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好,你说打扰

作者:蓝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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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 章



      “Hai l'asma?”
      你有哮喘?

      *

      陆觐然低头询问,内心却憋屈得不行。
      真是人品了得,这次行程简直没有半点顺心。

      他绝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此情此状在前,俨然一场真实上演的生死救援,原本行色匆匆的行人秒变吃瓜群众,围观的围观帮忙的帮忙,可这年轻女人偏就只抓着他不放,陆觐然多少有些手忙脚乱,烦闷地抬眼一望,终是从这片吃瓜群众的缝隙间瞥见了机场地勤的身影,简直如沐曙光。

      试图召唤地勤过来,可一手被这女的压着,一手被她攥着,半点不能如愿。甚至仿佛故意和他做对,他越是想抬手,她越是攥得紧。

      眼皮底下的这个亚裔女人紧紧抓着他,剧烈的喘气声中,只令人依稀分辨出一句:“我……不会外语……”

      原来是同胞。

      “你是不是有哮喘?有没有带药?”

      “在……”她艰难地指了指。

      陆觐然很快从她的裤袋里摸出一瓶疑似哮喘药。而之前怎么用意念召唤都无效的地勤也在此刻姗姗来迟。

      地勤很快接手这一切,不太热心肠的陆先生自然逮着机会撤后。谁在乎英雄救美?他只在乎——
      低头一瞧手表,还有1分钟。

      陆觐然捡回手机,退出人群。
      他的行李车原本就在他身侧,此刻却莫名停在了几米开外。估计是被方才围观的人群冲散了。
      莫非救人一命真的成了他转运的开始?陆觐然刚寻回自己的行李车,远处就传来一声熟悉的——
      “觐然!”
      陆觐然循声而去。

      他等的人到了。

      *

      那一刻真的是大雪初霁。

      陆觐然推着行李车迎面走过去,眼里碎着的尽是光。
      宋栀却被不远处那些还在围观的人群先行掳走了目光。热闹有比他更好看?陆觐然咳了半声,笑道:“这么久没见,都不给我个拥抱?”

      宋栀这才扭回头来看他。
      不等她回答,陆觐然已经张开双臂。

      他撩得明显,她闪得隐蔽,稍稍一侧头就躲开了。
      直接去帮他推一旁的行李车:“酒店已经帮你安排好了,走吧!”

      她此刻的笑容比初见他时还要灿烂几分,可越这样就越显刻意。
      陆觐然看在眼里,一瞬的嘴角下沉,一瞬的无奈一笑,终是满不在乎地信步跟上。

      宋栀开了辆G55,陆觐然就不懂了,这女人为难起自己来,还真是毫不手软,这么大一辆车,她就算有171公分,也得把驾驶座调得特别靠前,才能踩着油门。
      何必?何苦?

      不过转念一想,她不就爱为难自己么?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手机铃声适时地打乱了他的思绪。
      陆觐然看一眼来电显示,按掉。

      宋栀透过后视镜瞥见这一幕,笑:“怎么?女朋友?”
      陆觐然将手机揣回:“怎么可能?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
      那微微下沉的尾音,在暗示些什么,她肯定听懂了,不然不会嘴角突然微僵。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他不妨说得再故意一点:“再说了,如果真是我女朋友,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会下意识挂她电话?”

      “……”
      “……”

      宋小姐被问得哑口无言。
      陆觐然勾勾唇角,没再继续。

      *

      再一次接到这通电话时,陆觐然人已经到了酒店。
      宋栀刚把他送到就被工作室的电话急忙呼走,陆觐然站在窗边,身后是托斯卡纳风格的套房,铁艺桌椅,赤陶花器,眼前是对街的建筑,砂浆墙面带着厚重的肌理,爬着缠绕的藤蔓。
      藤叶被雨淋得奄奄一息,而街边,一个身影一手遮头,迅速钻进那辆G55扬长而去。

      糟糕的雨季。
      糟糕的说走就走的人。

      车子很快消失在十字路口,兜里的手机震动声却始终不消停。不用看都知道这次依旧是林嘉一来电。
      知道他这个私人号码的,又胆敢在他休假时间打来滋扰的,也就只剩那么几个人了。
      当时在宋栀车上时下意识地拒接,也是怕自己被电话那端的没头脑气得连老家脏话都飙出口……那画面,太裂人设。

