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茉莉开

作者:百转芊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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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三

      “儿子,不吃饭了?”
      我没理会我妈的话,踢了鞋就上了二楼。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不敢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至少从小到大过的日子也真不是一般老百姓可以享受到的,除了我那老爸,从我记忆以来还真就没人骂过我了。
      什么?你们说我装逼?说我混蛋?没办法,老子我就是有这样的逼可以装,有这样的蛋可以混,有能耐你们也可以装可以混,无奈你们没那资本。
      我感觉我和那个叫沐浴森的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我肚子里的坏水儿就跟决堤的江河,一泻千里的涌到我脑子里。

      第二天我没去学校,随便给班主任发了个短信就请了假,班主任还给我回了个“好好休息”,我当时觉得挺搞笑,把手机扔到床头,酝酿着怎么搞那小子。
      我站在校门口,抬手看了看表,一会放学铃就响了,一大批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人,都穿着面袋子一样的校服争先恐后的从校门涌出来,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渐渐的人变得稀少了,我甩了甩头发,扭头进了校园。
      来到自行车棚,我四顾看了一圈儿,就看见那小子正蹲在地上,上身依然是校服,只是裤子换了一条洗的有点发白的牛仔裤,裤脚上全是毛毛刺儿。
      我晃晃悠悠的走到他对面,低头俯视着他,他可能也意识到了面前突然暗了下来,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刚想开口奚落一番,结果这家伙竟然就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熟视无睹了,当我不存在一样,蹲在地上摆愣地上的自行车零件。
      没错,地上码的井然有序的,就是我从他上学的座驾的——自行车上拆下来的,我把零件一个个全都按大小个儿摆好,炫耀似的放在了他自行车原停的位置。
      我看他拿着脚蹬子和车链子往车轮子上按的时候,心里那个爽啊,我敢用我项上人头担保,这小子是不可能把自行车重新组合回去的,果不其然,他足足折腾了快1个小时,手上黑乎乎的,连带着擦汗时弄的脸上也跟花猫差不多。
      而更出人意料的是,我他妈竟然更傻逼的就这么站着看了他1个小时,到最后我腿都酸了,他肚子也叫了起来,我看他最后放弃了抵抗,无奈的把零件都收好,然后转身跑到大门的收发室,我正纳闷,就看见他拿了一个特别大的箱子,那箱子估计能把他装进去。
      我看他蹲身把地上那些码好的零件按大小一一放到箱子里,然后费劲的抬了抬,要能抬动就怪了。
      我就纳闷了,不就一辆自行车嘛,都零碎成这样了,卖废铁都不值钱,他这是还要捡回去再改造啊,瞧他那小身板儿抱着那么大个箱子,我心里真有点不落忍,然后我就跨步走上去接了过来。
      其实,这箱子对我来说也有点大,毕竟我也不过就是个高中生,虽然长的比他高大些吧,可现在抱着的可是一辆自行车啊。
      我瞬间就觉得手臂有点不吃劲了,左手一个劲的抖,就在我觉得要撑不住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微热的傍晚,我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正盘在我的手臂上,那感觉就像有人拿毛巾贴在一个发了烧的人的脑门儿上,沁人心脾,特舒服。
      我低头看了看他,他比我矮差不多半个头,正好能看见他脑袋上的头旋儿,传说脑壳子上长俩这玩意儿的都不是善茬,倔的狠,不过我不怕,因为我脑袋上有仨!
      这家伙咬着下唇,和我一起用力抬着这么放着自行车零件的大纸壳子。
      短短2、3分钟的路程,我俩走了快10分钟才从车棚走到校门,我把箱子放在地上,看着他。
      他没什么表情,也不看我,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是我干的,我就想看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可这家伙总是一副淡淡的无关紧要的表情,还真是让人蛋疼。
      我受不了了,先开了口,“给你打个车,送你回去吧。”
      他沉默了一会,没说话。
      我只当他同意了,然后走到路边,挥手叫了一辆车。
      一路上我俩都没说一句话,他看着窗外,我看着前面,司机倒是热情的很,一个劲儿问我们是哪个学校的,说这么晚了可不能在外面瞎逛,男孩子也是很危险的云云,我只当听收音机了,压根没空搭茬。
      “你家住这?”车子停在一栋老房子前。
      他没说话,只是从书包的夹层拿出两张十块钱递给司机,我倒觉得没什么,这钱谁拿不都一样。
