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拒绝平庸

　　阿尔维斯了然：“你想杀出去？这很难。我们为什么不待在这里呢，我们可以安心地加入他们，风头过去伺机脱离，有饭吃有水喝，何乐而不为？”
　　“……我怕死，但也不想为他们卖命。”
　　阿尔维斯莞尔：“真诚实。”他眼里写着东西，是对这场战斗的无畏，不是放手博弈的无畏，而是艺高胆大，绝对自信。他既无畏惧也无所谓，只差坦明所想：你希望如何？我愿意忠实操作。他将决定权交付与一个初识一周的室友身上，别无所图，微笑坦然。
　　“我相信你的实力。”
　　阿尔维斯微笑：“我也相信你的实力。”
　　“由你来驾驶吧。”褚乔语调平坦，“我不如你。”
　　阿尔维斯谦道：“我使枪不好。”
　　褚乔嗤笑一声，才不信他一面之词。
　　然而当阿尔维斯亲身与机甲神经链接开打时，褚乔才知他的不好是真不好。与其说不好，不如说不太好，不够好。只能算是中上游水准吧。可见人无完人，一个人时间精力是有限的，想要做到绝对优秀，就只能挑一项专长。
　　褚乔觉得自己足够努力了，他有专业人士安排的详实的训练计划，一有空就从早到晚，而且向来控制睡眠，绝不多过五个小时。然而这个男人横空出世，打碎了他一切臆想。他自诩天才，可却遇到了鬼才！
　　褚乔不禁开始反省自己：真的够努力了吗？人在感到过度压力遇到强敌时便喜欢后悔，自己以前的时间都花到哪里去了？有那么那么多的时间都……白费了！他默默地又给日后的自己加重了训练量，于是深深地感到——分|身乏术！然后悔意更深。
　　他看着阿尔维斯熟练地掌控机甲，动作熟稔，有如战神，千军横扫不在话下。
　　只见他高速后退离开核心战场，掏枪扫射一轮，准头还算可以，一枪未漏，但是总不中要害。
　　阿尔维斯苦笑一声：“你来帮我？”
　　褚乔吐一口气，起身道：“换我吧。”
　　褚乔作为一名精通枪械的驾驶员，突破重围无疑是基本素质。也亏得他能以一己之力对付这么些杂碎兵。
　　局势正朝有利方向发展，可突然远处有跟踪导弹袭击。蜘蛛眼睛八只也有死角，何况是人类。阿尔维斯正帮褚乔关注周遭盲点，他隐隐看到远处有个黑点，怪叫：“后面！后面！”
　　褚乔下意识地回头，机甲雷达未给提示，这说明那导弹是隐形的。他心脏一悬，强迫自己冷静，要相信这土豪机甲的保命措施。然后提枪瞄准，换了弹。他被对方导弹的速度逼得眼花，却强自镇定，一弹射出，噼里啪啦一阵，强光四溅，两弹同归于尽。
　　阿尔维斯默然无语：“……你可以张开防护罩。那个导弹威力还破不了这台机甲的防御。”
　　褚乔口水都酸了：“我用惯了低端机甲，攀不上你这么好的。”
　　阿尔维斯叹道：“什么错都是我的。”
　　褚乔专心对敌，不理他。
　　像这种时候战斗人员基本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在敌人人海战术的压制下他还是做不到游刃有余。
　　阿尔维斯见即将突围，敌人却猛增火力，喊道：“再坚持两分钟！空间跳跃还有两分钟加载！”
　　阿尔维斯说得紧迫，褚乔却松了一气，出招也随便起来。两分钟不长不短，要的不过是尚佳的回防技术。等空间跳跃加载好，机甲也不过划了几道痕。这无伤大雅。
　　空间跳跃开始，褚乔也松懈下来。他随口问定位了哪儿啊，却不想问出了隐言。阿尔维斯支吾一阵，才苦起脸坦白：“我想着找个近地方，结果不小心点错了。”“找个近的地方”和“不小心”这样的词措显得他本意是好的，仅仅是粗心大意惹的祸，是情有可原的。
　　褚乔却不听他隐晦的辩解，只黑着脸问：“哪个星球？”
　　阿尔维斯见他不吃这一套，便认错部分，诚恳道：“那颗星球全是异兽。”双眼坦然盯着褚乔的眼睛，表示我绝没说谎。
　　褚乔吸气：“你定位到野外去了？”
　　阿尔维斯见他没问到根底，便顺势道：“是。”
　　褚乔闻言便头脑发昏：“你下次别这样……”他下意识地摸摸口袋，药还剩备用的几板，只够撑三四天的。
　　阿尔维斯当然不知他担心云云，只是笑了一声赔罪。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的，阿尔维斯瞒报了一件事，那颗星球不禁异兽满天飞，而且没有人烟。
　　他的确没骗人，只是选择性地说实话。他一直自诩担责有道，却在这破事上认栽。这是他自己的失职，而仅仅是为了避免对方一时怪罪。他莫名心悸，这是愧疚吗？
　　这次空间跳跃大约费时一天一夜，两人将机甲设定成生活状态，便造型改换变成富余空间大的非人型模式，类似于飞机。既然是R型机甲，那么肯定有大量的功能是按主人意愿收紧在空间里的，是以战斗时用不上的东西旅行时便可展开使用。这说明，R型机甲上有什么都不奇怪。
　　阿尔维斯控制机甲展开两间睡眠仓，两人分睡一间，自然而然。
