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姐妹错

作者:月生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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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离


      这个初冬,风云迭起。谢姨娘的事情刚刚告一个段落,尚未完全处置,送她回江南老家,又发生了一件震惊齐、苏两家的事情。

      这是谢姨娘认罪后的第三日。这一日午后,阴沉了一上午的天空,终于开始飘散起了小雨,飘了小半个时辰,又变成了小雪,最后飘成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地从天而降,很快打造出了一个银装素裹的洁白世界。

      罗夫人的荣熙院里面却是暖意融融,寒风已被厚实的大红毡子门帘严严实实地阻挡在外面。偏厅里烧了地龙,暖和得仿若初春。罗夫人和刘君蓉一左一右地坐在罗汉床上,正在逗弄躺在他们中间的苏济恩。

      “哎,咱们恩哥儿可会笑了。来,再笑一个。”罗夫人笑眯眯地拿着一个拨浪鼓,在小济恩的头顶上方摇动着。快两个月的苏济恩长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活泼好动,伸着小胳膊咿咿呀呀地去抓拨浪鼓,小腿也有力地往半空中蹬着。

      刘君蓉坐在另一侧,垂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儿子,身上的幸福和满足都快满得溢出来。

      苏沅芷和紫云坐在窗前的短榻上,就着窗外的光,主仆二人正在打络子。紫云手巧,纤纤十指穿梭如飞,五色彩线在她的手里飞快跳跃着,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的五彩蝙蝠络子就成了形,苏沅芷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时不时打打下手,帮着递东西。

      谢姨娘的事情让苏沅芷心情复杂,不知为何,报仇后的快意只是一闪而过,看着两个年幼的弟弟,特别是苏逸嘉懵懂的眼神,她又有些莫名的伤感。

      谢姨娘被幽静在朝云院,即将被送走,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不能欢天喜地地天天出门走动,所以这两日都呆在静姿馆闭门不出。这一日,刘君蓉为了让她疏散心情,特意差人请她过来。苏沅芷在刘君蓉那儿用了午膳,又同她一起抱着苏济恩到了荣熙院。

      她一边看着紫云打络子,一边听着罗夫人和刘君蓉的轻言笑语,其间混杂着小济恩的咿呀之声,又看看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觉得心情无比的宁静。

      “哎呀,恩哥儿尿了,快快快!”罗夫人呵呵笑着,一群女人立即手忙脚乱地在厚实的地毯上穿梭忙碌,给苏济恩换尿布,换裤子。

      门帘突然猛地掀开,一阵寒风夹杂着点点雪花挤进来。

      罗夫人恼怒地看向门口,正准备责骂是哪个冒失的丫鬟,却看到二十多天没回娘家的苏圆圆正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她摘下披风的帽子,露出红扑扑的脸蛋,双目晶亮,满脸的兴奋和激动。

      “我要和离了!”她站在门口激动地宣布。

      方才还忙得不可开交的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小济恩哇哇地哭着,抗议大人们对他的忽视。

      良久,罗夫人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阿芷,你在……说什么?”

      “我要和齐璜和离了!”苏圆圆笑嘻嘻地又重复了一遍。

      屋子里响起了一片惊呼声,罗夫人手抚额头,双目微闭,身子往一侧歪,刘君蓉急忙搀扶住了她。

      苏沅芷回过神来,快步走到苏圆圆身旁,一把抱住了她,“我可怜的姐姐,被夫家抛弃了,都有些糊涂了。”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傻瓜,和离哪能这么高兴?还不快哭。”

      苏圆圆悟了过来,立即咧开嘴,放声大哭,“齐璜那个王八蛋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嫌贫爱富,他……他不要我了……他要和我和离!”一边假意哭,一边悄悄对着苏沅芷眨着眼睛,满脸的喜意掩都掩不住。

      “岂有此理!”罗夫人勃然大怒,她拍着桌子,气得浑身颤抖,“我们苏家的女儿,岂是他们想抛弃,就抛弃的。我这就找他们说理去,看看我家阿芷犯了哪一条,他们居然要休她。”

      刘君蓉小声提醒,“母亲,不是休妻,是和离。”

      “和离也不行!”罗夫人又是一声怒喝,吓得苏济恩哇哇大哭,刘君蓉赶忙示意奶妈将苏济恩抱出去。

      “母亲息怒,还是听姐姐说说是怎么回事,再看怎么办吧。”苏沅芷也劝道。

      苏圆圆坐在罗汉床上,罗夫人和刘君蓉一左一右地围着她,苏沅芷坐在她对面,其他人等都被支出了房间。

      苏圆圆拿着手帕捂着脸,垂着头呜呜地哭着,她的双肩抖动得厉害,只有苏沅芷知道她其实是在忍住笑,并且忍得很辛苦。

      罗夫人也哭红了眼,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抚着苏圆圆的背,“阿芷,别伤心,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和你父亲自会为你出头。”

