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姐妹错

　　里面沉默了良久，才听齐珩无奈地道：“好吧，你附耳过来。”

　　苏沅芷贴近了门缝，只听齐珩小声道：“今日本是我们集会的日子，除了京城里的一些人，还有南边儿来的几个弟兄。我听父亲话里的意思，只怕这次活动的消息已经泄露了。所以他才会把我关在这里。必须要通知他们情况有变，否则只怕损失惨重。”

　　他说得含糊，但足以让苏沅芷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她知道他们都是些反抗张铭德的勇士，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一网打尽，便问道：“他们现在那里，我可以出去通知他们。”

　　“不行！”齐珩想也不想地大声拒绝了她，“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冒这种风险。”

　　“那王贵他们呢？”苏沅芷又问道，“我让他们去总可以了吧？”

　　齐珩不是很赞成，“他们几个并未参与我的事情，他们又是家生子，办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够稳妥。”想了想，道：“这样吧，你去前院找马武，他行事沉稳，胆大心细，可以托付。”说罢又细细地交代她，让马武去南大街的一家钱记典当行，找一位姓孙的二掌柜，告诉他情况有变，并让他通知所有人，晚上的集会取消。

　　苏沅芷牢牢记下，转身正准备走，齐珩又叫住了她，“等一等，他们并不认识马武，你把我的信物交给他。”说罢，从门缝下面塞出来一个小小的鱼形玉佩，“这是我随身佩戴的，他们一看便知。”

　　苏沅芷知道情况紧急，不敢耽误，接过了玉佩，就急忙往外走，隐隐听到齐珩在后面喊着，“务必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苏沅芷一路到了前院，马武住在下人群居的院子，很是混乱。苏沅芷不好只身前去，便叫住了一个小厮，让他去找马武出来，并赏了他一小块碎银子。

　　小厮去了好一会儿，才喘着气、红着脸跑回来，却告诉苏沅芷，马武不在，王宁也不在。

　　苏沅芷失望不已，无奈之下，她只好决定亲自出门办这件事情。不知为何，当做出这个决定时，她没有紧张，没有慌乱，反而生出一股激动和骄傲，因为她终于融入了齐珩的世界，仿佛正在和他并肩战斗。

　　事情隐秘而紧急，她又不能单身出门，还是先返回静修院，找刘妈妈要了一身朴素的衣裙换上，又叫上紫云，一起从角门出了府。她为了行事隐秘，虽然出府后雇了一辆马车，但是并不敢坐到钱记典当行门口，而是在南大街路口下了车，让马车留在那儿等候。主仆二人步行，在商铺林立的街上寻找钱记典当行的牌子。

　　当她在众多商铺中看到钱记典当行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她松了一口气，快步向店里走去。

　　“奶奶，你要当东西吗？”紫云在身后奇怪地问道，“早知如此，为何不在离府里近一些的当铺，反而要舍近求远到这南大街来？”

　　“紫云，你越来越多话了！”苏沅芷不满地训斥她，“齐家大奶奶在外面当东西，难道是很荣耀的事情吗？自然要到远一点的地方，做得隐秘些才行。”

　　紫云似懂非懂，又担忧地问：“奶奶，难道你现在已经缺钱花了吗？”

　　“主子的事情，不用你多问。”苏沅芷淡淡道：“你守在门口，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苏沅芷迈步走了进去，高高的柜台后面，探出一张苍白的瘦长脸，有气无力地问道：“这位娘子，当什么东西，活当还是死当？”

　　苏沅芷道：“我是有一件东西要当，但是要找你们的孙掌柜，让他亲自看过才能当。”

　　“凭它是什么样的好东西，也都要先过了我这一关。”柜台里面的伙计并不是很好说话。

　　苏沅芷有些着急，想了想，将胳膊上的玉镯退下，递给伙计，“我要当这只玉镯。”

　　伙计拿着玉镯仔细端详了一番，漫不经心地道：“这个玉镯，质地一般，也就值个几两银子吧。”

　　苏沅芷气极反笑，“这样的玉镯若只要几两银子，你们这儿有多少我就买多少。这样吧，叫你们孙掌柜出来，让他说说值多少钱。不然我就走，换一家当铺。你们不识货，自有识货的地方。”说罢从伙计手里夺过手镯，假意转身欲走。

　　伙计急忙喊住了她，笑道：“娘子留步，我这就请孙掌柜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矮矮胖胖，留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相貌普通，一双不大的眼睛却是精光内聚。

