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虫变

　　地下四层，后期改建出来的□□，霓虹闪烁，后科技时代的冰冷金属和纸醉金迷完整的结合在一起。

　　豪华的酒店内，莫凌飞穿着松松垮垮的桃粉色睡袍从浴室内走出来，顺手拿浴巾把湿漉漉的长发裹起来。

　　落地窗中映出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容依旧美艳，但是面部表情麻木，就像一个空荡荡的人偶。莫凌飞扯动面部肌肉，露出一个和往日无二般的微笑。很好，露出八颗牙齿，亲切又不夸张。

　　莫凌飞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手指依旧在微微颤抖，吐出的烟雾弥漫了镜子中女人的脸……

　　外头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莫凌飞不耐烦的开口：“知道了……一会姚老大过来就是。”接着仰面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冷珂……”女人的手指慢慢收紧，眼前浮现出那张在兵工厂前看见的脸，依旧那么干净，也……依旧那么冷漠。

　　地下一层，宿舍楼区。
　　狭窄的宿舍门口堵着三个人高马大的兵哥。杭乾靖在前和冷珂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门内，双方隐隐有种未挑明的对峙感。

　　冷珂从杭乾靖背后探出头，顺着昏暗的走廊看向另外一端。只见雷子一声不响的在门口站着，似乎在眯着眼睛打量这头的情况。

　　那个叫余杭的年轻小兵对于这僵硬的气氛略微有点尴尬，不住的扭头看边上的队长和战友。

　　“姚老大希望和你谈谈。”那名队长冷着脸对着杭乾靖身后半步的冷珂开口。

　　冷珂有点不明所以，扒着杭乾靖胳膊看外头三个人，等着下文。但是那队长却又不说了，斜着眼睛看冷珂，目光从冷珂光裸的脖子上扫过，目光里面满满都是鄙视。

　　冷珂深呼吸，有点要炸毛，心道这人眼神什么意思！

　　杭乾靖板着脸，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冷珂，冷珂终于意识到自己脖子上面留着刚才的吻痕，但是这时候要是忙着穿衣服更显得刻意。

　　于是冷珂“切”了一声，缩回去了。

　　“姚老大没什么耐心，希望你快点。”那个下巴刮的铁青的队长再次开口催促，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不讨喜。

　　冷珂直觉上估计和自己的专业有关系，难道是有人告诉了姚辉什么？冷珂心里顿时又是乱七八糟。

　　“珂珂？”杭乾靖没回头，双眼盯着面前三个穿迷彩服的男人，轻轻唤了一声冷珂，问他意见。

　　“我这就，这就过去……”冷珂毛躁的抓抓头发，嘴里答应着，伸长脖子看门口三人反应：“反正人家都找上门了，总归还是要去的。”
　　可惜那三人都没有多余的表情。

　　那下巴刮的铁青的队长听见冷珂的回答，表情稍微缓和一点，不再看冷珂，转而盯着杭乾靖，微微让开门口：“那就走吧……”似乎认为杭乾靖的回答才是决定性的。

　　杭乾靖背影僵直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那队长手在腰间徘徊了一下，最后还是落下来，不自然的垂在裤缝边上。

　　就在冷珂几乎以为杭乾靖会突然给那队长一拳的时候，杭乾靖却木着脸，把烟蒂扔下用脚尖踩灭，然后捡起来二指一弹，烟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进几米开外的垃圾桶内，盯着那个队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队长咳嗽一声，转移视线:“我也不是很请楚，就听说是关于研究院的研究项目的。”
　　冷珂心中“咯噔”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宿舍里面一直开着门，暖气全跑到外头了，冷珂打了个寒战，终于知道了姚辉找他的原因:“你们等会吧，我，我先穿个衣服。”
　　冷珂有点尴尬，余杭的老盯着他脖子看。

　　杭乾靖已经套上了衣服，正拉上迷彩军装的拉链。于是一手把冷珂拖进屋内，给他套毛衣。

　　雷子狼一般悄无声息的穿过昏暗的走廊，有点犹豫的往门口过来两步，神情戒备:“你们是107的？原来没见过……”

　　那个队长有点诧异的回头看雷子:“你原来是107的？”

　　雷子点头，视线和屋内的杭乾靖一交，示意他来问。杭乾靖略一点头，又专心给冷珂穿衣服去了。

　　“我们是097的人，和大部队失散了才到这里的。”那个被余杭叫做队长的人回身和雷子握手:“我叫王离，那个叫余杭，这个叫李进。”王离对于部队的人态度客气不少。

　　雷子点点头，指杭乾靖道:“他本来是102的格斗教官……”

　　三个兵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杭乾靖，然后目光又转到被毛衣卡住脑袋正叫唤着的冷珂身上，意思是——那这个呢？

　　雷子嘴角一抽:“不认识。”
　　冷珂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雷子。

　　杭乾靖把冷珂下巴扳正，轻轻的扇他一耳光：“老实穿衣服。”
　　冷珂蔫巴了，气哼哼的不动弹了。

　　雷子咳嗽两声。
　　杭乾靖冷着脸:“我老婆。”