      可为什么现在看着来电显示上“林嘉一”三字,他却半点脾气都没了……
      陆觐然望一眼窗外的雨势朦胧。那辆G55早已拐过了远方十字路口,消失得无影无踪……算逑!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却是倏忽间眉头一皱——
      连同手机一同被摸出的,竟还有张纸条。

      更准确点说,是张账单小票。
      落款处还有签名:YS Zhong。

      什么鬼?
      陆觐然也没太在意,转手就给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扭头往里屋走同时接通电话。

      他得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比如收拾行李什么的,不然满脑子都是那雨,那十字路口,那消失的G55。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了,”电话那端战战兢兢地,“我还以为你气得把手机都摔了。”
      陆觐然两手收拾行李,手机夹在肩与耳侧之间:“你家方大设计师一干操蛋事儿我就要摔手机?那一年八百部都不够我摔。”

      显然林嘉一了解他——能毒舌,就证明还没在气头上。真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是一个字都懒得说的,沉默到令人忍不住磕头谢罪。
      默默松口气。

      “方程这次确实太草率,可他那也是被网上的言论给气的,没必要真的取消他的个展吧?” 见还有商量余地,认错态度越发良好,“况且他已经在家闭门思过了。”
      家?陆觐然嫌弃地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在哪儿。”

      千里之外,银泰楼顶,清吧角落,隔吧台而坐的两个男人皆是一愣。
      二人还未回神,又听电话里那人笃定道:“你们方大设计师就坐在你对面,你俩开着免提,合计着要怎么对付我。没错吧?”

      那边厢,二人心有戚戚地互觑一眼。愣是谁都没作声,各自拿起面前酒杯,喝口压压惊。
      这边厢,撇嘴都已经不足以表达陆觐然的嫌弃——每次都这样,能不能有点新意?

      索性直接跳过和事佬,对着正主喊话:“方程,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跟营销号一般见识?用钱砸死他行不行?找公关公司,花个几十万把那什么‘Y社长’清了,有这么难吗?”

      遥想两年前,方程还是山间岭雪般的存在,数学世家出身,帕森斯毕业,设计界难得的学霸人设,多少迷妹将他纳入老公豪华套餐,更有甚者,直接把他送上了帕森斯学院维基百科知名校友一栏。至今他的大名还和马克雅各布、亚历山大王、山本耀司排在一起。直到这位Y社长横空出世。
      这位挂着时尚达人称号的营销号,以毒舌闯出一片天,而遭他“点评”最多的,就是方程。

      方程自然不甘示弱,一点迂回计策都不讲,亲自下场,不买水军不买黑。这Y社长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每次都挑衅在先,再逼方程主动开撕,而方程也不负重望,每主动开撕一次,就能令粉丝转黑一批。最终,越来越多的迷妹发现,这方大设计师集躁怒症与低情商为一体,就连智商……也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高。不然何至于发条中文微博都能错字连篇,前言不搭后语?
      方大设计师的玛丽苏人设就此走向崩坏。

      他不是没劝过方程多学点中文,可这方大设计师至今还把他的名字写作“陆进然”,没半点长进,也算活该了。
      而他如今的提议又遭到方程严厉拒绝:“不!他黑我,我为什么要给他送钱?”

      “那你想怎样?给他发律师函?你又不是没发过,有用吗?”
      没用。
      不仅没用,而且他只发了一封,对方却回了一打。
      律师函本就只起警告作用,结果不仅被反将一军,他的律师函还被Y社长发上了微博,引发群嘲。
      因为他的律师函上白纸黑字写着:“受方——火——龙——先生之托,本律师事务所……”

      方大设计师的父母作为第二代移民,中文程度虽比其子还要堪忧,但善于引经据典,绞尽脑汁终于想得此名,对儿子私自把名字改成方程一事,二老至今深表不满。
      方……火……龙……
      真是,输人又输阵。

      “那你想怎样?继续在网上跟他撕?”
      “……”显然方大设计师还不想妥协。

      ABC怎么都这么一根筋?直肠直通脑垂体?陆觐然摇头,打开手提箱:“就以你小学一年级都不如的中文水平,你撕得赢……”

      陆觐然的行李箱被服务生卸下了推车,陆觐然一边数落着电话那头的方程,一边从西服内侧掏钱包准备付小费,却是一怔。
      他的钱包不见了。

      不止钱包。
      他最重要的一个手提箱也不翼而飞。

      *

      北京时间的深夜,银泰顶层,清吧角落。

      “嘟嘟嘟——”盲音响起,方程一愣,林嘉一立刻警觉地凑过去看。果真陆觐然把电话挂了。
      方程还一脸状况外:“他生气了?”
      林嘉一耸耸肩。谁说不是呢?
      “那我的个展完蛋了?”
      谁说不是呢?

