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解琵琶语

作者:千岁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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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舒衍8


      他以为自己会枯坐至天荒地老,却也不过几个时辰,他推门出去,堇瑟言卿卿约他戌时至煜华宫旁相见,他淡淡点头。
      却突然想起外族来访,正正安排其人居住于此,煜华宫本又偏僻,他的姑娘若是在那里出了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戌时未至,他便早早去了寒庭至煜华宫的必经之路等待,他的女孩终于聪明一点,懂得要掩人耳目,却忘了要顾自己安危。
      戌时过,那人还未至,他想,他的姑娘竟是比他还要着急,早早去了,让他空等于此错过。
      他疾步赶去,却见一异族男子竟圈了他的姑娘在怀里,恐女孩为人所害,他默默运气想出其不意动手,却因毒气血翻涌,一时眼前一暗。
      再睁眼他才看清,原是他的姑娘轻靠在了那人怀里,耳边是女孩暧昧不清的软言哝语,原来,他们竟是亲密相拥么?
      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手按胸口,强撑着疾步离开,他有一瞬间恍惚,竟不知这疼心间痛是为毒,还是别的什么。
      回到房间,他拿出本是为婚礼备的美酒,推杯引盏,一盅接一盅的饮,酒不醉人人自醉,原可狂饮三百的青竹酿,如今仅饮几盅,竟让他有迷醉之感。
      他恍眼看到,他的女孩荆钗布裙,静立于香溪畔的竹屋门前,遥望远方痴痴等他,他紧紧拉了她的手,诉当日誓约,言离后思念,他的女孩渐变为倾城模样,轻轻抽手,竟像要离他而去。
      他不顾那人挣扎,站起一把将她拥住,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最终不过吐出一句“别走”……
      他想,我的女孩啊,莫要独留我一人。
      他想,如此醉生梦死再好也不过,不用去理会什么相留醉,也不必去管他女孩心意,那人既已对他许诺,哪怕她欲反悔,他也是不允的。
      只是,他哪舍得如此逼她……
      此后,他一人独守画室,不再出门,他一遍一遍,描摹着他的女孩,轻画着他的姑娘。
      回首往事,他才发现,记忆里那个莲池畔着藕色纱裙的小猫,已渐渐为宫装倾城红颜所替,他画了许多许多。
      有那只小猫泪弹琵琶,有那个女孩羞涩笑颜,亦有那个姑娘幽怨目光,他想,那女孩等他等得太久太久,最后终是对他绝望……
      几日后,他果如好友所言,五感衰退,眼前景物模糊不清,耳畔声响低如蝇喃,唇间飨食味同嚼蜡,鼻尖嗅不到芳鲜恶臭,便是滚烫茶水置于手上,也不过微微钝痛。
      他想,大概自己不日便将如植物一般,对这世界无知无觉了。
      好友言:“异族男子今日选女入嫁,亲口要王嫱前去,帝允。”他点头。
      好友又略气急道:“当初以卿卿容颜,竟未得选,必有缘由,今日她将面圣,帝王得见,定知你当初欺君,你可知欺君为何罪?”
      他淡淡道:“再坏已不过如此。”
      那人沉默良久,最后说:“你自是无畏,你可知若她得选,将远嫁苦寒大漠,你怎忍得那人前往如此荒凉之地,她若未被选上,帝王震怒你当日欺君,祸必及她,你忍得?”
      他自是忍不得,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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