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沧海明月

　　“既然没事，我们走吧！”邀月看了叶孤城一眼，“清理门户一事，你应当不需要别人帮忙吧？”
　　叶孤城应了一声，厉若海出言道：“我们不需将世子带走么？”
　　太平王世子的武艺多高，某些江湖人士心中有数，却不代表所有人都知晓，至少大内高手们不知道，如果宫九全力出手，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够他打。既是如此，按照一般做法，不该是送佛送到西么？
　　邀月不以为意，随口道：“他若还是这幅德性，也就不配继承太平王府了，纵是死了也没可惜。到那时候，你去不也是一样的？”
　　听见邀月这么说，陆小凤险些跳起来：“厉公子也是……”
　　“谁告诉你的？”怜星睨了他一眼，“厉若海如果是太平王的儿子，世子之位哪里轮得到苏夕楼？”
　　“那——”
　　“就是你想的那样。”怜星抚了抚鬓发，有点无奈，“虽然很不想承认，也懒得冠上这个姓氏，但到底有那么一层甩不脱的关系在。平时可以不闻不问，关键时候，我们还是得帮太平王府一把的。”
　　说罢，她望向西门吹雪：“对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到怜星身上，就见怜星嫣然一笑，传音入密，语气轻柔而甜蜜，宛若对情人的絮语，说出来的话却如淬毒的刀锋，意有所指：“你就不好奇，太平王中的毒，究竟是哪里来的么？”
　　她一点也不怕西门吹雪戳穿她的胡说八道，因为西方魔教本就刺杀过太平王，虽然未必是玉罗刹指使的，可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吴明这种人物尚且敢造反，快活王也野心勃勃，图谋九五宝座，像玉罗刹这种控制了大半西域的枭雄，就算没有问鼎中原之心，也是一有机会，就要狠狠地在汉人的疆土上割块肉的。
　　“怜星宫主。”西门吹雪冷冷道，“这件事情，无需你来提醒。”
　　怜星微微一笑，转而望向魏子云：“我说，南王世子，你们是打算自己处理，还是让叶城主处理？”
　　说到这里，她仿佛感觉很有趣，眼波流转，娇俏非常：“皇帝暴毙的事情传出去，天下一定会大乱吧？偏偏皇帝又无儿无女，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推举他的侄儿或者堂弟做皇帝。只可惜，司马皇族的人丁本就单薄，现在更是不剩几个宗亲了。不管是论资历，论威望还是论人脉，都是平南王为尊。你们说，那些朝廷重臣会不会为了朝廷的稳定，索性将错就错，硬说南王世子是皇帝？”
　　“怜星——”邀月忽然出声道，“你的话太多了。”
　　怜星目的已经答道，见魏子云等人缄默不语，显然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挣扎，也就不在多说。但见她身姿轻盈，如同飞燕，转瞬已到了邀月身边。
　　这时，西门吹雪也走了过来，但见他望着南王世子：“拔出你的剑。”
　　叶孤城眉头一皱：“西门吹雪。”
　　“他不配用剑。”西门吹雪淡淡道，旋即又望着南王世子，“你若不出剑，我就杀了你。”
　　“等等——”陆小凤急急地奔了过来，“西门，你——”
　　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怜星方才的话，已经将意思说得很明白。
　　司马皇族已不剩多少人，血缘很远的旁系族人是根本没资格继承大统的，若是选血缘近的宗亲继位，竟是除了南王之外，已别无选择。如今他们已经与南王世子不死不休，难道还要任由对方活下去么？
　　之所以不动手，只是“忠君爱国”，过不了“弑君”这个坎而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西门吹雪的眼中没有君臣，只有该不该死的人，南王世子显然要列入“该死”的范围内。只不过，他一年除了决斗与别人的挑衅外，只会主动杀四个人。今年他已经杀了三人，倘若南王世子不拔剑的话，他就将对方列作第四人。
　　在他眼中，杀人是件很神圣的事情，尤其是杀死大奸大恶之徒。如果他不是为了决斗，早已沐浴焚香，斋戒三日，也不会有此时的举动。
　　叶孤城忽然拔了剑。
　　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剑的速度，也无法形容这一剑的锋芒，以及带给人的震撼。南王世子还未来得及睁大眼睛，就缓缓倒在了地上。
　　然后，他的喉间，一条红色的细线渐渐扩大，晕开。
　　陆小凤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就见叶孤城收了剑，缓缓走远。
　　这时，邀月和厉若海正在朱雀大街上缓缓走着，这条位于中轴线上，白日熙熙攘攘的大街，此时安静得不像话，就听见厉若海说：“你的心情不好。”