      而此时此刻,米兰大都会区的这处历史悠久的酒店里,陆觐然一脸懵逼坐在沙发上,面前是空空如也的手提箱。
      他一下机就拎着它,直到坐上宋栀的车,期间手提箱从未离身……不!陆觐然的眼前突然闪过这么一个身影。那个亚裔女人,哮喘患者!

      呆坐了足有一分钟,陆觐然醍醐灌顶猛地站起,箭步走向垃圾桶,翻出之前那张账单小票。
      如果他没记错,当时他在那女人兜里找哮喘药时无意摸出了这么张小票,实在手忙脚乱,就随手把小票揣进了自己兜里。

      小票来自一家当地餐馆,上头有点餐记录。生鲜开胃,蛤蜊浓汤,海鲜烩饭,苏芬些拿芝士……
      海鲜加芝士,一个重度哮喘病人敢这么吃?
      不要命?

      直到这一刻陆觐然才终于确定,他被套路了。

      *

      都说南欧风景旖旎,人情练达,他却在这里遭遇了人生中的头一场碰瓷………

      陆觐然差点就要把小票狠揉成团掷向垃圾桶,另一手也摸向了床头的座机,准备打给前台,叫辆车直接杀去机场,调监控看看到底哪路牛鬼蛇神敢动他东西。可动作刚起就打住,他放下座机,转而拿起手机,展开小票。

      登入谷歌,输入这家餐馆名,翻了足足三页才终于找到有效信息——是家位于via padova街道的老餐馆,刚翻修一新,正开业酬宾。
      手机屏幕自明转暗,映照出的那两道目光也渐渐锋利了起来。而这目光,缓慢移向小票的落款签名处——
      YS Zhong……

      雨总算停了。
      却没能如愿将这个城市盥洗一新。
      via padova街道,地面的湿泥照旧溅脏了行人的裤脚,老式的公寓外墙照旧斑驳得不成样子,屋檐边滴落的积水照旧比花心男人的情史还更不干不脆。
      谁说雨能冲刷掉一切肮脏与不快?放屁!
      就是这栋公寓的三楼北角,抽水马桶的声音响了一遍又一遍。
      钟有时最后一次从厕所里出来,已经腿软得直扶墙。该死的餐馆,用的肯定是死鱼烂虾,说什么重新开业广派优惠券,她本来是去占便宜的,结果不止被忽悠办了卡,还拉得快要虚脱。
      一路扶墙经过一台缝纫机,一个整模和一片手稿墙,跨过一堆边角布料,才终于成功瘫进手绘屏前的靠椅。
      摸摸自己瘪瘪的肚子,不免悲从中来。想当年她也是住过莫斯科瓦区的,如今房租只有曾经的三分之一,整栋楼里只有一个意大利土著,其余的不外乎大黑和二黑,当然还有一个中国人,她。
      她的室友莫妮卡则是个土生土长的意大利华人。她和莫妮卡也算是孽缘重重,几年前她最落魄时,深夜拎着行李箱在街边的自动贩卖机前买啤酒,想着一醉方休,哪曾想莫妮卡顺手就摸走了她身上最后那50欧,令她连在街边最破旧的汽车旅馆落脚的愿望都泡了汤。钟有时尤记得自己当时坐在马路牙子上,喝完了那罐啤酒,埋下头去,从最初的号啕大哭到最后的啜泣如蚊鸣。那几乎已经是她人生之中最最绝望的时刻了。而就在这时,有人拍拍她的肩。正是莫妮卡。
      莫妮卡难得良心发现,把她的50欧还了回来。后来她们就成了室友。钟有时这两年经济情况稍微好了些,室友却一直没换过。
      当然,莫妮卡小偷小摸的习惯也一直没变过。
      房间布局格外紧凑,几乎没有空余的地儿可供落脚。电灯滋滋地响着,光线忽有明暗,提醒主人该换灯泡了。
      莫妮卡早上出门前还说会买个新灯泡回来。此时都已傍晚,却还不见莫妮卡回家。钟有时正拿起手机准备给莫妮卡打电话,手机就先一步响了。
      是秦子彧发来的视频聊天。
      这时候国内还是凌晨吧?老秦的声音却欢快得紧,脸上也没半点睡意:“快快快,快帮我点赞。”
      钟有时也算驾轻就熟了:“微博还微信?”
      “both!”
      点开公众号,赞。
      点开微博,再赞。
      “老秦,你这赞都破两万了,还差我这一个?”
      “老钟,你这么说我可伤心了,你在我心里比那两万人重要。”
      这回答听着真悦耳,钟有时就勉强欣赏下她今儿的大作吧——
      主标《红毯女星齐作妖》;
      副标《拿什么拯救你,我崩坏的审美观》。
      博文共盘点了今年女明星们参加四大影展的12组造型。果不其然,最后的压轴点评里钟有时又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难怪老秦开心得大半夜不睡。
      “你怎么还敢写他,他不都给你发律师函了嘛?”
      回想起那场漂亮的胜仗,秦子彧不无得意:“我一直实事求是,哪儿侵害他名誉权?就说这次,他给徐冰冰设计的礼服像不像一张行走的姨妈巾?”
      别说,还真挺像……
      “所以咯,他就算真的去立案也告不赢,更别说是律师函这种两百块一张的玩意儿。他送我一张,我送他一打还不用他找零。他有本事真拿钱砸我咯,舍得拿一两百万把我公关掉,我还敬他是个土豪。”

