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

　　透过余光，我看到江越注意到我了。

　　这一次我是茶师，被莫名其妙地请到了一个家里，进门后便看到了江越。
　　陋室，虽琴音悄然地撞击，桌角台布皆触感真实，我却仍然精确无比地判断出，这个我和他近在咫尺的时空。是个梦境。

　　因江越与我已天涯海角，相隔太远，也太久。
　　久到梦里相见，都只能远远望着，不敢开口与他探一探此刻虚实。

　　也罢。
　　此刻逼真，我便仍在梦中安坐。房间那头便是江越，触手可及。
　　他正和人聊着什么，眼神微垂，若有若无地附和几句，手掌浅浅地握住水晶杯，反复摩挲。举手投足间那几分优雅气质，看得我心下一阵疏忽。几年不见，他变得白而纤瘦，我不爱他时的肥胖与萎靡都像被抽了脂，让人出神。

　　茶香渐渐起意，漫出控制，我提前收回了目光，佯装无事。余光里瞥见江越饶有兴味地回头，缓缓起身，似要朝我走来。

　　清风徐来，再一抬头便撞上了他鼻梢。
　　“Hi” 我开了口。
　　江越并不回话。温热缭绕住鼻息，在局促空间里迅速升温，相对无言。

　　“五年啊，你真狠心。”半晌，他终于回了一句，语气浅淡，举重若轻。
　　那一刻竟想不到要与他说些什么，或是解释什么。满脑子净是告别时的不负责任与狼狈不堪，想要遁地而逃。

　　他不再说话，只是把我看着，像他经年以来习惯做的事一般。把日夜兼程的疲倦与宠溺都深藏眼底，星星点点地淹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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