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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柳儿却忽然想起山下的姐妹,两个人一起去求的菩萨,如今自己在这吃饱喝足安心睡觉,却不知腊梅怎么样了。
糖官看她出身,问道:“你有啥心事,跟我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倒也不是说不得,只是心里忍不住要惦记。”
“那就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糖官满是柔情地说道。
“我山下有个姐妹,我俩也是在窑子里认识的,她虽然失了身,却也一直想着走呢,当初我俩一起拜的菩萨,现在我倒是安稳了,可不知那样的日子她还能挨过几天。”想起腊梅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样子,柳儿心里一抽一抽的痛。
糖官想了想说道:“我替去求求掌柜的,他心眼好,况且你们女孩家都心软,就是你跟她说说,她未必不依你。”
“可是……可是我自己已经给山上添麻烦了……”
“别这样说,你看这山上哪个不是把这里当作家的,咱们在上了山就是一家人,你的事掌柜的不会不管的。”
“可我还是不敢,听说她杀人不眨眼呐。”
糖官想想也是,这山上的事,柳儿仍是云里雾里的,只好说道:“那我替你去说,等过了年,我跟她提提,现在山上也宽裕,多个人棒棒师傅她也乐意的。”
“嗯。”柳儿笑道:“糖官哥,你那件大衣上的窟窿,我上次没找到大块的布,先给你将就着补补,过年当家的发了钱,我给你们做了新鞋,还没赶完也没拿出来,你改明儿来拿鞋,把那大衣也拿来,我再给你补补。”
“你真有心,还给我们做鞋,你干活也挺累的,别老惦记着我们了。”
“你和胡文翰哥救了我,我还没谢你呢,做双鞋算啥,”柳儿眉飞色舞地说起来:“从前在家里,我三天就能做好一双鞋,那会我爹没死,家里也还宽裕……”说着又伤感起来,他爹就是过年的时候出去躲债,不知是被人害了还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哪里,后来找见的尸首已经面目全非……
“柳儿,你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家,你当初要上山,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地方让你去,这山上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们,胡文翰哥现在也厉害了你不好找我找他也行,他也肯帮你的。”
“嗯,”柳儿又微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可惜都落了草,要是在俺们村,你们这样的小伙子可招人稀罕呐……”
糖官一下害羞起来,直抓后脑勺,嘿嘿傻笑,柳儿赶紧又说起别的,回忆起家乡的姐妹来……
过了年开了春,兄弟们就都回来了,城里又换了新官,百姓又被刮了一层皮,兄弟们凑在一起说新鲜事。
老当家的跟老胡要下山,大伙儿拦不住,只好派人送下去,小辣椒忽然想起二当家的,说道:“二当家的不去嘛,他下山去养养身子也好。”
“我问了他,他说要留在山上,随他自己吧。”
小辣椒跟胡文翰面面相觑,小辣椒忽然想到他们上次去找他,肯定是他不放心自己,所以留在山上,只是请了大夫来吃药也不好,怪叫人担心的。
“行了,拉辆车来,我们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啊……”小辣椒还想摆酒践行。
大当家的一摆手,说道:“反正就在山下,不远,省的来回折腾。”
“我跟糖官一起吧,这忽然下去啥也没打点好,也得忙一阵,多个人搭把手。”
大当家的点点头。
“我也去吧,这些铺盖家伙的还得我来。”
小辣椒笑道:“你们都去,反倒剩下我自己了。”
“你是当家的,没事别老往外跑,糖官走了你去看着兄弟们操练。”又转头对小翠说:“我们东西简单,你也不用去了,在山上照看着吧。”
大当家选了个人很少的村子,让兄弟们不要进村,出了这一片山就让他们回去,只糖官跟着他们进村,直接来到大当家的早就买下的房子,院子不大,很适合老人居住,忙活一阵,算是收拾妥当了,这里离着山上不远,但是来回的跑也要些时间,糖官想让两个人过来照顾着,大当家的执意不肯,老哥俩先在这住着,侍弄侍弄院子前的一块地,想想这日子也挺舒坦的。
胡文翰带着兄弟们回山,他们一直走的小路,虽然崎岖但是能直接到山上,平时步行就都走这条。
走着走着一个兄弟忽然跑过来说:“胡哥,咱好像被人盯上了。”
胡文翰仿佛心脏被撞了一下,勉强镇静着问道:“有多少人?”
“不少,看样是奔咱山上去的。”
胡文翰额头渗出汗来,看这小兄弟也是六神无主,沉声安慰道:“咱两个就这么并肩走,要是奔着咱山上暂时不用管它,想个办法把他们引到哪里去就好了。”
“诶,我没告诉别人。”
胡文翰拍了拍他肩膀,两个就这么勾肩搭背滴走着:“你怎么知道?”
“我从小被栓在屋子里,听着我妈脚步声儿我就知道她回来了,后来就对脚步声特敏感,我现在在后门放哨,有啥动静我都能听出来。”这时候已经放松下来,脸上带了笑意。
“你多大了?叫啥?”
