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霍比特同人]悖论穿梭

　　Chapter 06.
　　当黑茧里面掉出一只精灵的时候，莱戈拉斯是有些错愕的。他预想着调动一支兽人队伍来保护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却没想到里面居然包裹着一只精灵，一只成年的，银发的，男性精灵。

　　倒在他怀里的精灵身材高大，双眸紧阖，一头漂亮的长发融银般闪亮，然而他的周身却笼罩着一层不详的黑色，蹙起的眉宇间尽是一派隐忍的痛苦。莱戈拉斯将毫无反应的精灵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心口处原先烙铁似的别针在此时安静下来，变得不再那么灼烫了。

　　银色的头发……这是帖勒瑞精灵的特征，对方不是诺多精灵。然而他的身上却别着冈多林圣树家族的标志，这令莱戈拉斯感到奇怪。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莱戈拉斯想。这只突然出现的银发精灵显然受到了黑魔法的攻击，而对于埃尔达的精灵来说，杀戮会损害他们的治愈力，因此作为精灵战士的莱戈拉斯和瑟兰迪尔都没办法对他进行诅咒驱散和治疗，或许他们得更快抵达冈多林，让那里专门的医师为他进行医治才是。

　　瑟兰迪尔看到茧里掉出一只精灵的时候就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握着弓走到莱戈拉斯的面前，看到对方正紧紧地搂着一只来源莫名的银发精灵。说是搂着也并不准确，毕竟莱戈拉斯的体型要比怀里的精灵来得纤细一点，身高也与对方差了将近一个头，这令他扶着对方的姿势看起来吃力又别扭，像是对方完全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瑟兰迪尔微微挑高了一边的眉毛。

　　这只意外出现的精灵看起来应该是他的同族，那一头无杂色的银发无异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瑟兰迪尔看着他却没有涌起太大的亲近感，大概是对于不确定敌友的精灵本能的警惕，又或许是他心底隐隐地对所有身材高大的银发精灵都具有一种迁怒性质的排斥，尽管他知道这种排斥来得不公又莫名其妙，可他还是在看见对方的时候条件反射性地皱起了眉。

　　与欧瑞费尓相似的银发。

　　这使他离开多瑞亚斯时候的郁愤又被浅浅勾了出来。

　　瑟兰迪尔握紧了弓箭，努力让自己不要做出迁怒那么赌气不成熟的样子来。他瞥了一眼面前失去意识的银发精灵，对方仿若睡着一样地垂靠在莱戈拉斯的肩膀上，神态并不安稳；而莱戈拉斯的表情看起来若有所思，他的双臂自然而然地穿过对方的下腋稳稳地托起他，面颊蹭在精灵无力垂下的脖颈旁。他们的发丝迎风相缠在一起，金银交辉，一派无比亲密的模样。

　　一种奇异的焦躁感忽然从心底蔓延至上，瑟兰迪尔无端端地觉得更加郁闷了，他只觉得心头有一瞬间划过一阵短促的失落，却还未来得及细细辨别这种感觉的时候就被莱戈拉斯打断了思路。

　　“瑟兰迪尔，”莱戈拉斯喊他，顺手将身上挂着的精灵小心翼翼地移到了他的怀里。刚才的一场鏖战令他的头发上都沾上了兽人黏腻腻的黑血，而与人紧贴的姿势只会让他更加难受。莱戈拉斯一边皱着眉甩掉自己身上的污血，一边看着瑟兰迪尔怀里状若沉睡的精灵低声说话，他的眉心微蹙，神情较之往常略显严肃：“他好像是冈多林的精灵，身上带有圣树家族的标记。”说着，他指了指那个银叶形状的别针。

　　瑟兰迪尔点了点头。

　　“或许我们可以从他的口中得知如何去往冈多林的方法，当然，得看他是否能够苏醒过来，”莱戈拉斯说着捋去了头发上的黏血，一脸嫌弃地将发辫慢慢解开，“他的身上有黑魔法的诅咒，这种诅咒需要专业医师才可以破解，我们无从下手。”

　　“嗯。”瑟兰迪尔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声，有些神游天外的样子。

　　莱戈拉斯有些疑惑地看着瑟兰迪尔不在状态的脸色，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严肃的神情一扫而光，金发的精灵又回到了平常开朗平和的样子。他不知道瑟兰迪尔根本没把他说的话听进去，因为年轻的春天还在纠结刚才一闪而过的郁卒感，那种感觉就像在心底吹起一个满涨的气球，戳一下的时候连带着整个胸腔都涌起一阵酸酸胀胀的窒闷感。

　　直到身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时，瑟兰迪尔才从片刻的沉吟里回过神来，他怔怔地看着自己面前正在大方解衣的莱戈拉斯，脑袋“嗡——”地木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看着莱戈拉斯飞快地将猎装外套脱下来的时候，瑟兰迪尔觉得自己的发音都开始变得艰涩，他看到对方白皙的十指灵活地穿梭在衣扣中，像是抚弄过精致的竖琴一样动作优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握过刀剑也拉过弓弦，苍劲有力的同时也异常修长漂亮。而当莱戈拉斯的手指放在衬衣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上时，他停滞已久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艰难地询问了一句，却换来对方理所当然地一瞥。

　　“当然是洗澡啊。”莱戈拉斯淡定地回道，顺手把内衫脱掉，露出一身结实的腹肌，“没办法，因为队友的援助失误只好额外增加一次清洗工作了。”

