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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衬衣的烟洞
除夕夜前两天的成都,冷寂的像个空城。
走了一站路去买烟,回来时楼下平日里热闹的街铺关的干干净净。
突然觉得这条满是梧桐树荫的街道好美,像高中校外那银杏飘摇了三年的小巷。
K字打头的列车,成都——阆中。
我一个人站在站台抽烟,火车呼啸而过,都快不记得当初离开的初衷。
四小时的颠簸,不长,但是闷的厉害。
中途喝了瓶红茶,在抽烟区抽了两根薄荷烟。
看着玻璃雾气氤氲出自己的脸,突然觉得陌生。
手指触碰冰冷的玻璃窗,渐次的田野灯光照进眼,耳朵里是民谣少女哭泣似得吟唱。
安检时,我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好像好像你。
左手轻握,心里紧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
成都市每年有将近一个亿的人来来走走,而我们却再也没有偶然见过一面。
好像每次回来,都是弥漫着汽车尾气和闪着无尽红色灯光的夜晚。
大老婆接过我手中的行李箱,车子却一直往路的尽头滑。
黑暗中我看到她黝黑且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我蹬上驾驶座,拉上手刹。那么想我,以至于下坡路上忘记拉手刹这样重要的事情?
过嘉陵江大桥时,我拉开窗子,冷冽的寒风刺骨,看着河滨上炫目的霓虹,好想去放河灯。
三十那天和匈牙利回来的朋友在滕王阁山上晒了一下午太阳。
是异国恋的COUPLE,我们嗑着生瓜子,嚼着青柠味的脆薯片,谈及下次见面。
以后在成都定居?
嗯,买房买车,四处旅行。
一个人?
嗯,一个人。大概......定下来会很晚吧。
哦,你不是一直这样子吗?
我在阳光下笑的洋洋洒洒,对,那你呢?多久回来?
不知道,她看看身旁穿红色冲锋衣的男人,摇摇头。
丸子头冒出可爱的须绒。
他多久决定结婚,我多久回国。
是么?我手里拨弄着暗红色假面ZIPPO打火机,浅浅摇头。
晚上三个人去放烟火。
好担心穿的皮草被流炮打中。
难得,我会来看热闹。
十八岁那年,我捂着耳朵,一个人斜躺在破旧皮卡车的后座,看着满城此起彼伏的烟火。
发誓一定要带我爱的男人来这座小城看那么漂亮的天空。
他一定会爱我,也会爱这场烟火,爱很久很久。
回家的路上,她拿出湿巾纸擦鼻孔,我们在便利店那里的十字路口分别。
觉得胃好撑,去买了酸奶,买单时电话响了。
旧同事,聊得来的男人。
你在哪里?喝酒,我过来接你。
哦,北街。
好。
十分钟,不来我回家了。
你抽根烟,玩会手机,我在加油站,过来大概......唔,十五分钟。
我们去了爱尔兰酒吧,五个人,三男两女。
可笑的是,那家酒吧的WI-FI依然不好,而唯一的空座是和前度曾经坐过。
开了红酒玩猜拳,我抽着烟一直笑。
旁边还是一个绑丸子头的女生,在念书。
她给我喋喋不休讲她的男神,零点已过,她说,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给他发了很长的段落。
他很简洁的回了谢谢。
他是水瓶座,他从来说话嫌麻烦,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是么?我跟她赌酒,他不过不喜欢你。
他如果喜欢你,会是另外一种样子。
大年初一的凌晨四点钟。
没有人打电话催我回家,我也没有喝醉,和三个男人把车停在了空旷的马路中央,讨论从引擎盖流出来的到底是机油还是水。
讨论是该回家睡觉还是通宵开黑。
到家时,我偷开了杨大爷的五粮液,就着生花生看了两集逍遥法外。
日式吊灯的灯光很暗,幽幽的亮着。
一直想要逃开的回忆又纷至沓来。
你逃课打篮球被班主任抓到时脸上的狡黠。
闷热的夏夜被汗湿透依然紧牵的手。
雪白槐花朵朵散落的午后,还有你白色衬衣上的烟洞。
那些,都成了我离开的理由。
每一次,提及想起,胸膛某一处都被扯的生痛。
偲,不管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只知道,那是我这辈子、最认真的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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