害怕，可是没有人帮他，一个人都没有。我的侄子，让人算计了一辈子，命都没有了。我的弟弟，他甚至没能听到我侄子喊他一声爸爸，我爱的人……”
　　泪就是那么不经意的划下的，那一丁点都不假，西维亚想到了原著里的贝拉，想到她的一生，不是心疼，只是难过，难过到哭出来的那种。
　　卢修斯几乎是惊慌而恐惧的发问。
　　“茜茜……茜茜怎么样……”
　　“茜茜……呵呵……茜茜……”
　　那只是书。
　　西维亚明白。
　　那只是书，她能在书中冷眼看着他们生死，可是此时此刻她是作为其中一人，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都是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麦金农的死那只是一笔带过。她甚至无法从书中知道麦金农的全名是什么。可是她现在知道，他叫多兰斯·麦金农是个耿直的拉文克劳，是个沉不住气的男人。她还知道他爱喝酒却不敢在他的妻子琳达·麦金农面前喝，只偷偷的喝上那么一口。她更知道他们的儿子是一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小家伙，多兰斯总是爱把他儿子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最显眼的地方。
　　可是他们都死了，连同他的儿子。
　　西维亚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她就只能站出来，改变这一切，她更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给过她关心，跟她开过玩笑的布莱克一家老老少少全都消失。
　　安迪茜茜是她的妹妹。
　　贝拉，曾经那个狂热食死徒是她最爱的人。沃尔布加那个总是以表姐自居逗她开心的是她亲人。西格纳斯，德鲁埃拉，奥赖恩，阿尔法德，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几个字拼出来的陌生词汇。
　　哪怕是邓布利多，他不是书中描写的那样慈祥的老人，他是会和她嬉皮笑脸要狠价，然后会在和查勒斯聊天的时候抽打她屁股的人。
　　她不是楚无筝，她是西维亚·波特。
　　西维亚不是圣母，没有人比她更现实，却也没有人比她更不现实。
　　……
　　——爸爸，爸爸，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来接我回家！
　　——因为爸爸去抓坏人去了呀，坏人跑了，那些像你一样大却没有警长陪着睡觉的小孩才能睡着呀。
　　——呜呜呜，爸爸我怕！
　　——不怕不怕，警长已经把坏人打跑了！
　　多少年没有做过的梦了。西维亚睁眼，八点，天都亮了。毯子就那么随意的仍在了壁橱里，当初说的那个隔间，这么多年也没有弄出来。
　　西维亚，她几年没有回家睡觉了？
　　她也不清楚，冲了个冷水澡顺便刷牙洗脸，连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甚至都不用走出这间办公室。嚼着昨天晚上剩下的三明治，冷的连里面的牛肉都有些嚼着费劲儿，可是就着凉水还是能吞下去。桌子上摊着一摞没看完的文件，西维亚趁着这个时间快速的扫了两眼，没什么问题盖章就行。
　　大概还差那么几份文件就能解决的时候，又有人敲门进来，说了两句话又送上来了一摞新的。
　　时针大概走了一圈多，敲门进来的是亚瑟，西维亚一边看文件一边和亚瑟说着话，后来尤金妮娜也过来了，她这才把手头的东西放下和尤金妮娜还有亚瑟去了隔壁的会议室。在里面待得时间不短，一直到了中午十二点，才从里面出来。西维亚转个弯就去了自己办公室，接着看她没看完的东西。等到她把那一摞的东西都签上了字，再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尤金妮娜下班之前又来这里一趟，带了个三明治过来，又顺便带过了另外一摞东西，没待多久就走了，西维亚饿的不行，三两口就把尤金妮娜带来的东西都吃了。在沙发上躺了眯了一个多小时，她把这个觉叫做午休。睡醒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她在沙发上赖着不起墨迹到了全黑，然后这才起来，出门去大厅的饮水处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端着进屋后又坐在了办公椅上面，一边喝着热乎的咖啡一边看着尤金妮娜送过来的东西。时间飞速流逝，凌晨两点，西维亚剩下了还有一半的文件，把早就变冷的咖啡一口灌进了胃里后，就把纸杯揉成了一团，丢到垃圾桶。走到盥洗室里面换了衣服，紧身的背心短裤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毛巾，西维亚出门坐电梯上去了，八层到十三层是训练的地方，西维亚停在了十三层。凌晨四点，浑身都湿透了西维亚从上面下来，回到办公室冲个澡，换了件宽松的衣服裹着毯子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是西维亚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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