　　“……”这回轮到瑟兰迪尔无语凝噎。

　　所幸旁边就是一片清澈舒适的湖泊，加上有瑟兰迪尔这个神箭手的警备，莱戈拉斯也乐得在酣战一场后把自己泡进一泊沁凉的湖水里好好享受一会儿。在南部巡逻队的日子里，莱戈拉斯多数会选择就近打水简单地擦拭一下身体，稍微收拾一下便好。毕竟边境地区危机四伏，在巨蜘蛛随时出没的森林里泡澡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莱戈拉斯也没有兴趣在巨蜘蛛袭来的时候裸着身体张弓拉弦，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样子，也应该为他敬爱的Adar——密林伟大的精灵王考虑一下王室的形象问题。

　　想想要是会有“精灵王子不着寸缕大战巨蜘蛛获胜”的消息传出，莱戈拉斯自己先打了个嫌恶的寒颤。

　　瑟兰迪尔看着泡在水里的莱戈拉斯忽然抖动了一下身体，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副怪异的表情，像只陡然惊醒的小动物一样无辜又可爱。他忍不住在唇边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注视湖中精灵的目光温暖又柔和，然而当他注意到自己在看什么那么专注时，年轻春天的面色顿时一僵，苍蓝色的眼睛不自然地挪开了过于缠绵的视线，满脸讪讪的样子。

　　莱戈拉斯很好，非常好，在瑟兰迪尔的眼里，这只俊美的精灵既是一个可以随意说笑、性格温和又体贴的伙伴，又是一个能够勇猛战斗、可以放心交予后背的可靠队友。他的能力，外貌，性格，无一不是自己特别欣赏的那一种。但是当瑟兰迪尔发现自己凝视莱戈拉斯的时间越长、双眼越来越难挪开的时候，他就本能地觉得这种“欣赏”的感情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偶尔在莱戈拉斯对着他微笑的时候，他会觉得心口一软，像是调皮的小兽爪子绵绵地一挠，又或是春天轻软的雏鸟擦着心尖一掠而过，这种难言的温情令他耽溺其中，同时也手足无措。

　　仿佛短短三百年的时间里所不能理解的困惑都集中在了这一秒，他对这种感情无法掌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奔向一个未曾感知过的方向，抓心挠肺地牵拉着他的心瓣。

　　莱戈拉斯是特别的。

　　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就好像现在，他在惊觉自己那么专心地看着莱戈拉斯后尴尬地移开了视线，但即便如此，刚才双眸中看到的景象仍在脑海里不断地回旋：打湿的金发，明亮的眼睛，削瘦的身材却意外的结实有力，薄薄的肌肉恰到好处地覆盖在纤细的骨架上，非常匀称的、战士的身躯；他的肩膀圆润，看上去并不硌人，满身的水珠顺着他清洗的动作滑落下来，在半晚瑰丽的暮色里熠熠生辉……

　　打住，瑟兰迪尔，够了。瑟兰迪尔有些懊恼地制止了自己多余的想象。

　　暗暗抱怨间，他听见了身后年轻精灵清亮的呼唤声，那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像是林间的晚风一样令人舒畅。瑟兰迪尔僵着身体拒绝转过去，他索性把目光落在昏迷的银发精灵身上，装作自己认真警备的样子。

　　“瑟兰迪尔，我快洗好了，你不下来一起洗吗？”

　　“不用了。”瑟兰迪尔淡淡地回他，脸上却有点不自在的窘迫。

　　“一起洗吧？”

　　“不。”

　　“洗吧？”

　　“不。”

　　没营养的对话持几轮后，后面喊他的声音也渐渐停止了。瑟兰迪尔刚刚松了口气，却听见一阵涉水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只湿漉漉的手掌突然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拉！

　　“扑通——”

　　湖面砸起一片巨大的浪花，瑟兰迪尔被出其不意地扯下了水，当他挣扎着冒出水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笑得不可自抑、一脸狡黠的莱戈拉斯。年轻精灵的金发湿哒哒地垂落在肩膀上，蓝眼睛像浸在水中一般温润剔透，细碎的水珠顺着额头滑落下来，沁入眼睫，吻过发梢，流连过胸膛，最后沿着柔韧白皙的腰肢落入湖水，漾起一圈涟漪。

　　日暮瑰亮的余晖映入他的眼睛，一半匿于黑夜，一半隐于晨光。

　　非常的漂亮。

　　瑟兰迪尔觉得自己的心口再一次掠过了那只飞鸟，轻软的羽毛落下来，拂过微波渐起的春河，在广袤无垠的心原上炸开了一道震天撼地的春雷。惊蛰倏忽而至，谷雨急骤，欢心跃动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他的心田上，如同激昂的歌，沸腾的舞，一声一声不断回响在他的胸膛里，震耳欲聋。

　　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湖水中，而那只拉他下水的精灵同样湿漉漉站在湖水里，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含笑望着他。那双灵动的蓝眸像是泉水濯洗过一样，留住了一方清透的颜色，他在那方纯粹的蓝色里看到了湖水的倒影，天空的倒影，还有自己所熟悉的，一片苍蓝色的倒影。

　　他看到那点苍蓝像是墨水一样洇染开，锁进了一双温柔的湛蓝色里。

　　“……瑟兰迪尔？”

　　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如同森林平地而起的风，急雨因风而止，心里的羽毛却因此被撞得更远了，漾开了一圈新的涟漪。

　　湖水微微一动，瑟兰迪尔的指尖划过水面，扣住了莱戈拉斯的手腕。

　　然后将他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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