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夜烛

作者: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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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回以心搏


      ***
      亭台楼阁,抄手游廊。典型江南院落逡回对插的布置,自有一分景致,自有一分气派。
      兜兜转转走不完的江南,无怪游人无尽争相汹涌。
      山石嶙峋,松枝高掩。平日游戏的好去处,却也是暗来问津客的绝佳藏身处。
      当下,盖聂卫庄隐在正堂前的一株树上。枝叶撑开如伞盖,绿意交错牢牢将他们遮挡。
      ——他们若不想你发现,你便绝无可能发现。
      这棵树的位置很好,透过半开的窗,刚好能监视屋里的一举一动。
      此刻,澹台斐不在正堂中,软榻上的尸体也已被移走。熏香还没有燃尽,浓郁的味道连盖聂卫庄都能闻到。
      屋内只有进进出出往来收拾的小厮侍女,看上去并不像会知道澹台斐的行踪。
      盖聂卫庄准备离开的时侯,有两个年纪稍长的女孩走了进去。衣饰打扮同里屋的人大抵相似却更为考究,看模样像是在后院做事的。
      盖聂卫庄又收住了脚步。

      两人中较高的一个叫住洒扫的小厮,问了他一串什物。听名字,都是些药引。小厮把她们带到墙角并排的几个橱柜间,拉开好几个抽屉。那两人将每一种药引都取了少量,也就离开了。
      她们并没有用秤去量,想来不是配药,多点少点不十分打紧。
      提着药篮离开的二人,边走边聊。听她们的意思,矮个似乎才来不久,现下跟在高个手里学。
      矮个压低声音对高个嘟哝:“这药浴池虽大,配弄起来却比药草简单许多。也不知先生今儿是怎的,非要自己来不可。”
      不是气息发出的声音,再低再轻在高手听来都极清晰。盖聂卫庄甚至用不着换棵树靠近她们。
      “妹妹新来还不知道,先生的药浴池是好,却从也没见他让哪个求医的人进过。要知道,那些人可个个是称霸一方的翘楚,供奉给先生的古玩奇珍都够堆成山的了。可先生呢?连看都不屑看上一眼。更不用说亲自调理了。”
      “也不知道后院的女郎是什么来历,竟那得先生如此看重,竟把昭华姐姐安排去伺候……”

      “女郎”二字正中卫庄盖聂心怀。
      移步紧盯,跟着七拐八拐也没有看所谓的“药浴池”,反被带动一栋小轩之前。
      小轩的门半掩着,澹台斐就在这轩中。
      侍女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敲门,得到首肯才恭恭敬敬地进去。
      屋里的景致卫庄盖聂看不真切,却也不急于去看。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谢清一定不在那。
      二人正琢磨着要不要把整个院子逛遍,澹台斐倒出来了——他配药浴的速度当真是快,怪不得不让下人做,就是怕他们耽搁时间吧。
      澹台斐亲自带路,比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的侍女,快许多。没多久便到了那个被说到神神秘秘的药浴池。
      直到亲眼看见才知道,那许多豪客求到此一浴,也不是没道理。
      不为别的,就为这风景也值。
      石砌的浴池周边植被环绕,从灌木到高树,一层一圈都是设计精良。浴水蒸腾的热气氤氲着这些景致,朦朦胧胧,虚虚渺渺,恍若是到了云后的仙界。
      东西南北四向,各有一条软石小路沿向浴池。小路穿行在灌木花草之间,一路走来倒有几分川山拨柳的雅意。
      此刻,小路周围站满了侍女,都会些武功,似乎还不差。只有南向的小路人稍少些。
      ——澹台斐似是铁了心的要护住谢清。

      ***
      卫庄盖聂选的位置正好面对谢清,她的脸色比先前见到时还要差。浸泡着那样的热浴,都不能叫她恢复血色,伤得多重,可想而知。
      不止如此,他们与她之间的距离亦算不得很远,按照她正常的水准,早应该发现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并没有刻意收敛气息。
      ——可她没有,连半点危险的味道都没有嗅到。
      澹台斐没有靠得很近,许是顾虑到谢清的感受。他把配好的摇篮交给侍女,由侍女洒入浴池。
      整个过程,谢清始终没有睁眼。闭目调息应是最好的疗伤方式。可她却也不像在疗伤。左手持着小盏,不时喝着些什么。
      盖聂卫庄躲得远闻不真切,澹台斐却是辨得清楚。太清楚了。以至于原本安安静静立着的他,竟大步走到谢清面前。
      “你知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语调并没有拔高,只是任谁也听得出澹台斐心情不好。很不好。
      “你与我说了。” 谢清却好像没听懂,依旧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你知道还喝竹叶青,不要命了?你再这样折腾,我就是能把菩萨请来,也救不回你。”
      澹台斐是背对卫庄盖聂的。他们看不见他的神情,却也不难猜出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至少比与他们相见时精彩。
      谢清大抵也感觉到澹台斐是真的生气了,也便就不多话了。她到底还是知道理亏,伤成那样还惦记着喝酒,除了玩命,还是玩命。