　　“这位娘子，听说你有一个玉镯要当？”孙掌柜问道。

　　苏沅芷摇头，“本来是要当玉镯的，不过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我想当这个。”说罢掏出鱼形玉佩，在孙掌柜面前晃了晃。

　　孙掌柜面色微变，一把抓过玉佩，仔细看清后，神色一凛，迟疑地问道：“这位夫人，请问你和齐大……”

　　“孙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苏沅芷打断了他，使了个眼色。孙掌柜会意，也不多言，点了点头，伸手一指，“夫人，这边请。”

　　苏沅芷随着孙掌柜进了一间内室，言简意赅地将齐珩嘱咐的事情告诉了他。

　　孙掌柜拿着玉佩在手指间轻轻摩挲，面色沉重，沉吟不语。

　　苏沅芷见他稳着不行动，很是焦急，忍不住催促，“事发紧急，我家大爷又不能出来，还请孙掌柜速速通知各位壮士。”

　　孙掌柜沉默了会儿，忽然对着苏沅芷深深一揖，“夫人忠勇大义，胆识过人，在下敬佩不已，五感铭内。”

　　苏沅芷急忙虚扶一把，“不敢当，小女子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其他的事情，就拜托孙掌柜了。”

　　苏沅芷交代了这件事情，倍感轻松，带着紫云离开了当铺。他们快走到南北大街交界的时候，看到有一群官兵骑着马急驰而来，激起尘土飞扬。

　　“又在抓人了。”“也不知谁又要倒霉了。”路上行人纷纷小声议论着。

　　苏沅芷不敢在街上逗留，带着紫云加快步伐，转眼到了马车等候的地方。两个人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那群官兵又急驰而来。

　　飞扬的尘土中，苏沅芷赫然看到，其中一匹马背上绑着一个人，矮胖的身材，穿着熟悉的蓝布长衫。当马队经过苏沅芷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了被绑者的脸，山羊须，不大的眼睛……他的胸口还有大团的血迹浸出。

　　苏沅芷喉咙仿佛被狠狠的扼住，一时无法呼吸，双腿也忍不住颤栗起来。她咬咬牙，硬生生地将视线从越来越远的马队上收回，抬着僵硬的腿上了马车。

　　“快……快走。”她颤抖着，吩咐马车夫。

　　苏沅芷回到毅勇侯府的时候，已是日影西斜，寒风渐起。她先回静修院换了一身衣裳，又被刘妈妈劝着吃了点儿东西，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去见齐珩。

　　残阳如血，苏沅芷的影子被拉的老长，斜斜地铺在青石板道路上，和它的主人一样耷拉着肩，无精打采。

　　转眼到了内书房，房门口依旧是一把大锁紧锁。

　　苏沅芷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佩卿，我……回来了。”

　　齐珩的声音很快响起，“你找到马武了？”

　　“我……没有找到马武，王宁也不在。”苏沅芷犹豫着，还是坦言，“我是自己去的。”

　　“什么？”齐珩提高了声音，“你……你太胆了。”他的声音带了颤音，不无后怕地问：“路上没有出什么事儿吧？你……见到孙掌柜了？”

　　“见到了。”苏沅芷道，“我把你的话都告诉他了。”

　　“那就好！”齐珩的语气是久久压抑后的放松。

　　“但是，”苏沅芷话音一转，还是决定说出来，“我们回来的时候，我看到……看到孙掌柜被官兵抓走了。”

　　门上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拳头击在门板上的声音。齐珩并未再说话，但是苏沅芷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悲伤、愤恨、自责和无奈。

　　“佩卿，对不起，我没能……帮得上你……”

　　良久，才听到齐珩道：“不关你的事，你已经帮了很多了……”他的声音沙哑，显出无限的沧桑，沉默了会儿又道：“太快黑了，你回去吧。”

　　苏沅芷嘴上应着好，但是身子却仿佛定在了这里。她背靠着门缓缓坐下，双手抱膝，仰头看着夕阳洒下最后一丝余晖，慢慢地消失在高大的城墙后面。又看着月亮渐渐显现，挂在了树梢。

　　不知过了多久，紫云抱着她的狐皮斗篷走了进来，“奶奶，天黑了，你还不……”

　　苏沅芷急忙示意她噤声，她不能让齐珩知道她还在外面未走，否则的话，他一定会不停地催促她回院。

　　她接过斗篷披上，挥手示意紫云先回去。紫云犹豫了会儿，见苏沅芷神色坚决，甚至隐隐有了恼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了。

　　苏沅芷裹紧了斗篷再次坐下，又呆呆抬头望起了天空。不知为何，她就想这样静静陪着齐珩，哪怕一个在室内，一个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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