　　“因为我不想看见苏夕楼。”
　　知道她说得是什么，厉若海不由莞尔：“原来，他也在你面前露出过那种姿态。一开始他要我打他的时候，我还当他设下了什么陷阱，仔细一看，却发现他已经被本能给主宰。见我不搭理他，就自己拿刑具对付自己。”
　　宫九嫉妒厉若海，嫉妒得发狂，就算在天下人面前露出丑态，本也不会在他面前露出。但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厉若海的本事。当厉若海单枪匹马冲进密牢，轻而易举就将一众顶尖高手全都打倒在地，气势澎湃，震慑整座密牢的时候，被杀气刺激得浑身发抖的宫九再也忍耐不住，露出了受虐狂的本质。
　　邀月眉心微蹙：“他只要在我面前，便是那副样子。”大概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将宫九毫不留情击败的人，宫九一见到她，便以渴求的目光望着她，不住颤抖，兴奋到几乎扭曲，渴求她的施虐。
　　厉若海早已发现宫九对邀月近乎痴狂的关注、渴求与爱慕，这份畸形出于扭曲本能的迷恋，无疑是兽性战胜了人性的最好昭示。所以，他不带任何贬低的意思，很平静地就事论事：“太平王仅此一子，实在悲哀。”
　　在他看来，无法控制动物本能的人，压根就不算个人，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罢了。这样无法自控的“人”，就算成就再高，也是废物一个，没有任何值得惧怕的地方。
　　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复杂的人性，以及对自身欲望的控制，不是么？
　　邀月忽然有些兴趣：“你是怎么对付他的？”以邀月对厉若海的了解，这样的人，厉若海肯定是沾都不想沾的。
　　“我将他给打昏了。”厉若海陈述着事实，即便是他，也有些感慨宫九旺盛的生命力，“也不知他自小泡得是什么汤药，想令他晕过去，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好在他醒来之后，我已经快到了太和殿，他才没有捣乱。”
　　因为想要见到你。
　　邀月不想再提宫九，便道：“这件事情就算结束了，我们何时离开？”
　　“我离开的时候，邪异门已经解散，忠心耿耿的元老都潜入山林，行烈不仅恢复了武功，也有了愿意为他对抗庞斑的朋友。若他有心，自会召回邪异门旧部；若他无意，也没什么遗憾的，只叹不能再与震北共饮。”厉若海知邀月在想什么，便道，“如今诸事已毕，你放不下的，唯有怜星而已。”
　　厉若海早已将自己在那个世界的遭遇说给她听，邀月也明白，这次离开，或许就回不来了。
　　正因为如此，离开之前，才不能有任何牵挂。一旦心境留瑕，破绽定会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成为心魔。
　　“怜星成长了很多，却还是不够。”邀月沉吟片刻，才道，“我一直在想，风行烈离开了你才彻底成长。我是否也要离开怜星，才能令她真正独当一面，天下无双。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法子不可取。”
　　正如风行烈不自觉地模仿厉若海，倘若不离开邪异门，永远会是厉若海第二，活不出自己一般。怜星在“邀月”的光辉下生活久了，早就习惯了姐姐的强势与安排。这样的怜星，或许能令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邀月满意，却无法让打算离开这个世界的邀月释怀。
　　但在这一点上，邀月却不能学习厉若海。
　　风行烈为救鹰缘，背叛了邪异门和厉若海，自以为再没有回头的可能，才勉强脱离心中的桎梏，飞速成长。厉若海的彻底离开，注定成就“风行烈”。就算是这样，在他心中，厉若海伟岸的身影也是永远不能抹去的。
　　邀月不会赶妹妹离开，也不会与怜星反目成仇。如此一来，别说消失三五个月，就算消失十年八年，以怜星的死心眼，仍旧不会停止寻找的。
　　这种“离开”，当然不是促使怜星成长的好方式，但“死”也不行，因为这会在怜星心中留下一道阴影，甚至是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无法逾越的天堑。
　　厉若海凝视着邀月：“你一直在等她一句话。”只要怜星对你说了那句话，你的离开，就注定再没了牵挂。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厉若海最懂她，故邀月轻轻一笑，平静道：“不错，我一直在等她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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