　　褚乔目前对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很担心很担心，他就好像一夜败落的富豪，不得不放弃优越的生活而勒紧裤腰带过小日子。他盯着眼前的几板药片，按最小计量，大概能撑三天多一点。他咬牙精算，每次服药少吃半片，又可以再撑一天。四天时间，超过了他便会原形毕露，无处可逃。万一那颗星球没有标有城市位置的地图怎办？他默默自语：我应该相信现代科技的力量。
　　两人到达目的地时各一副大同小异的颓然样，虽然机甲内粮食储备充足，但营养丰富的速食食品碍不住味儿怪，吞一口便是折磨。
　　若是机甲还能够二次空间跳跃的话两人还不至如此拙计，问题就出在能源上了。阿尔维斯没有备用能源的习惯，这是和平年代，他已习惯了舒适自然，哪想到这会成为决定胜负的短板。他是可以做到努力改正过失，但认错从来不意味着挽回。
　　褚乔到站才知这颗星球荒无人烟，药呢？肯定没卖的！
　　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刚逃出来又撞了另一件破事，这不就是塞翁失马吗！他揉揉太阳穴，尽量平和语气：“接下来怎么办？”
　　阿尔维斯苦笑：“慢慢走吧，我查看了地图，3068公里处有能量矿。”但他其实并不担心。
　　是的，他并不担心。褚乔漠然看着他。他并不理解自己的担心，自己也不能让他理解自己的忧虑。因为褚乔需要隐瞒、需要故作无事，于是脾气无处可发，因为他不知道。
　　阿尔维斯理应是无罪的，他只是不够周全。
　　褚乔感觉到久违的燥热，他下意识地扶后颈，好像这能平息骚动，但其实于事无补。
　　褚乔缓了缓：“机甲能撑到那里吗？”
　　“不行，最多坚持2700公里。”
　　褚乔加加减减，扳起指头算数，怎么也得要六七天吧！机甲固然很快，但剩下的路程全靠脚。路上会有异兽拖慢速度，而他对自己的体能并不太有信心。保守估计，一天马不停蹄70公里，那也要好几天才能到。……反正是撑不过的。
　　他感到一阵森冷，因为命运八成要改变了。他规划了那么久的未来，现在正招手向他说拜拜，还满脸桀笑。
　　他不自禁地斜眼偷偷地端倪自己身边的这个Alpha，万一……褚乔想着便觉恶寒，他并非觉得阿尔维斯不够优秀，他也的确不令人反感，只是褚乔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他信奉了太久的天道酬勤，却在这一刻濒临崩溃。他的付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嫁得好吗！？不是的！他只是在攀援险峰而已，简单地想做到最好。
　　他深吸一口气：“我们看看地图，好走的地方步行，实在不行再靠机甲。这样保险一点。”
　　阿尔维斯微笑躬身：“悉听尊便。”
　　两人一并下了机甲，阿尔维斯把机甲一收，高科技的方便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颗星球是典型的荒废之地，种种迹象表明人类曾对这颗星球加以改造，使其适宜居住，不过半途而废。虽然空中无毒气、温度刚适宜，但土壤质量着实不敢恭维，几乎寸草不生，只有寥寥几颗奇里八怪的树。
　　一直鸟龙手张着七米宽的翅膀猛然掠过，带起巨量的旋风。褚乔的衣角被吹得哗哗作响。
　　褚乔皱眉道：“这鸟不下蛋的地方怎么有那么多异兽。”
　　阿尔维斯耐心地给笔试学渣做科普：“这些异兽都是在迁徙。”
　　褚乔当然不愿摆出恍然大悟的无知样，那太掉份了。
　　他不耻提问：“那它们吃什么？”
　　阿尔维斯道：“野蛮点的手足相残，异种的话就竞争，吃草的先饿着，过了这片就好了。”
　　褚乔点头，又问：“有没有智慧可以与人类媲美的异兽？”
　　阿尔维斯无奈了，按了按褚乔的头，单手在柔顺的发上乱扒拉：“我的哥哥诶！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褚乔轻车熟路撇掉那只手，无意间看到阿尔维斯白玉一样的皮肤：“别卖关子。”
　　阿尔维斯“呼”了一声舒气：“有啊！比如琼龙，它们甚至可以化形。”
　　“……化形？”
　　“是啊。化形成人。他们的人型天生拥有强大的体能。有些人是可以飞的。”
　　褚乔觉得奇怪：“照理说这种异兽应当很有名。我从未听说过。”
　　阿尔维斯附身在褚乔耳边道：“这不奇怪。你应该好奇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褚乔摸摸耳朵，还温的，有点水汽：“别卖关子。”
　　阿尔维斯解释得详细：“这种异兽是三百年前横空出世的哩，以前没人见过。”
　　褚乔听到那个“三百年前”，眼前浮出一片风雨飘摇：“……那是帝国刚成立的时候。”岁月峥嵘啊！
　　阿尔维斯也被传染，慨道：“不知帝国能不能熬过三百年一朝代的魔咒。”
　　世事是发展的，目光长远也有个度，现在万事平和，两人摸不准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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