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喜鹊街

　　“傅大厨。”苏画一听，大吃一惊：“你明知这种鱼快绝种，市场上不容易买得到，你还先写菜单，就算是不跟钞票怄气，也不用逼得自己这样绝吧？”
　　“若是容易买到的食材，容易做出的菜，还需要我出手做什么？”傅放歌极其高傲一昂头，一本正经地朝苏画问道：“我当年有冷气办公室不坐，硬将头塞进灶头内，惹得满面都是灰，就是要做到这行的顶尖，惹来众口称赞，普通菜色我根本就不屑一顾。”
　　“可是？”苏画一想，扯了扯耳朵跟在傅放歌身后：“傅大厨，你看刚才那卖鱼的在吃蒸鲅鱼，卖猪肉的在吃猪面颊和猪头肉，全都是所谓不值钱的下栏菜，但偏偏却是味道最鲜美的，他们都吃得津津有味，不是一定要贵货才能做出好菜，这红眼鱼虽然价格贵，但皮韧刺多，没人买渐渐才会没人捕捉的。”
　　“不行。”傅放歌立即以极其专业的态度，断然否定苏画：“我们做厨师的第一大忌，就是货不对版，之前既然已经向酒店客人提供菜单，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否则今后我又怎样在厨师界立足，红眼鱼皮虽然坚韧，但鱼肉相当鲜嫩，何况我就是喜欢它皮韧，可以封住上好的汤汁，红眼鱼在未煮熟前，普通人是不会分辨它的好处的。”
　　傅放歌一边说，停步在一家鱼摊前，左右一望，指向鱼缸：“老板，你这种左眼鱼？”
　　“年轻人，年轻人。”卖鱼的小贩，手中网兜一挥：“这种是多宝鱼，左边那缸里面才是左口鱼，你究竟想要哪种鱼，看清楚再买，整个鱼市场以我这里最出名，红斑，青斑，乌丝斑，杉斑，杂斑，这里什么斑都有，慢慢选慢慢挑啊.......”
　　“我不要多宝鱼，也不要左口鱼。”傅放歌摇摇头，生硬说道：“我只想要红眼鱼，双眼红如玛瑙，鱼体圆长的那种。”
　　“红眼，现在市场上哪还有得卖？”卖鱼小贩一听，否定连连摇头，苏画站在傅放歌身旁，再次吓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大厨，我没听错吧，你竟然连外型天差地别的多宝鱼和左口鱼，都分不出来，你不是国际大厨吗？”
　　“国际大厨需要自己选菜，自己过秤吗？”傅放歌反倒瞪苏画一眼，怪她大惊小怪：“我只要发挥出食材最佳的滋味，懂不懂选有什么关系，要不叫你来干什么？”
　　“兄弟，兄弟。”前方猪头摊的小贩，见傅放歌走过，忙热情招呼推销道：“你看我这猪肉，肉厚嫩滑，肥膏十足，五花腩肉，里脊肉，后腿肉，切丝切片，做成肉丸，样样都行，你若光顾我私人可给你打八折。”
　　“不要。”苏画一见小贩类似何傲的做生意态度，就笃定他的肉肯定不佳，却见傅放歌停下脚步，手指按在猪肉间：“恩，你这是猪排吗，如果只要这一手指厚.....”
　　“一手指厚，我的猪肉都是论斤卖，这怎样割啊，何况这哪里是猪排？”老板一时间，二丈摸不着头脑，苏画见傅放歌又要开口，急忙上前将他推开，脸上堆起讪讪的笑容：“傅大厨，你如果非要在食材上精益求精，那你就按着贵的买啊，龙虾市价每两十五块，海虾每两十块，你若买不到红眼，指定贵货买就绝对没错了。”
　　“不行。”傅放歌一脸坚贞不屈，挺直自己背脊：“就算是龙虾，也可能肉质坚硬，贵价鱼也可能肉质粗糙，只要是海鲜，都可能充斥膻味，泥腥味，再多的调料都引不出鲜味，食材一定要自己满意，才能让客人满意，今早若在这里买不到红眼，我们就坐船进城去。”
　　“坐船进城？”苏画一听，惊得差点惊得没从原地跳起：“城里面几十个海鲜市场，难道要一个一个地找？”
　　“对。”傅放歌一回头，那身无四两肉的排骨身材，在微风中更显得赢弱不堪一击：“我们的目标就是，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做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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