      打开车门下了车,我和他把箱子从后备箱拿下来,转身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上次我和梁子在车里看到了他的那条街,眼前正是那个面馆儿,是一栋居民楼的一层,此刻里面正坐着几个正在吃面的上班族,估计是下了班来这吃晚饭的,我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茉莉私房面。”
      哼,够矫情的名字。
      我现在脑子里都是这面馆儿的名字,猛然晃了个神却发现此刻他正看着我,借着路灯我看见他的脸,确实。。挺好看的,虽然这么形容一个老爷们儿挺别扭的,不过现在不正流行这种小白脸系的嘛,估计这小子拾掇拾掇可以去跟那个什么韩国的组合明星齐肩了。
      “你还不走?”
      我去,终于开口说话了,听见他的声音,我竟有一种媳妇生孩子,终于生出来的激动。
      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点结巴,“啊,我帮你这东西搬进去吧。”
      其实我是想看看他住的地方,别怪我恶趣味,这小子太特别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好奇他的生活。
      我看到他眉头稍稍皱了皱,好像挺不愿意的,不过我就是愣是站在那没有要走的意思,最后他还是转身示意我抬起地上的箱子,我一下子就乐了。
      我跟着他进了店,说实话,就是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饭馆儿,打一比方吧,大型酒店呢就好比这国际连锁的大型超级,我们叫supermarket,这稍微差一点的饭店吧就叫market,然后再下一个档次呢我们叫便利店,再往下我们叫仓买,然后再往下,就叫小铺了,沐浴森他家这个也就一小铺级别,跟沙县小吃还差个档次呢。
      他让我把箱子放门口靠边儿位置,然后拍了拍手,转身进了厨房后间。
      我就挑了个位子自顾的坐了下来,看着墙上贴的菜单,还有那配图,然后我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响了,我这才意识到从刚才到现在我竟然还没吃晚饭,而看了看墙上的表,新闻联播时间都过去了。
      我咽了咽口水,听着身后那人“吸溜吸溜”吃的正香,真想上去扇丫俩嘴巴子。
      我正砸吧着嘴,看见沐浴森拿了杯水走过来,放到我面前,又给我拿了张卫生纸,然后坐在了我对面。
      我接过水就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正想开口和他说点什么,迎面就走过来一女人,看起来估计跟我妈岁数差不多,虽然没我妈保养的好,不过长的还是不错的,此刻正穿着一个白色大围裙,口罩挂在下巴上,对我微笑。
      我正琢磨这人八成是沐浴森的妈时候,这女人一开口我就给我自己的智商跪了。
      “小森,这是你同学?你好啊,我是小森的妈妈。”女人手在全是油渍的围裙上擦了擦,伸出来想和我握手,后来发现好像有点不妥就又收了回去。
      “小森没啥朋友,我们从外地人啊在这边扎根可不容易了,小森这学校的事好容易落了听,小同学还请你多多照顾照顾我们小森,这孩子吧,性格太内向,但是心地可好了!”
      “那是肯定的,一定照顾,您放心吧!”我笑的理所当然,说完还不忘瞟一眼沐浴森,那人现在脸色不是很好,不用猜都知道。
      “我刚才听小森说他今天回来的时候出了点事,把车子给撞坏了,还麻烦你给送回来的,真是谢谢你啊!你说这是咋撞的,车子整个都零散了。”沐浴森的妈妈笑的特别淳朴,这解释让我有点不好意思,眼珠稍稍斜到沐浴森的位置,又像是触电一样马上分开。
      我咳嗽了两声,然后开口安慰,“人没事就好。”
      “对对对,人没事就好啊。”女人继续说,好像很久没人聊天一样,“我就说这破车子撞坏了就别要了,他不干,说这是他爸留给他的。。”
      “妈!”一直沉默的沐浴森突然截断了女人话头,女人好像也意识到说的有点多,就讪讪的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给你做我们这的招牌,小同学,你等着哈!”
      “谢谢阿姨!”我笑眯眯的跟个好孩子没两样。
      “结账!”身后有人吃完了面,大声喊着。
      沐浴森熟门熟路的走到前台拿起一个小本子和一个黑色的包,走到那人面前。
      “一共19。”沐浴森接过钱,然后又从包里拿出1块,递给了那人,那人起身,沐浴森站在门口,说了声谢谢观临。转身把桌上的碗筷收拾了下去,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块白色抹布,在刚才那桌上擦了擦,一切都看起来极其连贯,没有丝毫停顿。
      我就那么看着他削瘦的身影在不大的店里忙活,有时候视线不经意落在门边的纸箱子的时候心口一揪,又回想起刚刚沐浴森他妈说的话,什么叫他爸留下的,沐浴森他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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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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