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姐妹错

作者:月生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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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姐”(下)


      苏沅芷定定看着翠微,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我定会尽力护得你和嫣云二人的周全。她不欲为难翠微,又加上从早起以后,她除了喝了几口药,粒米未进,全凭一股意志强撑着到现在已是不易,双腿开始发软,隐隐有打颤之感,便决定先回去。反正她想见的母亲和嫣云、翠微都已经见到了,此时苏澧兰躺着不醒,她再多留也无益。

      正准备告辞离去时,床上突然传来动静,模模糊糊、沙哑的几个音节,仔细听,好像是在说“渴……水……”

      翠微瞪圆了双眼,侧耳凝神听了一会儿,激动而欢喜地长出一口气,提高了声音道:“姑娘,你口渴了吗?我这就给你倒水去。”说罢手忙脚乱地去了外间。

      苏沅芷微愣后,趁机走到床前一把掀开了纱帐,她看到了“自己”,确切的说,是五年前的“自己”。

      这是一种极其荒诞怪异的感觉,仿佛是在做着一个古怪的梦。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的“肉身”,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这个时候的她,还是青春少艾,圆润的脸庞带着孩子般的单纯稚气,眉宇间又呈现出少妇的成熟妩媚。只是面色苍白,眉头微蹙,似乎昏迷中又隐隐带着痛苦。

      苏沅芷和苏澧兰虽是姐妹,却全然不像。苏沅芷更像母亲罗夫人,生得眉清目朗,鼻秀唇朱,肤白发黑,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她有着北方姑娘的高挑身材,端庄大气,也遗传了身为江南才子父亲的儒雅之风和书卷之气,文雅娴静,恭良温婉。

      苏沅芷下意识地看向床斜对面的镜台,看到了五年前的苏澧兰,现在的自己。镜子里的女子娇小玲珑,和谢姨娘一样,是典型的江南美女。莹白如玉的瓜子脸上,有着秀美的五官,眉黛春山,秋水剪瞳,瑶鼻樱唇,眼波流转处,别有一种楚楚动人和妩媚多情。

      这是她苏醒后第一次在镜子中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上一世最恨的人、最讨厌的脸,现在却都成为她自己的,日日随形,避无可避。而她最恨的苏澧兰此刻却躺在了她原来的身体里,又让她不知如何去恨。就好像上天对她开了个最大的玩笑,苏沅芷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该悲愤还是该感激。

      没一会儿翠微端着一碗水进来,慌乱之下也没发现苏沅芷已经掀开了纱帐,她跪坐在脚踏上,小心翼翼地用勺子给苏澧兰喂水。

      喂了几勺水后,苏澧兰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翠微轻声叫唤了数声,她都是微蹙着眉睡得深沉,没有反应。

      翠微失望地端着碗站起来,似乎这才意识到苏沅芷仍在屋内,有些无措,随即摇了摇头,黯然道:“姑娘又睡过去了。”

      苏沅芷点了点头,见到了苏澧兰之后,之前的紧张忐忑仿佛烟消云散了。不论苏澧兰能否苏醒,什么时候苏醒,她都不再担心和害怕。上一世她之所以被苏澧兰暗害,是因为被她蒙骗太深,失了防备。这一世,她已经做足了准备,哪怕现在身为庶女,处于劣势,她也决计不会再被她蒙骗,被她伤害。

      苏沅芷又和翠微随意交谈了两句,见她始终心不在焉,只是忧心忡忡地沉着脸,一双眼时不时地扫向床的方向,便知道她心中记挂着此刻的“苏沅芷”,警惕着自己。她轻叹一口气,随意嘱咐了几句好生照料,便起身告辞。

      走出房门,苏沅芷发现紫云、绿云和嫣云三个人靠坐在屋外游廊的栏杆上,正小声聊着天。这久违的、难得的和谐场面令她诧异,随之而来的是感慨。苏沅芷回想起来,虽然谢姨娘一直和母亲明争暗斗,但是苏澧兰却素来惯会做人,明面上仍然尊敬母亲,爱戴她这个姐姐。她坚持每日到母亲的容熙院晨昏定省,还时常到她这儿拜访走动。所以这个时候两个人的丫鬟们关系也甚好,至少在明面儿上是如此。不像在她上一世的最后,双方的人已经势同水火。此时虽然心思机警的翠微因落水一事已经对苏澧兰有了警觉,但是娇憨的嫣云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热情待人。

      紫云和绿云见苏沅芷出了房门,急忙迎了上来。看到苏沅芷面色苍白,绿云和紫云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她。紫云还紧张地问道:“姑娘,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累了?咱们出来大半天了,你毕竟刚刚才醒过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绿云也道:“姑娘,从早起到现在你可什么都没有吃呢。我们二人也是糊涂,任由你在外面呆了这么老半天。你可是大病初愈的人,可不要太逞强,累着自己。”

      嫣云听了甚是感动,走过来道:“二姑娘,虽然你牵挂着我们姑娘,但你自己也是刚醒,还是要保重身体啊。你别担心,只管回去好生养着,我们姑娘只要一醒过来,我就马上派人告诉你。二姑娘,原来你还没有吃东西啊?我这儿有些糕点,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端过来,先垫一口?”

      苏沅芷轻笑着摇了摇头。上一世的苏澧兰就是这样,刚刚苏醒过来就拖着虚弱的身体前来探望她,之后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半个多月,亲自侍奉汤药,直到苏沅芷能够起床走动,苏澧兰则整整瘦了一圈。这样的一番举动打动了所有人,为苏澧兰赢来了一片赞誉,更为她嫁给齐璜打下了基础。

      她想,自己此番可不能献这种殷勤,否则就会有想嫁给齐璜的嫌疑了。

      谢绝了嫣云的好意,苏沅芷带着紫云和绿云离开了丹颖苑。此时已近正午,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唯有阳光灿烂,照着地面上的白石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越发令又饿又累的苏沅芷眼花缭乱,只觉得眼前发虚,腿脚发软。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歇时,她看到从容熙院的方向走来了几个人。

      耀眼的光芒为他们周身渡上了光圈,模糊了他们的面容。此情此景更像是在梦中,是上一世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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