      苏圆圆呜呜咽咽地道:“齐璜……被华阳公主看中了,要让他……做驸马。他们家……都是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上赶着巴结公主,要赶我走……”

      罗夫人和刘君蓉都是大惊,煞白了脸。她们都只道是小两口的口角之争,劝一劝就好了,可没有想到却是皇家公主的介入,事态就严重了。

      苏沅芷紧紧握住苏圆圆的手,她和苏圆圆一样的激动、惊喜。她们居然真的成功了,华阳公主居然真的看中了齐璜,苏逸谦终于可以逃离公主的“魔掌”了,而苏圆圆也可以得到解脱,实在是一举多得。她和苏圆圆一样兴奋得想大笑,可是却又无法像她一样用手帕捂住脸,便压抑着自己,也掏出帕子假意擦着眼泪。

      一时间,屋子里四个女人对坐着垂泪,气氛沉痛悲哀,但真实的心情,却又各异。

      这么大的事情,罗夫人不敢擅作主张,等到傍晚苏文执回来,立即告诉了他。

      苏文执震惊后,暴跳如雷。谢姨娘的事情本就让他心情抑郁烦躁,如今又出了这件事,更令他几乎崩溃,“他们齐家……”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太……欺人太甚,公主又怎么样?我女儿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他们说不要就不要?”

      “可是那华阳公主已经铁了心的要嫁给齐璜,齐璜也铁了心的要和我和离。”苏圆圆假装哭了这么久,眼睛揉得红红的,竟像真哭过一样。

      “我找那齐修远说理去!”苏文执提步就要往外走。

      苏圆圆又放声大哭,“齐璜已经不要我了,我才不不要求着他们家。他们……他们说我生不了孩子,犯了七出之条……”

      “我的儿……”罗夫人抱着苏圆圆哭得伤心之极。

      “放屁!”苏文执怒极,连粗话也骂了出来,“你们才成亲多长时间,就敢说你无子,我倒要去问问齐修远那个老匹夫……”

      “父亲,”苏沅芷拦住了他,“无子只是齐家的借口,他们家定是贪恋公主的权势,又不敢得罪于皇家。咱们去讲道理,只怕也是无什么用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那公主看中了,就可以轻易赶走明媒正娶的妻子吗?齐家就这么奴颜卑膝,没有一点儿廉耻吗?”苏文执说得慷慨悲愤,正气凛然。苏沅芷却暗自冷笑,上一世,他这么对付刘君蓉时,他的廉耻又去了哪儿?

      苏文执发够了怨气和怒火,终觉顾忌着毅勇侯的权势,没有亲自上门问罪。第二日,苏家派了一个管事的妈妈前去毅勇侯府探一探究竟。

      这位妈妈很快回了苏府,随行的还有卢妈妈。卢妈妈代表徐夫人,说了三层意思。一是苏圆圆于生养上艰难,不适合做毅勇侯府的女主人。二是齐璜得华阳公主青睐,是他的福分和毅勇侯府的荣耀。苏圆圆与其死死纠缠,还不如好说好散。否则得罪了皇家,后果自负。三是若苏圆圆同意和离,齐家除了归还她所有的嫁妆之外,还多送一万两银子,作为补偿。

      苏圆圆听到这么优惠的条件,差点没有跳起来叫好。苏文执自然是面色沉重地思量了半天,思前想后,百般顾虑,终究胳膊拗不过大腿,不得不忍声吞气地接受了这耻辱的条件。罗夫人则是因为昨晚劝了苏圆圆一夜,见她实在不愿继续留在齐家,和齐璜也似完全没了感情,想着强扭的瓜不甜,便也没有强烈反对。

      苏圆圆心愿得偿,恨不得和苏沅芷击掌庆祝。她昨晚被罗夫人留在荣熙院“安慰”了一夜,没有机会和苏沅芷详谈。此刻便假装胸闷难受,要回丹颖苑休息,还点名要苏沅芷陪她同去。

      两个人到了丹颖苑,进了苏圆圆的卧室。关上房门,苏圆圆立即放声大笑。刚笑了两声,又怕外面的丫鬟们听到,便捂着嘴,吃吃地笑个不停。

      “哎,别笑了。”苏沅芷笑着拍了她一下,“快说说吧,这么难的事情,你是怎样办到的?”

      苏圆圆洋洋自得地笑,“哪里,哪里,关键还是华阳公主助了一臂之力。你别说,齐璜还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公主看中了。换了任何一个其他哪家的小姐,都不可能这么顺利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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