　　这个话题跨度太大，余杭一下被呛到了，拼命咳嗽。

　　宿舍小楼下面一辆军用吉普没熄火，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突”的引擎声格外明显。

　　那个叫余杭的小年轻走在冷珂和杭乾靖前面，后面跟着的队长叫王离，另一个迷彩服叫李进。雷子没下来，冷珂不大想让姚辉想起来还有雷子这个人。

　　“这车……”冷珂踏下最后一节台阶，一边拉上羽绒服拉链，一边歪脑袋看金属街道上那辆掉漆的吉普车。话没说完就被杭乾靖拉了拉袖子，于是闭嘴。

　　冷珂其实本来想说“这车看起来好破”，然后想起来姚辉的“区别对待”，还好杭乾靖拉了他一下，不然说出来又要拉仇恨了。

　　其实冷珂被人当做是“特权阶级”倒是无所谓，不过就是被人骂两句罢了。

　　余杭先往前走，拉开车门，杭乾靖从他身后一猫腰钻进去了。
　　余杭：“……”
　　冷珂：“……”

　　杭乾靖瞪着三个兵:“我跟着去……到时候，到时候在外头等着就是……”

　　王离僵着背不动，估计是因为这和他接到的命令不符合。

　　杭乾靖坐在车上，半张脸藏在阴影中，长腿从车门里头伸出来，军靴支在地上，打火机发出轻微的“咔嚓”一声，杭乾靖再次点着一根烟，猩红的一点光照亮他冷峻的面容。

　　杭乾靖眯着眼睛，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就会让人服从的气势：“我跟着去，不见姚辉，就在门外……这话说的够清楚了！？”

　　王离面色阴沉，狼一般盯着车内的杭乾靖。
　　李进拽拽王离的手腕：“去就……去吧，无所谓，到时候在外面不让姚老大看见就是……”
　　王离哼了一声，坐进了副驾的位置。

　　还是十几天之前初次见面时候的那间办公室，姚辉也还是坐在办公桌后面。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姚辉沉默着看冷珂。冷珂便也不说话，直直站着，眼睛朝下看自己的脚尖。

　　姚辉身体前倾，缓慢的吐出一口烟雾喷在冷珂脸上：“冷珂……你是古生物专业毕业的？”

　　冷珂目光放空，随意点点头，单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在口袋里面对着姚辉比了个中指。姚辉伸手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给冷珂扔过来，香烟砸在冷珂身上，又掉到办公桌上。

　　冷珂顿了顿，最后还是伸手从办公桌上把烟拿起来，夹在修长的手指之间把玩，低着头不去看姚辉。

　　“我们现在需要你这样的……研究人员。”姚辉没戴墨镜，眼睛微微眯起来，目光落在冷珂没有表情的脸上，斟酌着语言开口:“我以为你知道的……现在出现的变异虫很可能和古生物复苏有关系。”

　　冷珂捏着香烟滤嘴，漠然点头:“是……但是，关我什么事？我就一研究生。”
　　冷珂说着话，左腿换右腿站着，抬眼看向姚辉。

　　姚辉夹着烟轻轻在烟灰缸上一弹，带着余烬的烟灰四散开来。冷珂又垂下眼睛，盯着那烟灰飘散，缓慢落在烟灰缸内。冷珂瞬间敏锐的捕捉到姚辉转瞬即逝的思维痕迹。

　　冷珂努力不着痕迹的撇清关系:“我本科连带研究生都是在英国念的……和国内研究挂不上关系……吧。”
　　姚辉把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内掐灭，身体向后仰过去，翘着椅子脚看冷珂，突然道:“哦！？莫教授没带过你？”

　　冷珂“咔哒”一声折断了滤嘴，心知正题来了。
　　“只是入学的时候跟过的导师而已……”冷珂把折掉滤嘴的香烟叼在嘴里，双手插在口袋里，含糊的开口。

　　姚辉笑起来:“你……听说他很赏识你？”
　　冷珂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烟，一晒:“嗯……怎么说呢，你懂的，学术界也不是那么干净的……研究上面……可能和职称有关系。”

　　姚辉笑的眯起眼睛，像是相信了冷珂的说辞:“那……我还是希望你去地下六层的研究院呆着，毕竟也算是配合，里头有哈大的林教授，他也是古生物学界的名人……”

　　冷珂满嘴都是烟草苦涩的味道，就知道要有这么一出，想到要去地下六层肯定会被要求杭乾靖分开，心中便没底：“但是……”

　　姚辉抬手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打断冷珂:“那个当兵的就留在一层……莫要儿女情长么……”
　　冷珂只得闭嘴，微微一点头，明显的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但是我也……”

　　姚辉再次打断他:“研究要保密的，毕竟不能排除有人蓄意破坏你们研究成果的情况么……”
　　冷珂心道谁会闲的没事做破坏研究成果，但是识时务的没开口，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把姚辉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姚辉胜出一局，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弹了下烟灰：“那你明天……”

　　一阵喧哗声隔着门板传进来，打断了姚辉要出口的话，姚辉不悦的皱眉。
　　冷珂听见王离冰冷又不屑的声音：“姚老大在谈话，不见外人！”
　　女人的声音有些尖利：“啊！你敢推我！你让我进去！”

　　冷珂眉头一跳——是莫凌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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