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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三)
在几个月前,无雨无风,气温还在三十摄氏度线上像个弹簧一样弹呀弹弹呀弹的,吃一道清爽可口的小菜是非常有必要的。
芹菜。一般选香芹,切一寸长的长段,若是芹菜老了一定得把筋沿着脉络撕下来。
黑木耳。泡发。
鸡蛋。两枚,装在小碗里,再抖些细盐胡椒粉,细细打匀了。
虾仁。炒制这道菜需用河虾,白虾好看而青虾味美,因而选什么虾子随人喜好。把新鲜虾开膛破腹,只剩下白花花一个胴体的时候,再放入些料酒腌制片刻。
同时把搅匀的蛋丢到微波炉里去,讲究的就直接放在蒸屉上蒸,要小火,打开锅盖时能瞧见它胀如气球又飞速的瘪了下去,取出来,切方块。
再然后就是平常的炒菜做法。
这样一道菜,最大的特色就是清爽。芹菜和黑木耳都是爽脆的蔬菜,尤其是芹菜,咬起来咔嚓咔嚓作响,而虾仁鲜嫩柔软,软中带劲,炒蛋则蓬松的如同蛋糕一样,牙齿轻触就深深凹陷下去。再加上颜色丰富,虾仁晶莹剔透闪着亮光,实在是非常开胃。
日本的玉子烧是实打实的鸡蛋风味。
玉子烧也叫厚蛋烧,根据后者可以推测出,就是蛋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意思。用文火在锅底铺上均匀的蛋液,待其半凝固时用筷子轻轻撩其边缘,让它慢悠悠的滚过去。
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难,刚开始做的人难免会力道过大,弄破了蛋皮,或是时间过久,成了摊蛋饼。不过做久了么,总会熟练起来。
玉子烧甜咸皆宜,加砂糖牛奶蜂蜜或加柴鱼高汤,蓬蓬松的都很美味。
蛋包饭。蛋包饭里的饭和番茄酱比蛋皮更值得说一说。譬如鸡肉和口菇要用黄油煎制,炒饭的时候稍稍点几滴米醋,番茄酱需自制要把番茄烫过后剥皮捣烂。最后摊开蛋液,把炒饭放在薄如蝉翼轻如纸的蛋皮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对折蛋皮,再让蛋包饭缓慢地滑到盘子里。此中辛苦,非精巧之人不能受也!
对于我这种笨拙的人来说,觉得蛋皮实在是多此一举,直接把饭摊在盘底,将蛋皮扣在上面也未尝不可——不过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成分占了多数。
还有些充当饭后点心的小食物。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蛋黄南瓜,大概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吃咸食的原因。蛋黄南瓜实属常见,几乎每家馆子,不管门面大小都有,做法也简单,南瓜取瓤切食指粗细,裹上混着咸蛋黄的淀粉,下滚烫油锅,金黄笔挺即出。
蛋黄南瓜能不能好吃,无非就是看蛋黄是不是红亮滴油,南瓜是不是爽脆可口。由于对外头用油的不放心,要是勤快,自己家里头做也是可以的。
奶黄包同样常见。
奶黄包我一直怀疑它是没有放蛋黄的,刚刚去查了一下,有的放了,有的没放,那就当它放了吧,勉勉强强勾住了这次主题的尾巴尖儿。
奶黄包实在是甜,不管是冷冻柜里的还是热心大妈盘子里的,都甜,甜得令人发指。奶黄包是传统的广式早点,虽然一直听说广东人喜欢吃甜食,不过我最近开始思考,这真的只是喜欢而不是嗜爱吗?唯有那个在小笼包里塞糖的无锡可以与之一战。
大概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奶黄包偏甜的缘故,前段时间在酒席上吃到了“流黄包”。一丘之貉。听说里面加了少许蟹黄,说实在的,没吃出来,不知稀释了多少倍,不过比奶黄包的味道淡了好多,而且无愧其“流黄”之名,刚出炉热腾腾的,掰开来金黄灿烂的馅儿就像半熟的蛋黄缓慢地流淌,奶香倒是十足!
豆沙蛋黄酥也是在坊间流传甚广的点心,哪怕是我这个不爱吃甜食的人,当嗅到蛋黄的酥香,瞅见反着光的油纸,也是要心痒痒的。
要好吃,得在看不见的细节上下工夫。
现在豆沙越来越廉价,许多省钱用芸豆磨。黑芸豆碾磨成泥瞧上去同红豆做的无二,口感却是天差地别。芸豆个头大,磨出来的豆沙干、糙、淡,后天补都不行。非得红豆不可。红豆煮烂捣成泥了还没完,得过三遍纱网,期间炒制豆沙时必放猪油,且要放得多。
关于蛋黄。高邮咸鸭蛋全国有名,如是自制咸鸭蛋,最好给母鸭喂螺蛳,吃了螺蛳产下的蛋蛋黄通红,堪比晚秋熟橘,暮时落日。
这样做出来的豆沙蛋黄酥没有不好吃的道理,豆沙柔软细腻,蛋黄油光滋亮,绝不会干涩更不会像掉土渣似的,吃一口稀稀拉拉往下掉了不少。不过要是在炒制豆沙的时候做成玫瑰豆沙或是放桂花,那就更加芬芳馥郁了。
蛋的做法之多,数不胜数。中式各式各样的炖蛋蒸蛋炒蛋,西式的蛋挞布丁蛋卷,稍稍改变配菜又是一道全新的菜品。
我决定用煨蛋来做结尾。然而我既没有见过也没有尝过,全是旁的听来的。
煨,本义为火盆中的火,火盆中的火自然算不上什么大火,所以煨蛋是很温和的菜,不用上灶。
煨蛋做法也简单,将纸蘸湿,包裹住鸡蛋,放在乡下灶头下的灶灰里结结实实地埋起来。灶头上两个油黑发亮的大铁锅里,装着满当当的红烧肉和米饭,下面一刻也不停的供应着柴火,火光照亮了雪白的墙壁。
灶灰一点点落下,还带着零星的火光,鸡蛋就这样一点点热了起来,香味从鸡蛋的中心开始,悄然的像埋在泥里的笋破土而出。
非常非常非常的香,是一种纯粹的,只能让人想起了鸡蛋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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