“过完年十八岁,也没大名,家里人都叫栓子,山上也这么叫着。”
胡文翰一边想办法一边跟栓子闲聊,眼看就到门前了,再想不出主意就只好带他们进山了。进了山难免一场血战,胡文翰需要一个更好的办法。
老天眷顾,他想到了小辣椒说的铃铛【】,带着队伍往一处树林里走,这片山区是大荒山,这片树林刚好中间有条路,不认识的人进了山会本能地顺着树林走,只要有路肯定通向哪里,这里通向的就是坝子山的陷阱。
走了一会胡文翰招呼大家歇会,大伙儿方便方便吃点干粮。
坐了一会,忽然马蹄声由远及近,比胡文翰预计的还快点,立马招呼兄弟们往前走,大伙儿也有点蒙,但是也都跟着跑。
忽然后面围过来好多人,“啪啪啪”乱放枪,胡文翰枪法太烂,也是乱打一通,躲在树后等人支援,一个壮汉忽然把他抓住,胡文翰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头上一凉,枪口冲着自己的太阳穴。
“都住手,不然我打死他。”
小辣椒看见了胡文翰,只好一摆手让大家住手。
“不知哪路英雄,今天来我坝子山有何指教?”
“哈哈,听说你们这人多枪响,我们当家的来借点使使。”
“借有借的规矩,你把我的人放了,我不跟你计较!”
“我依然冒险而来不能空手而去,大掌柜的一句话,一百条快抢,一千大洋,拿了东西我们立马走人。我们绝不伤他一根汗毛。”
“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就敢来坝子山撒野,现在乖乖放下家伙我饶你们一命,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哼哼,自然你们人多,不过我们就算死了,也要这小白脸陪葬!”
“不过是个军师,你可看过土匪被人要挟的?”
“哈哈哈,那你就过来试试,看我把你这相好的打烂,我也值了。”
小辣椒抬起枪,手腕、头、膝盖,她都有把我打中,可是如果胡文翰死了……这麻烦可太大了。不过……为什么说他是我相好的?
“再不放下我可就开枪啦!”
大汉拉开保险,胡文翰瞪着的眼睛忽然闭起来,初春的山上雪还没化干净,胡文翰的额头渗出的汗水像开化的小溪一般不停流动,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为害怕,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以为有小辣椒有糖官就够了,自己只要动动脑子,动动嘴,其余的事情自然有别人负责,可是他是一个土匪,他是一个不合格的土匪,他后悔、自责。不过他不能哭,他张开眼睛,看见小辣椒为难的脸色,她的眼神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她的眼神里也有恐惧,这个她见过的最坚强的女性竟然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为自己担心,她枪法准手段狠,她甚至杀人,她是一个土匪,但是也是一个有感情的土匪。
“咚。”
一声沉闷的声音在自己脑子里面回荡,胡文翰伸手摸了一下满是鲜血的脑袋,身旁的子弹呼啸而过,看着身边的人倒地,胡文翰也渴望自己可以掌控这种力量,一个红色的身影拉住自己向后退,胡文翰走了两步,竟然不痛不痒。
回头一看,大汉倒在血泊里。
原来糖官回来,从后面爆了大汉的头。
今年又换了新官,百姓又被刮了一层皮,好多过不下去的人都拉起了杆子,他们这些有个山头的土匪不可怕,那些没吃没喝的亡命之徒才骇人。
小辣椒加强了各处的防守,雪上飞退隐后大伙儿不服小辣椒,联盟也就解散,众多的小股绺子都出来作乱,好多人铁鹞子记着先前的仇,这会儿也想捞点好处,小辣椒不能不防范。
胡文翰这次吃了大亏,终于下定决心跟糖官学点招式,糖官先前追着他问要不要学,现在却没空教她,只好叫小翠帮她练枪法,小辣椒到处找不到俩人,一想就是又去了老树那里,果然,还没走近就听啪啪枪响。
小翠在旁边逗大黄狗玩,胡文翰端着胳膊一枪接着一枪打。
“咱这子弹也不是白来的,哪有这么练枪的。”
“咋练?”
“打枪,讲究个眼到、手到、心到。”
小辣椒一抬手,一只山雀落下,大黄狗一阵风地跑过去叼起来。
“真打起来根本没空瞄,咱山上兄弟全这么练,你去跟他们一起,一个人多无聊。”
胡文翰本想开个小灶,没想到大伙儿的训练更牛叉,只好说道:“我找糖官去了。”
小翠问她:“那些人还不耍他?”
“让他适应适应,别老觉得自己是个秀才,一点重活不干,今天幸亏有糖官,不然咱都危险。”
“对了,刚刚玉麒麟派人送了点东西来,你跟他们在前面我就放你屋里了。”
“今天这么一闹我才想起来,现在不比往年,亡命之徒更多了,咱山上山下都得注意点,都得格外小心。”
“我看也差不多了,那山脚下也布了岗,线子也都熟了,咱这都快赶上军营了。”
“真是军营就好了,就怕这些没王法的无法无天坏了事,”因为五爷的事小辣椒一直很担心,今年回来格外的安静,“咱俩先去看看玉麒麟带了啥,回头再去五爷那看看。”
小辣椒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只箱子,能把大黄装下。
开了一看,竟是一套凤冠霞帔
“哎哟,真漂亮。”
小辣椒一松手,“啪”盖子合起来,小翠下了一跳,差点砸到自己的手。
“怎么了你?”
“干出这种事还想我嫁给他,做梦!”
“你不嫁啦?”
“不管他,让他等着吧,我只当没受到。”
今年刚开春就这么不太平,小辣椒心里不安稳,也不去想他,只以山上的事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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