      澹台斐不会对谢清真的怎样,倒霉的自然成了下人。
      “我只问一遍,是谁去替她拿酒的。”他说这句话的时侯,气场骤冷。和往常无异的语调,竟也硬生生叫人听出惧意。
      真有侍女慢吞吞拖着脚步出列,在澹台斐面前三步开外直挺挺地跪下。想来澹台斐管束下人颇有些方法。
      侍女没有开口,这种时侯还是不解释的好。澹台斐刚要说话,却被哗啦啦的水声打断。
      谢清竟然从药浴里出来。纯白的里衣还滴着水,她也不管。本已吓得不轻的侍女们被她的举动彻底吓坏,急忙将浴衣为她罩上。
      澹台斐望来的眼神已不是初时的清淡,黑白分明的眸里抹上一层薄怒。谢清却只是摆摆手。
      “不怪她,是我骗她说你让我喝酒,因为烈酒入肠气血相冲可疏通经络。况且,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竹叶青藏哪了。”
      澹台斐也不答话,也不管那侍女,只牢牢盯着她。谢清也不在意他不理她,拉紧浴衣,竟真准备离开。
      卫庄盖聂怕她真要走了,便向前挪了个位置。
      这不挪还好,一挪谢清真不走了。不仅不走,还回了头直愣愣盯着他们的方向望。
      是他们疏忽了。她虽受了重伤,反应有些迟钝,到底没有到散了一身武功的地步,自然不会真的发现不了他们两个大活人。

      ***
      谢清的视线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不止澹台斐暂且将不快扔到了一片,那群即使什么都没感觉到的侍女也纷纷抽出了武器比划。
      再藏下去已没有意义可言。
      所以卫庄盖聂大大方方地纵身跃出。他们现身的速度很快,在场的除了谢清没有人能确定他们先前的藏身之地。
      一众侍女的包围圈慢慢向卫庄盖聂收紧,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用“如临大敌”形容也不为过。现在的她们甚至还不知道那二人的真实身份。
      相比于她们,谢清轻松很多。比发现有人潜入时轻松很多。一点也没有他们是要抓她走的自觉。
      ——发现潜入自家的贼是个熟悉的面孔,总比陌生人要强。

      澹台斐将手一横,虚虚护住谢清,对待卫庄盖聂的态度还算客气,“不知二位去而复返,可有何紧要?”
      “也不能算是什么要事,就是想借你身后的姑娘一用。你放心,我们不会对她怎样。如何把她带走的,一定会如何把她还来。”
      这番话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从卫庄嘴里说出,好像就有了不少问题。
      “是吗?这话从流沙主人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就不那么能叫人信服了。”
      “是小庄有些过分了。只是想必澹台先生一定也有所耳闻,近来江湖怪事不止,盖某二人也是束手无策。不禁想到了谢姑娘的能耐,还希望暂时能借她一样。”
      “你们江湖里的事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只知道,作为一名医者,将重伤未愈的患员交给两个很可能再度伤她的人,是最大的失责。”
      “你以为你不肯交出来,我们就带不走她?”卫庄话里话外的轻蔑,不能更明显。
      只澹台斐的气势却也远比他本人看起来,要强许多。
      “就像我说的,我不了解江湖,也不了解你们的本事。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行医多年,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受人威胁,可直到如今我还活得好好的。”
      作为当世绝无仅有的神医,澹台斐曾陷入过的险境,不消细说也能想象。诸如江湖豪客仗势欺人云云,应是他门里家常便饭。
      ——一个不会武功却足够出名的医者,要在江湖这片乱泥地里存活,必然得有一套保身的措施。
      不然他的人也该和他的名字一样,已经住到了人心里。

      果然。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原本空荡无人的墙头齐刷刷立出一片褐衣短打的小厮,人手一把□□。
      盖聂卫庄不是没有听到方才外头杂乱的脚步声,却也只以为是守卫山庄的不知名剑客。
      ——那样的人无论有多少,对他们也构不成威胁。
      摆出来一排排□□手,即便是他们也感觉十分惊愕。惊愕之余,不禁暗叹,这澹台斐倒是懂得保命。
      ——如果你潜在的敌人是整个江湖,那无论你聘请多少守卫都无济于事。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
      盖聂卫庄一时都没有了动静。他们在估量形势。澹台斐相信他们的选择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从训练有素的□□手队伍里全身而退,即便对于鬼谷纵横的他们,也不简单。毕竟箭弩可以射往任何一个方向,而人一旦掠入半空便无法轻易改变方向了。
      更何况,他们想要的,是带走谢清。
      ——两个人都逃不出的包围,还想什么第三个人。而且是第三个身姿不那么灵活,但一定不能死的人。
      从卫庄盖聂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想打这场硬仗。
      “后会有期,就算你能护她一时也无法护她一世。她总有一日离开你这初云山庄,总有一日总归江湖。到那时……”
      卫庄的话被澹台斐截断,谁也没有想到澹台斐会这样做,连卫庄自己都没有。
      “到那时便是你们江湖中的矛盾,死死伤伤,只要不来这初云山庄,便与我无关。”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黑一白两条身影翻飞而去,如天海里的锦鲤,眨眼便没了踪影。
      他们走了,□□手也就撤了。
      澹台斐陪着谢清进了内院,没有人看到他扶着她的掌心是怎样透湿着冷汗。
      其实,他也没把握。
      不过是碰上,盖聂卫庄比他更没把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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