      听老秦这咄咄逼人的语气,就知道她今天是又受那谁的气了。
      这老秦吧,每受气受到一个临爆点,就会用这种方式反击,就连最初她愤而注册了“Y社长”这个账号,都是因为那谁给刺激得——
      当年,老秦才刚开始在那谁手底下工作,那谁直接把一批订错的布料甩到她脸上,像骂白痴那样骂她:“秦子或!你的脑子呢?我要的是Mauve不是Pail lilac!”
      秦子彧至今还为自己的脑子喊冤:“把木槿紫订成丁香紫关我脑子什么事?要怪就怪乔布斯啊!是他家的电脑屏幕有色差,都是淡紫色,隔着屏幕谁分得清?”
      秦子彧就这么成了个坚定的“苹果黑”以及……“方程黑”。
      “我在他手底下工作了四年,他现在还在叫我秦子或。等他爸爸我哪天真不干了,绝对要买一本砖一样厚的新华字典,直接拍他脸上,指着他鼻子告儿他:‘你爸爸我叫秦子彧不叫秦子或啊——文!盲!’”
      钟有时也不是没劝过她:“既然这么憋屈,干脆辞职得了。”
      秦子彧却一直很坚定,“不!老话怎么说来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掌握他的所有弱点才能真正把他气死。”
      这个以气死老板为目标的女人呐……
      钟有时也不劝她了。开心就好。

      “我跟你说哦,我前几天发现他竟然偷偷关注我了公众号,还注册小号给他那件‘行走的姨妈巾’平反,笑死爸爸了。”秦子彧笑着笑着突然一愣,只因钟有时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随着开门声的响起,公寓门也应声而开,莫妮卡随即进屋,老秦对莫妮卡可没什么好感,即刻话锋一转:“你怎么还跟她住一块?还嫌她给你惹的麻烦不够多啊?”
      钟有时唯恐老秦和莫妮卡隔空掐起架来,压低声音说了句:“她过两天就搬走了,我挂了先不说了。”就把视频给掐了,老秦那张欲语还休的脸随即消失在手机屏幕上。
      莫妮卡穿着钟有时的皮衣和切尔西靴,都是钟有时自己的设计,此情此景钟有时早已见怪不怪——莫妮卡未经同意动她的东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反正她的作品也卖不出去,钟有时权当莫妮卡是在变相欣赏她的设计了。莫妮卡和她一样,父母早年离异,这多少令钟有时对她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更何况她现在自身难保,在莫妮卡的债主第无数次骚扰上门之后,钟有时终于忍无可忍,限令莫妮卡一个月内搬出去。
      因为钟有时的这一记“最后通牒”,莫妮卡这一个月都表现得郁郁寡欢,钟有时也是千忍万忍才忍住了自己那廉价的同情心。而今天莫名晚归的莫妮卡明显表现得和往常不同,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手里还拎着个做工考究的手提箱。
      钟有时抬抬下巴点了点那手提箱:“那是什么?”
      莫妮卡从来都是坏得坦荡,也没想瞒着钟有时,这就当着钟有时的面,利索地开了手提箱。
      里头竟是一件婚纱。

      “你猜它值多少钱?”莫妮卡知道钟有时是内行。满脸皆是明知故问的得意。
      钟有时的眉头却是越粗蹙紧。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
      婚纱很沉,钟有时单是拎起它手臂已微微发酸,手高高举过头顶,才将那曳地的裙摆全部展开。白纱,竖领,中式的纽扣结,挖背,没有用到任何一根鱼骨,却能靠单纯的剪裁撑起这如瀑的裙摆。
      她对这件婚纱并不陌生。
      这是国内知名婚纱设计师萧岸的作品。原本是用作慈善拍卖的拍品,某位即将大婚的国内知名影星早已看中,想要拍来作为主婚纱,竞价者众,最后却被某匿名人士收入囊中。
      钟有时虽也是时装设计师,但怎么会对婚纱设计这一相对狭窄的领域如此关注?
      因为那萧岸,不偏不倚,正是她的前男友。

      莫妮卡估计也不知道自己偷的是此等美物,被惊艳得啧啧叹着,钟有时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她摘下别在婚纱上的那枚信封。
      信封上是起落有力的钢笔字迹:宋小姐亲启。
      宋小姐……是谁?

      这件婚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米兰?出现在莫妮卡手里?出现在这个简陋的出租房里?
      钟有时艰难压抑住面部表情,一派不知情的样子问:“你哪来的婚纱?这起来可不便宜……”
      “有人开价一千欧要我偷到它,”莫妮卡终于收回了黏在婚纱上的目光,“一千啊!”
      钟有时终于忍不住无奈扶额:“你知道这婚纱值多少吗?”
      “……”
      “起码十万欧!”

      其实不仅钟有时自己经常关注萧岸和他的“AN”工作室的动向,老秦也总时不时地送来她那位前男友的最新资讯,钟有时尤记得上回老秦提到萧岸时的不忿——
      “自从胡建华和林如的主婚纱选了他的,这小子火得就差上天。我一朋友想预订他的婚纱都只能排到一年半以后,听说我跟他是老同学就托我去走个后门,结果……妈呀我要约他吃个饭还得跟他秘书敲时间。他可真忘了当年他为了给你买礼物花光了生活费,是谁天天请他吃学校门口的麻辣烫……”
      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萧岸过得好的人,无奈总是事与愿违,萧岸自从和她分手,自此平步青云。
      前阵子AN工作室的微博还发布消息称:工作室决定将今年净利的25%捐献于然栀艺术投资基金,以资助更多独立艺术家……
      文下配着萧岸与各方名流巨星的合影,真真意气风发。
      当年那个羞涩内敛的校草,如今这个一时无两的新贵,钟有时恍然觉得那都不是同一个人。
      钟有时当时那一心的羡慕嫉妒恨无处发泄,只能点着照片中萧岸的鼻子酸:“人家陆觐然都没出镜,就你在这儿瞎嘚瑟。”
      陆觐然的然栀基金资助过不少独立艺术家,涉及领域包括服装设计,老秦恨得牙痒痒的方程就是陆觐然一手发掘的。
      若不是陆觐然,估计方程至今还在纽约,自视甚高脾气又臭,丝毫不对商业元素妥协,只能被下放到副线品牌去做个配饰设计师。
      她和老秦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遇上自己的伯乐?
      抑或是真的技不如人?

      莫妮卡自从得知婚纱值十万欧,便琢磨着上哪去找个肯出高价的新买家。甚至向钟有时打听:“你也是做设计的,就不认识几个有钱人肯收了这婚纱的?我们可以五五分。”
      莫妮卡也知道设计圈是个名利场,却不知道捧高踩低才是圈子里真正的游戏规则,早些年钟有时还算风光时朋友确实不少,可自从她负债收掉自己的个人品牌timeless,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便体验了个遍。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钟有时随手挥走负面情绪,摆正了脸色:“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但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莫妮卡洗耳恭听。钟有时作势神秘兮兮地凑到莫妮卡耳边——
      “还给失主,他没准不计前嫌,给你一笔感谢费。”
      方才还满心欢喜的莫妮卡立即恼得推开她:“得了吧!不把我直接扭送进警局就不错了,没准到时候你还成了我的共犯 ,和我在监狱里做邻居可好?”
      钟有时无谓地耸耸肩。
      彼时的她还不知道,有些事情真的是会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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